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子方才還怒氣沖沖,現在卻又眉目合情了。 「不!我盯著的是你,不是她,所以才不知如何是好。 」 「你以為我腦袋轉不過彎兒來嗎?你說的那是什麼意思?」 「因為她死的時候,我覺得自己也像死了似的。 可是如今呢,我的心又被你——另一個女子佔有了。 」 「我可以相信你的話嗎?」 「請相信吧!」 「我太高興啦!」 朋子坦誠地撲向味澤的懷裡。 味澤輕輕地接著朋子,生怕碰壞似的。 朋子本來希望他能用兩隻胳膊緊緊地摟住自己,但她心裡明白,達到這一慾望還需要一段時間。 味澤還沒有具體他說出過去生活上的細節,朋子就心滿意足了。 現在,要是一個勁地追問他的過去,就等於迫使味澤想起那個努力要忘掉的女子。 朋子雖然說自己不願作那個女人的替身,可是,只要味澤頭腦里刷洗不掉這段過去,也只好作她的替身。 如果說味澤是為了隱瞞自己不樂意讓人知道的過去,而編出了一套戀愛悲劇的話,那麼,這段故事應該說是深深抓住了女人心理的一篇傑作。 為了讓味澤徹底忘掉過去,在眼前這段時間裡。 朋子不會再去追問他的過去了。 味澤的「戀愛悲劇」還產生了另一個效果。 聽味澤說。 朋子和他傾慕的情人長得一模一樣,於是,朋子就有意無意地同那個女人展開了競賽。 無論幹什麼,都要同她比個高低。 競賽者的意識,加深了對爭奪日標的向望,只有挫敗情敵,獨佔競爭對象,才算取得勝利。 朋子把虛構的情敵當作對手,陷入到競爭心理的迷魂陣中了。 七 羽代市是以城池為中心發展起來的,羽代城可以算作羽代市發展的起點,修築於慶長年間民城池落成時非常壯觀。 有高達五層的天守閣,可是,明治初期被拆毀了,現在只留下護城河和城牆。 城的形式是圈圍了市東北頁一些低矮丘陵的平山城。 離城堡最近的高崗是高級武士的武家宅邸街,叫作護城河內區;地勢低些的半山腰,是中級武士和低級武土的住宅區,叫中街和下街。 最下面是商人街,其中有寺院街、手藝人街、魚菜街、鐵匠街、鹽商街、布店街、米店街、轎夫街等。 從這些街道的名稱就可以想象出:羽代城邑的經營是按不同職業劃分區域的,以城為中心,按行業細緻分工,形成一個經濟圈,以達到自給自足的目的。 這是所有城邑的共同現象,羽代城則更是徹底一些,完整一些。 住在城下的居民是不準遷居的。 F街出生的人,世世代代都不能離開下街,商人街的人也不準擔自改行。 這種安排,永世不變地束縛了人們的身份和職業,就連結婚,也只能在同行中尋求配偶。 這一點,很像中世紀的「行會」,不過,「行會」是自由身份的人們為保護自己的人權自由和財產而結成的集體,而羽代式的「按不同職能劃分區域」.目的卻是確保城主的獨裁統治。 對象臣和居民來說。 向來無自由可言。 由於行業是世代相襲的,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歷史和傳統,這就創造了羽代特有的商人文化。 因此,市民的風氣是保守的,革新之風很難刮進來。 羽代市歷史上唯一的一次革命,就是明治初期廢除藩政時,出身子下級武士的大場一隆取代藩主,掌管了這個城市的統治大權。 從那以後,大場家族以他巨大的經濟實力為後盾,穩步擴充勢力,把他的統治體制搞得固若金湯。 現在,城址已變成了山城公園,護城河內區也成了羽代市最好的地區,那裡擠滿了大場家族的宅邱,其他的頭頭腦腦們則住在上街。 因此,住在護城河內區和上街,就等於有了羽代市統治階級的身份證。 普通市民對大場體制當然心懷不滿,不過,他們已經習慣於長達三百年被統治的歷史,總之,那歷史只是統治者在一茬茬倒換,而被統治這一事實卻毫無改變。 對市民來說,不論誰當城主都無所謂,只要能保證自己的生活就心滿意足了。 越智茂吉起來反抗的時候,市民們支持了他。 但也只是支持而已,並不是親臨前線舞動革命的旗幟。 他們誰都贊成把鈴擋拴到貓脖子上,但要是讓自己去掛,就堅決不幹。 總之,在這個城市裡,只要讓大場家族盯上,就會有滅頂之災。 從護城河內區到上街一帶,由大場家族和手下大將穩若泰山地盤踞著。 從有車站的那條轎夫街到市內繁華街道布店街一帶,屬於中戶家的勢力範圍。 不過,中戶家本來就是大場家族豢養的保鏢,說穿了,那是大場城邑的一條軍隊街。 市裡沒有與中戶家分庭抗禮的暴力集團,並且,由於戒備森嚴,大的暴力集團組織也混不進羽代市,因而,在大場家族的獨裁下,市內保持著安定。 對中戶家的胡作非為,警察一向裝聾作啞,市民們唯有忍氣吞聲。 朋子和味澤常常在布店街的茶館里見面。 那一大傍晚,倆人如約在茶館共進了晚餐之後,一時捨不得分手,就在茶館里閑談。 朋子已明顯作出姿態,只要味澤一求婚,她馬上就答應。 可是。 味澤總也不肯啟口。 從味澤的眼神就能看出,他打心眼裡愛著朋子,只是用意志的力量,壓住了熾熱的愛情火焰。 好像有個東西在他心裡鬥爭著。 青年男子的健康生理要求,以及從以前那個意中人那裡繼承下來的、對朋子如醉如狂的追求,都被一個強有力的閘門封閉在裡面。 那是個什麼樣的閘門呢?——朋子百思不解,但她堅信,在不久的將來,一定能夠打開閘門。 這也可以說是被愛者的一種自信。 閘門打開以後會出現什麼呢?那也只有等到閘門打開后才會知道。 也許能使目前這種一潭死水般的生活出現一些波浪。 不!已經起了波浪。 自從認識了味澤以後,朋子的生活確實起了波浪,周圍人都說朋子最近忽然漂亮了,朋子自己也覺得表情生動了。 有人向她打趣說:「有了男朋友了吧?」她對此也不加否認。 起了波浪以後,這死水能不能流出去還是個問題,說不定只起點波紋,就到此止息了。 即使那樣也好,它很可能成為她人生旅程上的一個轉折點。 在朋子向味澤傾注的感情中,還包含著對開創新生恬的探索。 倆人難捨難分他說著話,說來了,就相對面視,消磨時光。 由於怕朋子誤了時間,味澤看了一眼手錶。 這時,坐在他們旁邊席位上的一位客人猛然站起來,正巧店裡的侍者手托客人叫的茶點盤從那裡走過。 侍者慌忙躲閃,不料手裡的托盤失去了平衡。 盛著咖啡的茶杯、玻璃杯懂得乒乒乓乓地滾落到地上。 濺起來的飛沫也落到味澤他們的座位上,因為多少隔著一點兒.他們躲閃開了。 那位闖禍的客人,因為身體並沒有碰著侍者。 便若無其事地到櫃檯忖了錢走了。 第1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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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性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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