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伊娃回答。 樂隊又開始了演奏,曲子是幾年前的一首華爾茲。 "是我前夫的一個朋友。 " 托比清了清喉嚨。 他覺得她彷彿就是一個只存在於理想中的浪漫、美麗的女人,卻又實實在在打動了他。 他們之間從未談到過內德·阿特伍德。 伊娃也從未告訴過托比真正的內德是什麼樣子。 她只是順嘴亂說:"他很棒,真的。 "這句簡單的評價使托比·勞斯的心裡泛起一股強烈的妒嫉。 他又一次清了清喉嚨。 "關於這件事,是否還有什麼問題,"他說,"我的意思是,我向你求婚這件事。 如果你還需要些時間再考慮……" 樂隊演奏的曲子在伊娃的腦海里回蕩,讓她回憶起以前那段不愉快的日子。 "我——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托比繼續說道,手足無措的放下了那把刀,"但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痛快的答覆,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伊娃把手伸了過去。 "我願意,"她說,"願意,願意,願意!" 托比愣了整整十秒鐘,一句話也說不出。 他舔了舔嘴唇,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動作輕柔得彷彿是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玻璃品;接著他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公共場合,便縮回了雙手。 他嚴肅地神情不但讓伊娃覺得驚訝,更讓她感到不安。 她很想知道托比·勞斯是否真懂女人。 "怎麼了?"她問。 托比考慮了一下。 "我想我們最好再來一杯,"他說。 然後他慢慢地搖了搖頭,彷彿剛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你知道嗎,今天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 他們倆在七月的最後一天訂婚了。 兩周后,在紐約的一間酒吧里,內德·阿特伍德從一個剛下船的朋友那裡得知了這個消息。 在得知消息的幾分鐘內,他靜靜地坐在那裡,不停轉動著手中的酒杯。 然後他走出去預訂了一張兩天後開往諾曼底的船票。 這時,他們三個人誰都不會想到,一場悲劇將在天使路的一棟別墅里拉開序幕。 第二章 凌晨一點差一刻,內德·阿特伍德從賭場大道拐進了天使路。 遠遠看去,大燈塔的光束從空中掃過。 一天的酷熱漸漸消退,但是餘溫似乎仍從熱烘烘的柏油路面上蒸騰而起。 拉邦德萊特幾乎聽不到腳步聲。 少數幾個到了季末還呆著的遊客在賭場里,一直玩到天明。 因此,沒人看到這個看上去年紀尚輕,穿著深色毛絨西裝,戴著呢帽的人,他在天使路的路口猶豫了一下,然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他緊咬牙關,雙眼混沌彷彿喝過酒似的。 但是,至少今夜,內德沒有喝酒,只不過情緒有點激動。 伊娃從來沒有停止過對他的愛:他說服自己相信這點。 他現在可以承認,那天下午在東永飯店的酒吧里誇口要把她奪回來是不明智的。 那是個錯誤。 他本該悄悄地溜回拉邦德萊特,就像他現在悄不吱聲地沿天使路走著,手裡拿著伊娃別墅的鑰匙。 伊娃住的米拉馬別墅在路左側半中間的地方。 走近別墅的時候,內德本能地朝街對面的房子瞥了一眼。 跟伊娃的別墅一樣,勞斯家的別墅也是方方正正的大房子,白石牆紅瓦頂。 跟伊娃的別墅一樣,房子離街道幾英尺遠,前面是高牆,還有一扇小小的鐵柵欄門。 內德看到了他期望看到的東西。 黑漆漆的底樓。 上面的樓層也是黑漆漆的,除了莫里斯·勞斯爵士書房的兩扇窗子里亮著燈光。 鐵制的百葉窗在這兩扇窗后折攏;窗帘並沒有拉上以阻擋夜晚的炎熱。 "很好!"內德大聲說道,深深地吸了口芳香的空氣。 儘管他根本不擔心那老頭會聽到,並且無論如何也沒理由咒罵,他還是輕手輕腳地走著。 他打開伊娃別墅圍牆的門,匆匆走上小徑來到房子的前門。 他把前門鑰匙插進了門鎖,這是他為了更加快樂或者至少更加狂亂的日子保留的;他又一次深呼吸,在心裡對異教徒的神明作了下禱告,然後按計劃側身走了進去。 伊娃是醒著還是睡了?在米拉馬別墅,沒有燈光不代表什麼。 伊娃一直有這個習慣,他稱之為病態的受尊敬的習慣,在夜幕降臨后把每扇窗戶的窗帘都拉得嚴嚴實實。 但樓下大廳一片黑暗。 裡面有傢具蠟粉跟咖啡的味道,這些味道似乎縈繞在法式房子里:帶回了以往所有的細節。 他摸索著穿過大廳來到樓梯那兒,踮著腳尖上了樓。 樓梯窄窄的,很漂亮,有著青色細銅絲盤成精巧花樣的扶手,樓梯靠著牆就象一個貝殼的曲線。 但它又高又陡,厚厚的地毯由老式的黃銅梯毯夾條固定著。 他有多少次是在黑暗中走上這些樓梯的啊!他有多少次聽到時鐘滴答,感覺心中惡意翻騰;因為他愛她,但是(他認為)她對他可能不忠實。 有一根夾條,他記得——靠近樓梯頂端,在離伊娃卧室門不遠的地方——鬆掉了。 他被絆倒過好多次,並且有一次他發誓它會要了他的命。 內德一隻手扶著樓梯欄杆往上走。 伊娃還醒著。 他可以看見從她卧室門縫下面露出的一絲光線。 他心思全在那燈光上,完全忘了他曾詛咒發誓要避開的那根鬆動的夾條;接著,他理所當然地被它摔趴下了。 "該死!"他大聲說道。 伊娃·奈爾在卧室里聽到了那聲叫喊。 她知道是誰。 伊娃坐在梳妝台鏡子前,用發刷一下一下緩慢而鎮定地梳著頭髮。 鏡子上方的吊燈是屋裡惟一的光源,映照出她宜人的秀色:濃密的淺栗色頭髮落在肩頭,灰色的眼眸閃閃發亮。 當她的頭隨著梳頭的動作朝後仰時,便露出桀驁的肩膀上圓潤的脖子來。 她穿著白色絲質睡衣,白緞子便鞋。 伊娃沒有回頭。 她繼續梳著頭髮。 但在背後的門打開前,她感到一瞬間莫名的恐慌,接著她看到鏡子里映出內德·阿特伍德的臉龐。 內德儘管冷靜清醒,但還是幾乎打了哭腔。 "聽著,"門還未完全打開,他就開口說道,"你不能那麼做!" 伊娃聽見自己在說話。 她的恐慌並沒有減少,反而在加劇。 但她繼續梳著頭髮,也許是為了掩飾手臂的顫抖。 "我猜就是你,"她平靜地說道。 "你沒有完全喪失理智吧?" "沒有!我——" "噓——噓,看在上帝的份上!" "我愛你,"內德說著,張開了雙臂。 "你對我發誓說你丟了那把鑰匙。 這麼說你又對我撒謊了?" "沒時間糾纏這些小事,"內德說道,心裡很清楚這根本不是小事。 "你真打算嫁給這個叫作勞斯的傢伙么?"他憤怒地吐出這個名字。 "是的。 " 兩人都本能地朝兩扇窗帘緊拉的窗戶瞥了一眼,窗戶下面就是街道。 顯然,兩人想到一塊兒去了。 "我能請你注意起碼的禮貌嗎?"伊娃問。 "只要我還愛你就不能。 " 毫無疑問:他差不多哭了。 在演戲嗎?伊娃感到懷疑。 至少有那麼一刻,某種東西擊碎了內德無精打採的嘲諷和氣派十足的自信,他曾靠著這些面對世界。 但這很快就過去了,內德又恢復到他原來的樣子。 他大步走過房間,把帽子扔到床上,然後坐在了一把安樂椅上。 伊娃費了好大的勁,才沒讓自己尖叫出聲。 "街對面……"她開口道。 第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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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鼻煙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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