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休息的時候,請到我這邊喝茶。 我有上等的英國茶葉,來嗎?」 「謝謝,一定。 」 娜斯佳沒有到列基娜-阿爾卡基耶芙娜房間去喝茶,又回去干起艾德-馬克布因的偵探小說的翻譯。 她翻譯的小說篇幅不大,總共才170頁,如果想在療養期間幹完,每天要完成的定額是9頁。 娜斯佳翻譯速度很快,9頁,完全可以在下午治療之後完成。 定額還可以減少些,因為從療養院回莫斯科后,她還有13天的假期。 決定不去女鄰居那兒做客並不是因為不願意脫開工作,老實說,娜斯佳擔心這個老女人可能會糾纏不休,成為擺脫不掉的沉重負擔。 「真不像話,」她把一張紙塞入打字機,同時想著,「我對老人甚至連同情心也沒有。 一定是我身上藏有某種道德缺陷。 」 娜斯佳埋頭於翻譯,忘記了吃晚飯。 馬可布因對偵探斯蒂夫-卡列爾和他年輕的搭檔利爾特-柯林格之間的矛盾描寫得跌宕起伏,引人入勝。 到晚上10點鐘她才感到餓了,於是放下手中的活,打開熱水器。 恰好在這時有人敲門。 進來的是女鄰居,她手裡捧著一個光彩奪目的鐵盒。 「您還沒吃晚飯,您現在想歇一會兒,準備喝茶,或是咖啡。 我猜對了吧?」 「絕對正確,」娜斯佳笑著說,「和我做伴嗎?」 「當然,」列基娜-阿爾卡基耶芙娜沉甸甸地坐到椅子上,把拐杖靠在牆邊,「我還帶來了餅乾,我想喝一小杯咖啡。 但我提醒您,親愛的,我到您這兒來是第一次,也是最後的一次。 」 「為什麼?」 「因為您年輕,親愛的娜斯佳,而且很忙。 我常來造訪會使您生氣,而我又不喜歡人家出於禮貌忍受我的-嗦。 您明白了?這麼說我說對了。 今天我們認識,而以後,如果您喜歡,就自己到我那兒去吧。 」 娜斯佳往杯子里斟開水,同時注視著老太婆的表情。 看來與她打交道不必謙恭拘謹。 「您真敏銳,列基娜-阿爾卡基耶芙娜。 」她平和地說。 「哪裡話,小丫頭,我太老了。 請問,您在做什麼?還擺著這麼多詞典。 您是翻譯家嗎?」 「是的。 」娜斯佳毫不含糊地順口應著。 隨便就談到刑事偵查工作無疑是愚蠢的,況且論水平她一點都不比專業翻譯差。 「哪種語言?」 「英語、法語、西班牙語、義大利語、葡萄牙語。 」 「哎呀!」列基娜-阿爾卡基耶芙娜大吃一驚,「那您可是真正通曉多種語言的人。 您是怎麼學成的?生長在國外嗎?」 「沒有。 我一直住在莫斯科。 其實,這一點都不難。 只需要認真把一種語言掌握好,而以後就越學越容易。 真的。 」 娜斯佳並沒有扯謊吹牛。 她的確精通五種語言。 她的母親,卡敏斯卡婭教授是位著名的應用計算機教學外語的專家。 學習一門新的外語成為家裡如讀書、掃除、吃飯一樣自然而然而每日必做的事。 娜斯佳的法語是從開始會說話的時候學起的。 後來,7歲時學義大利語,接著學西班牙語和葡萄牙語,學起來幾乎就像玩一樣輕鬆。 娜傑日達-羅斯迪斯拉沃芙娜的英語教學法作為發明專利在教學中推廣運用。 她認為英語最容易學(由於沒有名詞的性屬,動詞的變化形式也不多)。 「最主要的,」她教女兒說,「要學會熟練地運用冠詞和使用動詞『是』和『有』。 這是英語與俄語的基本區別。 此外,就是技巧和熟練的問題了。 」 母親不僅成功地培養了娜斯佳學習幾種外語的才能,同時也激起了她對外語最強烈的興趣。 不管怎麼說,娜斯佳自己會高高興興地背誦語法規則和辭彙,把它作為一項鍛煉記憶力的方法,如她所說,這是發展「連續思維」的能力。 「您翻譯什麼呢?科學文獻嗎?」鄰居感興趣地問。 「文藝作品,偵探小說,很有趣。 」 「是嗎?」列基娜-阿爾卡基耶芙娜用幾分異樣的目光打量著娜斯佳說,「從沒想到您喜歡偵探小說。 」 「為什麼呢?偵探小說——很精彩。 」娜斯佳反駁說。 「可能,很可能,」列基娜-阿爾卡基耶芙娜若有所思地說,「我似乎感到您應該具有別的興趣。 那麼說,是我錯了。 年輕的女性,有教養,有文化,又勤奮,而且遠離性困擾……您應當喜歡薩特、漢森、卡彭特爾,還有加繆,但絕不是偵探小說。 話說回來,不要生老太婆的氣,很可能我對藝術的觀念是錯誤的。 我,您知道嗎,一生都在音樂學校教鋼琴。 現在,當然,我退休了,但學生們常到我家來。 有人說,我會有好報的……」她解嘲地笑了笑說,「做一個淘金者而已。 有多少人不知疲倦地在艱苦的條件下淘金啊!後來外鄉人來了,把沙金收購去,煉成金錠,送到首飾匠那裡。 首飾匠用金子做成世界出名的工藝品。 工匠得到榮譽和光榮,而那些搭上生命的淘金者呢,誰也不記得他們。 比如您,娜斯佳,您知道羅金娜-列文娜是誰嗎?」 「朱利亞爾德斯克音樂學校的教師。 克里貝爾恩是在她那裡受教育的。 」娜斯佳不假思索地回答說,心裡暗自為自己的良好記性而得意。 「啊,您看!」列基娜-阿爾卡基耶芙娜激動地讚歎說,「羅金娜-列文娜的名字,全世界都知道,雖然她是位沒舉行過音樂會的鋼琴家,而僅僅是位教師。 可在我們這兒呢?您能給我說出里希特、吉列里斯、索科洛夫的老師的名字嗎?不是那些指導他們獲得大賽榮譽的那些人,而是那些啟蒙他們識譜、練指法,每天都在沙裡淘金的人們。 那輝煌的彼得洛夫是得益於誰的教育呢?我們的文化中還缺少對教師的崇敬。 只有那時,當一位教師自己成為著名的人物,我們才會說他是某某的……請原諒,親愛的,我嘮叨個沒完。 讓我們換個話題吧!」 「好吧!」娜斯佳表示贊同地說,「那麼,讓我們談談為什麼您認定我不為性的問題困惑呢?」 「噢,這簡直太……」老太婆揮了一下手說,「您光臨這個療養院,使它贏得了一次接待詩聖的榮譽。 這裡一半房間是單人間,根本不存在和誰住的問題。 按規定任何人也不能監視誰,哪怕您整夜竄來竄去。 這裡兩個酒吧間幾乎通宵達旦地開著,每天晚上都有舞會,商店隨時供應酒和各種小吃。 無拘無束,個性徹底解放。 我嘛,最清楚這一切,要知道我住在這個城市,而且每年總有兩三次在山谷這裡療養。 可您到這裡來帶著詞典和打字機,穿著也不引人注目,而且也不做美容,這樣一來我會得出什麼結論呢?」 「不是老太婆,簡直是福爾摩斯,」娜斯佳想著,「難道真有一半房間是單人間?管理員耍了我一通,我反倒變成干私活的了。 」 還有15分鐘酒吧間就關門了。 裡邊人不多。 音樂聲雖不震耳欲聾,但也讓躲在屋角小桌旁的人聽不清談話聲。 「為什麼她一個人住雙人間呢?」 「登記簿上注有『不再安排人』。 我問過管理員,但她不清楚。 昨天是葉列娜,雅可夫列芙娜當班,她接待卡敏斯卡婭的。 我曾請人打電話到葉列娜家,弄清卡敏斯卡婭的事。 她說,好像有個電話吩咐安排她一個人住雙人間。 這有什麼特別的嗎?反正療養院有很多空位,現在不是旺季,況且療養證又很貴。 」 「不明白為什麼不給她單人間呢?她在哪裡工作?」 「沒有單位。 她是個翻譯,根據合同做事。 」 「真奇怪,你要了解清楚那是從哪裡來的電話。 我不喜歡這個卡敏斯卡婭,她有些不對勁。 」 2.第三天 山谷療養院的管理員葉列娜-雅可夫列芙娜在值全天班之後應該休息三天。 這個療養院所接待的人有按計劃來的,也有單獨來的。 這裡的療養證有從上到下售出的,也有現買現賣的;從時間上看有24天的,7天的,甚至還有3天的(多是那些利用周未進行保健活動的人)。 這裡的生活秩序總是顯得亂糟糟的。 因此在值班管理員之間以及其他工作人員之間非得經常保持聯繫不可。 當葉列娜-雅可夫列芙娜第二次接到問及卡敏斯卡婭的電話時,一點都沒感到驚奇。 為提供單人房間索取賄賂的把戲,她已玩弄很久了,可一次都沒有敗露,以至她放鬆了曾惕。 當然,對卡敏斯卡婭的處理上有些疏漏,但醒悟過來時已經晚了。 她自己怎麼把10天前市內務處來電話為這位莫斯科小姐訂單人房間的事給忘了呢?還忘得一乾二淨。 昨天,當值班員鮑羅芙科娃打電話問為什麼513號房不再加入時,葉列娜-雅可夫列芙娜按習慣撒謊說,是有電話提出這種要求的。 對療養院來說,類似這種級別的電話歷來都是常有的事,最平常不過了。 他們也從不登記,從不核實。 可是,放下聽筒之後,她突然想起來還真的有一個電話,而且由城市內務處打來的。 哎呀,真糟糕! 葉列娜。 雅可夫列芙娜仔細一想,也無所謂,沒什麼可怕的。 為什麼卡敏斯卡婭自己不提有關她的電話的事呢?肯定是因為難以啟齒,或是為某些事不願意對打電話的人欠下什麼,於是便寧肯自己花錢。 看她的穿著,這筆錢不是小數。 她大概是這樣的人:第一,既然她連後門都不想使用,決不屬於那種非同小可的人物;第二,她雖不富有,但很高傲。 葉列娜-雅可夫列芙娜多年在療養院工作,學會了第一眼就能辨清人們的要求和癖好的本領。 像卡敏斯卡婭這樣的人是不會上告和揮舞權力大棒的。 況且……既然她不好意思利用後門,就更不可能承認行賄了。 一旦她的警察局的後台問起為什麼她住在雙人間的話,她肯定會回答反正都一樣,甚至還會說一個人在雙人房間更寬敞。 第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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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別人的場地上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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