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哪裡!我還不能回去哩!」他面帶微笑挪揄著說: 「我不能讓你陷入目前這個可悲的情況,而離開這裡,你需要一個像我這樣的助手,馬卡姆,我已下定決心,要灌輸這個令人戰慄的觀念到你和組長的心中。 」 馬卡姆皺著眉頭,他很了解班斯,所以,他知道班斯那種故作滑稽的語氣,只不過是表面如此而已。 事實上,在他那些話的背後,還有某種更深刻的含意。 而且,根據多年來彼此交往的經驗,他明白班斯的一言一行——不管看起來多麼不合理——也絕不會只是一時心血來潮而已。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 」馬卡姆雖然還是不以為然,但也勉強表示同意地說:「不過,若你能說得簡單一點,那就太謝謝你了。 」 「你真是個工作狂!」班斯嘲笑地說。 「組長,你看過朱麗亞的屍體了吧!」 「當然看過了。 」 「她在床上的姿勢是不是很自然呢?」 「她平常是用什麼姿勢睡覺的,我怎會知道?」西斯不高興地又道:「不過,我看到的是,她在背後墊了二個枕頭,身體是半躺著的,棉被只蓋上一點點。 」 「她有沒有什麼特別奇怪的樣子?」 「如果你指的是格鬥的話,據我觀察,並無任何跡象。 」 「那麼手呢?它是放在棉被裡面或伸出來呢?」 西斯微微地吃了一驚,抬頭看看班斯說: 「是放在外面的,聽你一說,我倒想起來了,她的雙手緊緊地抓著棉被。 」 「你說她緊緊地抓著棉被,是真的嗎?」 「是啊!」 班斯欠身向前。 「那臉呢?組長,她是不是在睡覺的時候被射殺的?」 「看起來似乎不像,不過,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注視著前方。 」 「眼睛睜開著,而且注視著前方呀!」班斯反覆這句話,他的聲音中,流露出很大的關切。 「你覺得她的表情表現著什麼呢?是恐怖、憎惡、或驚嚇?」 西斯狡猾的看著班斯說: 「看起來,你所說的都有可能,她好像是看到什麼,受了大的驚嚇似的,吃驚的張大嘴巴。 」 「而且,用雙手緊緊的抓住棉被。 是不是?」 班斯眼睛瞪著空中,慢慢地從沙發椅上站起來,然後,在房間較裡面的地方走來走去。 過了一會兒,他走到檢察官的辦公桌前停了下來,雙手放在椅背上,把頭伸到馬卡姆的面前說: 「喂!馬卡姆,格林家正在進行著某種令人無法想像的可怕陰謀呀!並非如你所說,只是一個普通的社會刑案,昨晚發生的命案,是兇手經過長期思考,在有計劃的情況下做出來的。 兇手一直在等待機會來臨——他知道出口在那裡,電燈開關的位置,格林家人何時就寢,以及傭人何時會回他們自己的房間——他更知道在何時可以展開他的攻擊。 在本案的背後實有著陰森恐怖的原因,它的深處必定還有一個更深的內幕——有陰暗而瀰漫著腐臭靈魂的房間,邪惡的不人道慾望,令人戰慄的野心。 若你不以為意而不努力深入去加以了解的話,那將上了兇手的大當。 」 班斯的聲音明顯的抑制著些什麼,聽起來很難令人相信這是平常大都愉快又喜歡說諷刺話的班斯的聲音。 「那個家庭已經完全腐敗了,馬卡姆,而且,它即面臨崩潰的邊緣——不是物質上的,而是比這要可怕的——一種本質及核心的腐朽與崩潰。 那些住在其中的所有的人,不論在情緒、精神或性格,都將完全的崩潰。 而這種情況,都是他們自己一手造出來的。 在這種情形之下,像昨晚發生的命案原是無可避免的,並非你想像的那麼無足輕重。 昨晚沒有更恐怖、醜陋的犯罪事件發生,我還覺得奇怪呢!我想,此命案只不過是那個家庭在全面腐朽、崩潰以前的一個前奏而已。 」 班斯說到這裡,稍微停了一下,聳聳肩表示無可奈何的接著說。 「請你好好想一想吧!那座內外都已褪色,變得殘破不堪,而到處瀰漫著世代以來已死的幽靈所散布的陰森、發霉的空氣;顯得古老、空洞的大房子,被臟污的河水圍繞著;站在那片無人照顧的土地上——你再想想看,住在那裡的6個人吧!這6個彼此不調和、不健康的人,在25年內被強迫在這座房子里朝夕相處——這就是托拜亞斯-格林老人與眾不同的理想——他們每天生活在這種古老、發霉的氣氛中,沒有適應另一種生活條件的能力,即使想要拓寬自己的人生也毫無辦法,只是過著一種表面看似安全,實則腐敗不堪的安逸生活。 在這樣的生活條件之下,他們彼此就產生了爭執、嫉妒……等,他們互相磨損著彼此的神經,每個人心裡都充滿了怨恨、憎惡、陷害……等各種邪惡的想法,經常不斷的抱怨、爭執、吵鬧,終於到達了爆炸點,所以,昨晚所發生的命案,也就是這種在理論上無可避免的結果。 」 「你所說的話,我都能了解。 」馬卡姆道,「不過,總而言之,你的結論即使不是文學性,也只不過是理論上的推測而已。 即使格林家是如你所言的那種情況,你有沒有什麼可以把它和昨天晚上的命案連接起來的具體的證據呢?」 「沒有具體的關係證明——這一點就是本案的可怕之處,不過,它雖然模糊,但卻都相當吻合,我一走進那座房子就深深感受到這一點了,所以,我整個下午都在極力追查,想具體的抓住它。 但不論我如何窮追不捨,它總是在我快要抓住它時,又狡猾地從我手中溜了過去。 整個房子充滿了暗道、偽裝的門、神秘的小房間,裡面沒有任何健康的東西——是個被夢魘附著的房子——那裡面住著一個變態的人,他到處散布陰慘、恐怖的氣氛而昨天晚上終於爆發了更具體的恐怖事件。 你覺得嗎?當我和格林那家人談話時,他就在一旁深深的注視著,你有沒有感覺到那個模糊而充滿憎惡的影子,時而出現、時而隱藏起來呢?」 馬卡姆似乎被班斯這股不尋常的認真態度震撼了,他看起來很不安,兩手無意識的整理著桌上的公文。 「我知道你要說的是什麼。 」他說,「不過,我不覺得你那種新的解釋對本案有何幫助。 格林宅第是不健康的,而且,住在房裡的人也都不健康,這一點我沒有異議。 但你是否過於主觀了呢?你把昨晚的命案與波路佳家命案、杜-布藍維略侯爵夫人毒殺案、杜魯茲斤和格魯馬尼克斯命案、以及被幽禁在倫敦塔的納克家主子勒死案相比擬。 我承認它們確有許多共同點,不過,也僅止於類似而已,像格林家命案這種偶發的犯罪情形,在這個國家幾乎是常有的事,實在不值得過於鄭重其事。 」 「馬卡姆,你只是不願意麵對現實罷了。 」班斯道:「你忽略了幾個可疑的地方,例如;朱麗亞死亡時那種恐怖、吃驚的表情,二次開槍之間的匆促,二個房間的燈都是亮著的,以及亞達所說有手碰到她這件事,還有絲毫沒有人闖進的痕迹等。 」 「雪中的腳印又是怎樣呢?」西斯以公式化的口吻插嘴道。 「你說那是怎麼一回事?」班斯回頭看著他,「那件事就與這個可怕案件的發生一樣令人無法了解,究竟是什麼人在命案發生前後短短的30分鐘之內,進出過這座房子,而又不必擔心是否會被人看到,這件事實在令人想不透呀!」 「這並沒有什麼值得奇怪的啊!」組長如此回答:「格林家有四個傭人,或許他們當中有人是兇手的共犯。 」 班斯嘲諷的微笑著說: 「那麼,你的意思是那個共犯他在約定的時間去給兇手開門,但,卻沒告訴他房子的格局,以及他所要找的東西在那裡,結果兇手進了屋子,卻迷了路,找不到餐廳,以致在二樓大廳徘徊,不知道該如何走。 而狼狽不堪的誤闖入朱麗亞和亞達的房間,驚慌之下亂開槍,對兩個女人各開一槍之後,打開藏在傢俱後面的電燈開關,把燈點亮,而且,當史布魯特在距離他僅兩三步的地方時,他還能夠毫無腳步聲的走下樓梯,穿過正面的玄關,順利逃走。 你的意思是不是這樣呢?……這實在是個不尋常的強盜啊!更不尋常的是那個共犯——不!你這種說法是不成立的——絕對不能成立。 」 第1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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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家命案》
第1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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