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白蘭地。 」 「您喜歡什麼呢?」 「苦艾酒,最好是馬提尼。 」 「我會記住的。 」達米爾說話的語調使娜斯佳身上一陣發熱。 達米爾-伊斯馬依洛夫生長在戈羅德市,從6歲起受教於列基娜-阿爾卡基耶芙娜,並表現出極大的天賦和美好的前途。 可是,他從音樂學校畢業之後,沒有像大家所期望的那樣上音樂學院,而是上了電影藝術學院。 眼下在一個規模不大的私人電影製片廠當導演。 這樣一來,他反倒能自由創作、大膽嘗試一些他突發奇想的東西,而且有時這種獨立思考創作出來的成果還能在一些電影節上獲獎。 說到電影節和大獎,達米爾總帶有一種不屑一顧的腔調,讓娜斯佳感到造作而且毫無根據:何必要那些製片廠呢?盡出那些嘗試性的票房價值不高的影片。 「我並不為這事著急,」達米爾得意地笑著說,「製片廠是兩個『瘋子』的股份。 他們懷疑電影界沒有重視他們的孩子們的天才,於是孤注一擲投資電影,好讓他們心愛的寵兒們演主要角色。 您知道,有錢人是很乖戾的。 他們的錢像海水,從哪兒弄來的與我無關。 您說呢?」 「這種嘗試有什麼意義嗎?」 「說起來也很複雜……簡單說吧,我試圖運用我的音樂功底為電影作曲,讓音樂表達的正是我作為一個導演要表達的東西。 」 當娜斯佳醒悟過來,已是深夜一點多鐘了。 她想不起與生人的交往中有哪次這樣舒暢。 葡萄很甜,咖啡濃濃的。 老太婆雖有很多顧忌,但還能侃侃而談,顯得活躍和聰敏,不時大口喝著白蘭地和哈哈大笑,極富感染力。 達米爾的眼睛一刻也沒離開娜斯佳,他那目光溫情脈脈,然而更像燃燒著的火苗。 她還感到處在這種目光的燒灼之下,一股熱流已從裡到外傳遍全身,讓她手足無措,甚至不知是怎樣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的。 「娜斯佳,不想在睡前散會兒步嗎?」達米爾望著窗外問道,「正好是月圓之夜,美極了。 」 「好啊!」她表示同意道,同時又感到答應得過快有失禮節。 這是瞞不過老太婆的,她立即偷偷向娜斯佳使了個眼色。 「您開車走嗎,達米爾?」娜斯佳漫步走過灑滿月光的花園時間道。 「不。 」 「那您怎麼回去呢?市內公共交通車已經停運了,計程車也難等到。 」 「難道我沒說過,我已買了一周的療養證嗎?就今天買的。 早上從新西怕利亞起飛,我們的製片廠在那裡。 先到列基娜-阿爾卡基那芙娜家,鄰居說她在療養院,我急忙趕來,列基娜勸我在這兒住下。 還行,是個好地方,而主要的是列基娜在這裡。 要知道,我是專門來看她的,想告訴她一些事。 」 「好像您現在仍然在她那兒學習。 」娜斯佳小聲說著,同時把圍巾裹得更緊些。 「列基娜——天才,」達米爾鄭重其事地答道,「她命運多舛,可毅力非凡。 你可知道,她從小腿就跛了。 臉蛋很漂亮,頭髮也極美,惟獨在一邊臉上留有一塊令人討厭的胎記。 她非常有天賦。 專家們聽了她的演奏錄音都喜不自勝。 可是她一登台就全完了。 那還是在40年代。 演員是人人應該崇拜和讚美的天使,只要他一成為人們的偶像,那麼人們就會慕名而來。 可是誰會花錢買票去看一個長著醜陋的臉的跛腳女人的演奏呢?至於人們聽的音樂是不是由天才的鋼琴家演奏的,誰也不會去過問。 怎麼說呢,這就是斯大林時代的殘酷和偉大之處。 於是,列基娜棄藝從教。 她就是在這裡顯露的才華。 天才總歸是天才。 她能用幾分鐘、幾句話、幾個和弦給學生講清楚其他教師幾個星期甚至幾個月才能灌輸的東西。 哪怕一個孩子只是個小火星,哪怕他只有米粒大的才能,在列基娜的教導下也會開出鮮艷奪目的美麗之花。 孩子們愛她,家長們崇敬她。 可新的打擊又降臨了。 她有機會和學生一起去波蘭參加國際少年鋼琴比賽。 就是說,所有的參加者都要和自己的教師一起參加,但我們城市的兩個學生都由市黨委的政治指導員陪同。 」 「天哪!太荒謬了!」娜斯佳不由自主地感嘆道,「但是為什麼呢?」 「您怎麼想呢?60年代一個姓瓦爾特的窮音樂教師怎麼可能因公出國呢?根本沒什麼可討論的。 更糟糕的是,有一個白痴認為有必要向她解釋為什麼她的學生跟市黨委的人一起去,而不是跟她。 那人沒有足夠的勇氣道出反猶太主義的理由,便說,據有人說,她的外表不符合代表性。 在大賽上,在宣布演奏者時,一定要介紹他的教師,教師也要起立向觀眾和評委致意。 有人說,那時您的腿和您的臉……怎麼好……」 「那麼,後來呢?」 「後來列基娜立下目標並為之努力工作。 她額外招收了許多學生,為的是攢錢。 她沒舊沒夜地操勞。 最後她請假去了莫斯科。 經過整容,臉部雖沒有完全改變,但好看多了。 如果不專門仔細觀察,還看不出來。 但腿的情況相當不好。 一共做了4次手術,一次接一次,不知什麼地方沒弄對,說穿了是誤診。 如果從前列基娜只是有一點跛,那麼在治療之後反倒要拄拐杖了。 那時她已經快40歲了。 個人生活可以說完了。 要是她以前有很多錢,早10年去求醫診治的話,就會完全不同。 她會有家庭,會有孩子。 可是現在她孑然一身,孤苦伶仃。 」 「要知道,她現在有很多學生,」娜斯佳表示異議地說,「您不是沒有忘記她嗎?」 「不應過分誇大我的行為,娜斯佳,我拜訪列基娜,不僅因為把她當做一個我終生都要感謝的老師,而且把她當做天才的音樂家。 如果您願意,請到我房間去,我給您看看我指的是什麼。 」 「太晚了。 」娜斯佳略表反對道。 達米爾走到路燈下伸手看看手錶。 「2點20分。 的確,晚了點。 讓我們都以誠相見,直言不諱吧!我總是喜歡誠實和質樸。 您不反對吧?」 「試試看。 」娜斯佳用凍僵的嘴唇說出的話幾乎難以聽到。 她已開始厭煩。 「首先,我提議以『你』相稱。 你看合適嗎?」 她點點頭,儘管心裡在怨恨自己。 「第二,我鄭重向您,是向你宣布,我不僅喜歡你,而且非常喜歡。 我幾乎愛上你了。 無疑我非常想我們一起到我房間去,但還是你想怎樣就怎樣吧!如果你認為今天還太早,我準備等到明天,或者後天,或者在我役飛回新西怕利亞之前這一周的任何一天。 只是不要把兩件事混淆了。 我帶來了設備,因為我到列基娜這兒來是為了聽建議的,我是來工作的。 如果我邀請你到我那兒去,也只是為了把我的成果給你看,我的邀請正是為了這一點。 娜斯佳,我不是請女孩到地窖里聽錄音的男孩子,到頭來女孩控告說,她遭到強暴。 我已經40歲了,而且我沒必要為了把喜歡的女人放到床上玩弄廉價的騙術。 」 「你說得對。 你把她們不僅放到床上,而且放到地板上,放到桌子上,甚至隨便放到什麼地方。 真遺憾,天哪,太遺憾了!達米爾,你什麼都好,惟獨一點:你在撒謊。 這是我最討厭的。 」 4.第五天 熱尼亞-薩赫諾維奇一大早就把阿爾費洛夫和杜布雷寧叫醒了。 「看來,我們要算算賬了,」他提議說,「我承認,我徹底失敗了。 你們算一下,你們每個人可得5萬。 巴威爾,你怎麼樣?」 杜布雷寧得意地笑著,詳細敘述了昨天的經歷。 在抓鬮選女人後,他認識了那個女人,一起度過了不止6個小時,從午飯前一直到差不多天亮,好在那個女人住單人房間。 薩赫諾維奇要他講講他們談話的細節,使巴威爾很不滿。 「祝賀你,巴威爾應得20萬,柯里亞呢?」 柯里亞-阿爾費洛夫無可奈何地聳聳肩。 「她嘛,有些不……不是那種人。 我不知道……她甚至都不願意說話。 她建議我修修房頂。 」 「什麼?」杜布雷寧驚奇地問道。 第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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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別人的場地上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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