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賓中最可疑的人物恐怕要數艾米莉·埃爾哈特先生了,也就是G·P·普圖南,這個傢伙的身上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儘管他穿著晚禮服,卻與整個晚會的氣氛格格不人。 他是一個身材高大、肩膀寬厚的投機分子,他那四四方方的大腦袋與剪得短短的黑頭髮表現出來的精明,被大學教授一樣柔和的面容所掩蓋;而那雙冰冷的又小又亮的黑眼睛,則完全隱藏在無框眼鏡之後了。 整個下午,我親眼目睹著他對菲爾德公司內每一名員工的操縱,上至高級職員,下至售貨女郎;他指揮著晚會,就像弗羅倫茲·傑格法德排練他的時事諷刺新劇。 他是一個處事圓滑的狗雜種,他的花言巧語只是一層面紗,掩蓋著他骨子裡的對人類的輕蔑。 即使他是一個長著教授的臉孔與橄欖球前鋒的體魄的騙子又怎麼樣呢?這個晚上,他付我二十五美元,比我平時的收人多一倍,那麼他怎麼樣也就不關我的事了。 這份活兒是通過電話聯繫上的——他從紐約的家中給我打電話,就在幾天前——他說「我們共同的朋友,林德伯格上校」向他推薦了我。 此刻,他正站在大廳里,同菲爾德公司的那位和藹可親的總裁,詹姆斯·辛普森在一起,後者正把他介紹給胡沃德·林妮夫人,當地時裝界的一位名流。 鮑比·卡塞,來自《每日新聞》的記者,身材粗壯,圓圓臉,穿著晚禮服就像穿著毛衣的狗。 他端著一杯香擯酒向我走過來,「你與你的同伴有些不一樣啊,內特?」 「你什麼時候鑽進時裝界里來了?」 「當琳蒂小姐拿起針和線的時候。 她在樓下讓那些記者拍照了嗎?」 「當然,她停下腳步,向人群揮了揮手,那些記者有可能抓住這個機會。 」 「很好,沒有那個搶鏡頭的討厭鬼,這些會是好照片。 」 「你說的是誰?」 他向普圖南指點了一下,後者正不時地微笑或大笑著同胡格斯頓·麥克本恩夫婦在交談。 麥克本恩先生是這家公司的經理。 「那個討厭的G·P,他削尖腦袋擠進每一次採訪中,每一張相片里,你同飛行女王談不上十個字,她的丈夫就會插進來。 」 「整個下午,他都讓菲爾德公司的全體員工聽命於他。 」 「我為他們感到可恥,」卡塞冷笑了一聲,「他不過是一個一名不文的騙子。 」 穿著燕尾服,戴著無框眼鏡的普圖南怎麼看都不像一個一名不文的騙子,他與芝加哥的精英們很熟絡,那些人看起來似乎都被他的機敏和睿智迷住了、或者說,他們只是裝出著迷的樣子,想看一看這個同艾米莉·埃爾哈特睡覺的男人到底是什麼樣子。 卡塞並沒有放棄他的冷嘲熱諷,「他接管了一家出版社,卻出版了一些他胡編亂造的書而使它貶值。 」 「胡編亂造的書?」 他喝了一口香擯,幾乎像牛飲,「根據報紙上的新聞標題而粗製濫造的書,由愛德麥爾·拜德與你的夥伴琳蒂,還有這位著名的冒險家,深海的勘探者共同完成。 實際上,普圖南安排你陪伴艾米莉,只是一種掩人耳目的手段。 」 「你說什麼,掩人耳目?」 卡塞搖了搖頭,他的笑容像芝加哥的雞尾酒,輕蔑中摻雜著欽佩,「他賣了很多林德伯格的書,並巨大賺了一筆,因此他想尋找一個能飛越大西洋的女人,這樣他就可以繼續賣書。 」 卡塞向艾米莉點了一下頭,艾米莉正微笑著,很有耐心地傾聽著一位身體肥胖、渾身戴滿鑽石的女人的嘮叨。 「她在那兒呢,舞會的美女,」卡塞繼續說,「她在波士頓只是一個社會工作者,一名周末的飛行者,直到普圖南的一個搭檔注意到了她足可以與露西·琳蒂相比,於是那個故事大王把她塑造成了一個明星。 」 「你確信你的記者們不會只是抱怨吧,鮑比,」我坦率地說,「普圖南可是剛給你的這班人馬找到了用武之地。 」 普圖南注意到了我正在與卡塞閑聊,於是他微笑著同辛普森道了歉,然後向我這邊走來,卡塞從我身邊溜走了。 生硬的話從他那似笑非笑的嘴裡湧出來,他妻子的臉色是褐色的,而他的卻蒼白,「希望你沒有向新聞界透露商業秘密。 」 「我不知道能夠透露什麼,普圖南先生。 」 他把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告訴過你,內特,我們是老朋友,叫我G·P吧,我不是那種勢利鬼。 」 這是暗示我要聽命於他的好辦法,他什麼時候告訴過我讓我叫他G·P呢? 「好吧,」我說,「今晚你至少贏得了一分。 」 「我想我們還會贏得更多分,」他不得要領地反擊著,他的嘴唇飛快地翕動著,眼睛卻一眨不眨,「我想我們已經做得很好了,而夜還長著呢。 」 「我正在打聽那邊的那個面色沉鬱的傢伙。 」 他隨著我的眼光看過去,看到了一個陰沉著臉的傢伙站在那裡,他身材結實,太陽穴附近的頭髮已經花白了,戴著黑框眼鏡,燕尾服像手套一樣穿在他的身上。 「他是誰?」普圖南問,機關槍一樣的牢騷從嘴裡吐出來,「我以前從沒見過他,他跟我無關。 」 「那是羅伯特·麥考密克·李,聽起來他似乎是某個聯盟團體的首領,但他當然更重要些,他是《論壇》報星期天版的主編。 」 普圖南薄薄的上嘴唇向後張開,一個微笑擠了出來,他的眼睛由於興奮而睜得大大的。 然後,他再次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像老朋友一樣在我耳邊輕聲說,「他怎麼樣,內特?我們是如此重要,根本不容任何人忽略我門,即使是麥考密克。 」 考慮到傳聞中所說的出版商麥考密克對FDR的憎恨,《論壇》報能否報道這次晚會倒是一個可疑的問題,艾米莉與白宮的那次眾所周知的接觸,尤其是與第一夫人,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嗎? 但是很快,普圖南的笑容凋謝了,一道陰雲籠罩在他高聳的額頭上,「這個傢伙不會給我們難堪吧?」 「他看起來是一副牢騷滿腹的樣子,」我說,「實際上,他的確是。 」我很久以前就認識李,自從他的外勤記者傑克·林戈在他的麾下工作時被襲擊以後,他的脾氣就變得暴躁起來了,「不過,他是負責照相凹板印刷部分的,不登載名人的醜聞,你也許是安全的。 」 突然之間,他握住了我的手,「你幹得很好,內特,你像本說的一樣。 」 他仍然握著我的手,他想用些力氣,好向我顯示他的力量和他男性的魁力,在馬歇爾·菲爾德的這間時裝大廳里,我想到了「滾蛋」之類的詞。 「本?」我問,「哪個本同你談起過我?」 第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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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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