「是的。 ……除了喬尼,另外還有十幾位殺人行家,為了殺你,來到了日本。 」長井喃喃地說道。 「那麼,你呢?」 「……」 「快說!」武田漫不經心地扣了一下連髮式手槍的扳機。 長井坐在地扳上。 雙膝間的地毯的毛被打得飄飛了起來。 槍聲極為沉悶,從大型消音器的無數通氣孔中,漏出了幾縷細小的煙霧。 長井伸直了兩腿,仰面倒在地板上。 「我說。 ……我是涉谷橫川組裡的成員。 」他的口中又冒出唾沫泡來了。 「橫川組?胡說八道!橫川組早就分崩離析了!」武田臉上微微掠過一絲不安的神色。 橫川組大約在五年以前,曾經是一個屬下共有六十個團體,組員總數超過四千人的強大的新興暴力集團。 那些以從敢死隊(又名特攻隊。 第二次世界大戰快要結束時,日本為了防守本土,阻擊美軍登陸,組織一批年輕人成立了敢死隊,企圖以飛機衝擊美軍艦艇等敵亡我亡的手段,作垂死掙扎。 一九四五年以後,隨著大戰結束而消失。 ——譯註)複員回來的組長橫川為中心的亡命之徒、地痞流氓,與曾是保守黨黨人派總後台的川野前國務大臣相勾結,在戰後的二十餘年時間裡,很快發展了自己的勢力。 他們以作為川野的私兵為其效勞為交換條件,幹了好多暴虐的事件、卻都被掩蓋過去了。 然而,為了爭奪總理大臣之職,在那以前受了川野不少打擊的保守黨官僚派和金融界,卻在秘密法庭給川野下過了死刑的判決,於是,川野「病死」了。 之後,政府為了掃除受川野指使的暴力團體,通過報紙、電視等給自己擂鼓吶減的工具,舉國上下開展了長期的清除暴力集團的活動。 橫川組理所當然地受到了這一風暴的衝擊。 舊惡接連不斷地被掲露,組長以下的上、中層幹部及屬下組織的頭目們,也都先後遭到逮捕,各被處以十年以上的徒刑。 橫川組就這樣崩潰了。 涉谷的大街,現在已經成了受保守黨官撩派支配的暴力團的天下……。 「是真的。 我說的不是假話。 我是一個月以前剛從前橋刑務所假釋出來的,以逮住你為條件。 」長井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種目中無人的表情。 「但是,組長們還不能從刑務所出來,組織又是怎樣重建起來的呢?」 「你不知道嗎?政府馬上就要為紀念明治維新一百周年,大赦天下了。 」 「……」 「你大概還記得昭和三十一年(即一九五六年)十二月十九日,政府因加入聯合國而公布的大赦令吧?已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啊。 該天以前,不管你犯了違反公職選舉法或者政治資金調整法等罪行,也無論你已判了刑、正審理中或者尚未起訴,全都被赦免了。 就是這麼個情形。 」 「當時的保守黨幹事長江藤,即現在的首相,就是造船貪污事件中受賄方面的中心人物。 由於法務大臣運用手中的權力,才使他沒因受賄而被捕。 但那次加入聯合國大赦,使屬於刑事犯的違反政治資金調整法的江藤得到了完全的赦免。 那位決定發布加入聯合國大赦令的新法務大臣,在自己的家裡召開過一次盛大的祝賀會,宴請那些受大赦的議員,主賓當然就是江藤,只要擁有權力,就可以隨心所欲,江藤極自信這一點,這其實也不難理解。 」 「……」 「現在當了首相的江藤,為了在一九七○年前救出自己的那些嘍羅,所以要大赦天下。 為此,他想出了紀念明治維新一百周年的計謀。 」 「他的最大的目的,是為了赦免他在保守黨內的那些為他的競選拉選票而遭捕的所有黨羽和地方議員。 他們在日美保安條約重新改定前舉行的總選舉及較之稍早舉行的保守黨總裁選舉時,犯了違反選舉法之罪而被捕入獄。 他不但要使犯罪不受制裁,而且,恢復權利令的公布,使那些被停止了公民權的人,又可以參加提名侯選及公眾選舉活動,又可以投票了。 」 「還有一個大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這些被人稱為暴力團的浪蕩子,重新回到社會上來。 能理解的吧?我們將針對一九七〇年的紅色暴動,發揚見一人殺一人的精神,撲滅革命。 這就是原因。 」 「所以,那些頭目馬上就要被縮短服刑期,昂首挺胸地回到社會上來了。 以前追隨川野的那些頭目,現在也已徹身徹骨地感到了江藤的勢力的強大,沒有人會再次跟江藤作對了吧。 只要替江藤干,涉谷的大街就又屬於我們了。 特別是我們這些橫川組總部的主要成員,都通過CIA的調處,除了組長和兩名大幹部還在獄中,其餘的都回到社會上來了。 假如組長他們也同時出了獄,那社會上又該大鬧特鬧啦。 我們剛剛在暗地裡開完重新建組的慶祝會。 如果我今天晚上沒幹這件蠢事,那我也將分沾一點大赦的余惠,正大光明地生活了……」 「放屁!」武田往長井臉上吐了一口唾沫。 長井的雙肘骨已被槍彈射,所以沒辦法擦掉臉上的唾沫。 「你被CIA和庫林格的刺客及橫川組拚命地追殺,可想而知,你已經走投無路了吧。 不過,只要你救我一條命,我就讓你逃到外國去。 我在被捕之前,專門做把日本的姑娘賣到東南亞去的生意,往貨船里塞過許多女人吶,所以,跟外籍貨船,我有很深的關係。 我盡可以幫你逃到國外去。 求求你了,放我一條生路吧!我會向CIA報告,說是你的屍體已被燒化了!」長井滔滔不絕地誘說道。 「我不逃跑。 不過,看在你苦口婆心地忠告我的那片好意上,饒你一條命也可以。 橫川組被假釋出來的主要成員大約有幾人?」武田一口氣地問道。 「約有五十人左右……」 「辦公處呢?還在老地方嗎?」 「以前的辦公處已經關閉了。 現在的辦公處在組長的情婦經營的宮益坂的美竹不動產大廈內。 」 「是九道坡道附近……位於光明使者旅館旁側的飯岡大樓三樓上、一個冒名為東京通訊新社的報社內。 那兒是CIA的一個秘密支所……。 」 「多謝了。 」武田說完,推起了連髮式手槍的擊鐵。 「別、別這樣!你如果殺了我,橫川組是不會不理的!」長井呻吟著說道。 「如果讓你活下去,那我才真的會受到橫川組的追殺!」 「畜生……要開槍就開槍吧。 我可以告訴你一個你感興趣的消息:你不管走哪條路出去,你都不會活著走出這幢大樓的!實際上,這座公寓,早已經被我的同伴們包圍了。 只要我們二十分鐘以後還沒出去,他們就會闖進來的!」長井惡狠狠獰笑起來。 四 幾乎就在同一個時侯,從室內對話機里,傳來了幾個人在走廊上奔跑的腳步聲。 不一會兒,房門上就傳來了猛烈的敲門聲,其中還夾雜著幾個人大叫「開門」的吆喝聲, 武田用拇指推上了連髮式手槍的擊鐵,用槍身往長井和純子的腦袋砸去,然後,關上電燈,從廚房間奔到了陽台上。 這時,走廊上的那伙男人,開始往房門上的鎖孔開槍了。 武田口裡銜著連髮式手槍,臉上因槍身上撲鼻而來的血和腦漿的惡臭而皺著眉頭。 他把繩梯放到了窒外。 捲成一圈的繩梯,一端被縛在陽台的扶手上,飛快地散開來往下垂落下去,另一端馬上就抵到了後院的草坪上。 武田沿著繩梯向下滑去。 就在這個當兒,衝擊波、槍聲和槍彈突然從樓下偷襲而來。 是來福槍。 槍彈掠過武田的肩頭,打在公寓的側牆壁上,濺起的火花與塗色水泥粉沫一起,飛散開來。 武田條件反射似地從繩梯上抽出了雙腳,以手為軸,身體象鐘擺一樣不顧一切地盪了起來。 槍彈再次襲擊而來,三發子彈幾乎同時射至。 然而由於武田身體的劇烈搖擺,迷惑了開槍者的眼睛。 子彈稍稍偏離了目標,絲毫沒有擊中武田的身體。 大幅度地擺盪著身體的武田,這時發現右側下方的六樓的一個房間上有窗戶。 燈光是熄著的。 武田利用反盪力,猛地起腳往那扇窗上踢去。 窗玻璃被踢得粉碎,四散紛飛開去。 就在來福槍的槍彈再次襲來的時侯,武田又一次象鐘擺一樣,利用身體的反盪,一躍跳進了那扇窗子里。 他一屁股坐倒在地板上,碎玻璃割破了武田的褲子,刺入了他的腚肉之中。 武田馬上又象貓似的站了起來。 那兒似乎是間卧室。 在極為昏暗的光亮中,一對赤身裸體的男女,在與窗戶正對著的一角的床上抱在一起,象行將引頸就戮的家雞一祥,悲叫著。 第1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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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的挑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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