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開始發白,樣子十分可怕. 他一本正經地看著她。 「我想我們終於發現了那張神秘莫測的票根了。 只怕它還在你已故丈夫的身邊。 」 她驚喜交加地凝視著他。 喜的是折騰人的秘密終於水落石出了。 了.驚的是,如果這個解釋確實能夠獲得合乎邏輯的結論的話,那將意味著什麼呢?「我該怎麼辦?」她害怕地低聲問道。 「你只有一件事可做。 申請開棺。 」 她打了個寒戰。 「我怎麼能做這種事呢?如果搞錯了怎麼辦?」 「我肯定我們沒錯,否則我也不會建議你這麼做。 」 從她的表情他可以看出,現在她也相信自己沒錯了。 她的反對意見慢慢地逐一消失.「但是如果票根真的在那件衣服里的話,那些為他下葬的人在給他穿衣服之前就不會發現它,並且將它還給我嗎?」 「如果是什麼大的東西,比如一隻厚信封或一本筆記本,他們也許會發現,但是像那樣一張薄薄的票根,你又知道它們多麼沒有價值,是很容易被忽略的,比方說,在一件背心的口袋深處。 」 儘管這種想法剛開始那麼令她厭惡,現在她卻逐漸認可了.「我真的認為確實是這麼回事,我要感謝你幫助了我們。 等阿切爾先生回來,我要把這個想法告訴他,聽聽他怎麼說。 」 威斯科特先生一邊朝前門走去,一邊清清嗓子,表示不同意她的意見.「也許你最好讓他覺得這是你自己的想法,壓根兒別提到我。 他會認為這是外人多管閑事,因此而反對這個想法。 你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明天再來,你可以告訴我你們決定怎麼處理這件事。 你知道,如果你們決定開棺的話,我願意為我的報社搞個獨家新聞。 」他碰了碰插在帽圈裡的報社的名片,上面寫著:「公報。 」 「我會讓你搞一篇的,」她保證說。 「晚安。 」 阿切爾散步回來,她讓他將帽子掛好,頹然倒入他出門前坐的那張椅子里,然後,她才向他提出了這件事。 「斯蒂芬,現在我知道它在哪裡了!」她十分肯定地脫口說道。 他正在用手指梳著頭髮,聽到這句話,馬上停了下來,抬頭看著她。 「這回你有把握嗎,還是又跟原先一樣的虛驚一場?」 「不,這回我有把握!」她沒有提到威斯科特或他的來訪,而是快速地概括了一下他的說法,以及他的這種說法的根據。 「所以我肯定它是在——他的棺材里。 他去世前唯—一次穿那件衣服是一個星期天的下午,他外出散步,在一家酒吧里喝了兩杯啤酒。 除了那個地方,他還會在別的什麼地方買馬賽票呢?然後他就順手將它放進了那件衣服里,知道我不會發現它。 」 她以為他會欣喜若狂,甚至不會感覺到她自己剛開始時的疑慮——現在她已經完全打消了這種疑慮.她的這套說法並非沒有說服他。 她一眼就看出來,他被說服了,因為他的瞼先是亮了一下;但是緊接著,又奇怪地變白了。 「那麼我們只得跟它吻別了!」他嗓子沙啞地說。 「為什麼呀,斯蒂芬?我們只需要申請——」 他的臉色煞白.某種情感使他的瞼像死人一樣。 她以為那是一種厭惡的情感。 「我受不了!如果它在那裡,就讓它在那裡吧!」 「為什麼呀,斯蒂芬,我不明白.哈里對你實在算不了什麼,你為什麼要有那種感受呢?如果我不反對,你又為什麼要反對呢?」 「因為這——這好像是瀆聖!它讓我毛骨悚然!如果為了得到那筆錢,我們必須打攪死人的話,那我寧願放棄那筆錢。 」現在他站了起來,一隻握緊的拳頭捶在桌面上.手腕看得出在抖動。 「不管怎樣,我是迷信的;我覺得這樣做不會有好結果。 」 「但事實你並不迷信,斯蒂芬,」她溫和但堅定地反駁他。 「你常說,你每次見到梯子總要從它下面走過,只是為了證明你並不迷信.現在你又說你是迷信的!」 她的堅持不但沒有使他平靜下來,好像還起到了相反的效果,幾乎使他發瘋。 他的聲音都發抖了。 「作為你的丈夫,我禁止你去動他的遺體!」 她莫名其妙地凝視著他。 「可是你為什麼對這件事這麼暴跳如雷呀?你的臉為什麼這樣白呢?我以前從沒見過你這副樣子。 」 他拉了拉衣服的便領,好像它卡得他透不過氣來。 「別再說這件事了!把馬賽票忘了吧!把這一萬五千美元忘了吧!」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雙料酒,但是他只從杯子里喝到一半,他的手抖得厲害。 身材矮小的阿切爾太太跟著威斯科特鑽出了計程車,一眼可以看出她很費勁.儘管她的皮膚是棕褐色的,但是在公墓入口處的弧光燈的照耀下,她的臉像死一樣白。 一個守夜人事先得到通知,知道他們來幹什麼,給他們打開了安在鐵柵大門上的一扇供步行者出入的小門,大門從日落後就關上了。 「別害怕,」記者試圖為她鼓氣。 「我們到這兒來,並沒犯什麼罪。 我們有法庭簽署的命令,完全合法。 只要你同意就足夠了,況且申請書是你簽的名。 阿切爾管不了這件事。 你是死者的妻子;阿切爾跟他沒關係。 」 「我知道,但是等他發現……」她朝身後黑壓壓的四周了一眼,幾乎像是害怕阿切爾跟蹤他們到了這裡。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反對——」 威斯科特朝她看了一眼,像是說,「我也不明白,」但他沒有答話。 「需要很長時間嗎?」他們跟著守夜人朝入口處裡面的一個看門人的小屋走去,她渾身發抖。 「他們已經幹了半個小時了。 為了節省時間,申請一得到批准,我就打了電話。 這會兒他們應該已經為我們準備好了。 」 她痙攣性地便直著身子靠在他的臂膀上,他的手臂保護性地攙扶著她的手臂。 「你不必看,」他安撫她。 「我知道,在這樣的夜晚,公墓已經關門的時候到這裡來,使得這件事顯得加倍的糟糕,但是我覺得這樣做可以避免引起公眾的注意。 你不妨這麼考慮一下:用這筆錢中的一部分,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為他建一座上等的陵墓,作為對這件事的一種補償。 現在就請坐在這個舒適的小屋裡,盡量別去想這件事。 等事情一完,我就回來。 」 在看門人小屋昏暗的燈光下,她朝他凄然一笑。 「干好后,一定要將他——將屍體安放妥當。 」她想儘力表現得勇敢,但是這種事對任何女人來說都是一種難受的經歷。 墓園裡有一條鋪著礫石的主道。 似乎正好將整個墓園一分為二,威斯科特跟著守夜人走在這條主道上,守夜人的手電筒的白色光柱在他們前面的地面上向前滾動。 他們在某個小巷處拐了彎,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直到看見前面地面上安置著兩盞提燈,在燈光中,一群悄無聲息的人影兒可怕地迎候著他們。 這會兒,埋棺材的地方已被挖開,四周堆滿了填土。 原來放在上面的一隻枯萎的花圈被扔到了一邊。 米德實在死得不久,還沒來得及為他樹基石或墓碑。 棺材被起了上來,擱在挖出來的土堆上,等著威斯科特的到來,工人們撐在鐵鍬上在休息,一副與已無關的樣子。 「好吧,繼續干,」威斯科特簡單地說。 「這裡是許可證。 」 他們將一隻冷鏨子當作模子,釘進棺蓋與棺材之間的縫隙里,釘了好幾處,將棺蓋撬松.然後,他們用撬棍將它撬開。 就像打開任何板條箱或粗板箱一樣。 不過,那些彎曲的鐵釘發出的吱吱嘎嘎的聲響實在可怕。 他們在乾的過程中,威斯科特不停地在附近來回走動。 這會兒,他為自己十分明智地將阿切爾太太留在墓地入口處而感到高興。 這兒可不是女人待的地方。 最後,聲音停止了,他知道,他們幹完了。 其中一位工人用並非故意冷淡的口吻說,「該你來了,先生。 」 威斯科特扔掉香煙,好像煙味很苦似的做了個怪臉。 他走上前去,在打開的棺材旁蹲下。 有人很幫忙地將圓形的白色燈光對準他的下面。 「能看見嗎?」 第1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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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奈爾·伍爾里奇作品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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