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一點的時候,白石由實子帶著兩個女孩子來了。 由實子露過幾次面了,不過每次都是和別人一起來的。 而且基本上坐到桌子那邊的座位上。 也許是這個原因,她沒有主動說過話,當然,直貴也沒跟她說話。 可是,今天有些不同,由實子一個人來到吧台旁邊。 「看上去挺好的啊!」她還是用那改不了的關係口音笑呵呵地問道。 「你也是啊!」「我是不是要杯波本威士忌啊,不加水。 」「不要緊嗎?」「什麼?」不!直貴又搖了下頭,開始準備杯子。 由實子像是又瘦了一圈。 臉上的輪廓更加鮮明,好像不只是化妝的關係,甚至給人一種不大健康的印象。 他把杯子放到由實子面前的同時,她說:「聽說在跟有錢人家的千金交往啊。 」「聽誰……」問了一半,話又咽了回去。 肯定是店長說的。 由實子沒有跟直貴說話,可是經常跟店長聊天。 「進展還順利嗎?」「湊合吧。 」「嗯。 」她把杯子端到嘴邊,「聽說她有時也來這兒,我見過嗎?」「啊……」幸好朝美沒有跟由實子碰到一起,直貴想。 這麼說,不是擔心朝美誤會他和由實子的關係,因為直貴並沒有跟由實子交往過。 他真正怕的,是由實子跟朝美認識了,兩人沒準會要好起來。 那樣的話,即便不是有意,由實子會不小心說出剛志的事。 必須封住她的口,直貴想。 萬一發生什麼事可就麻煩了。 如果那是再想做什麼都晚了。 可是,怎麼跟由實子說呢?他想不出好辦法。 他正在思考,由實子開口了,「喂!」「嗯?」「那件事……你哥哥的事,說了嗎?」「跟誰?」直貴一說,由實子厭煩似的把臉轉向一邊。 「當然是她了,你說了嗎?」「沒,沒有說。 」「是嗎!」她點了點頭,「那就對了,死也不能說!」然後壓低聲音說:「我,什麼事都可以幫你。 」「謝謝!」直貴說道。 「可是,要是人家去調查可就不好辦了。 過去的同學什麼的,一問就會露餡了。 」「不會那樣去調查吧。 」「那可說不準。 現在她父母已經反對我們交往了。 」 由實子歪了一下頭,「怎麼回事兒?」直貴說了去朝美家跟她父母見面的事。 由實子喝乾了沒兌水的威士忌,啪的一聲把杯子放到櫃檯上。 「那算什麼事啊!真叫人生氣。 」「沒辦法,到底是身份不同啊。 還要嗎?」「要!喂,直貴真的喜歡那個女孩子?是不是想將來和她結婚?」她的聲音很大,直貴不由得注意了一下周圍,好在像是沒有人聽到,他又倒上酒,放到她跟前。 「嗯,那是以後的事了。 」「不過,要是能結婚,你肯定是願意的,是吧?」「那樣又怎麼了?」他一反問,由實子把身體向前探了探湊近他的臉:「只是父母反對沒什麼大不了的。 重要的是你們兩個人的想法。 先行動起來不行嗎?以後再被說什麼也不要緊了。 」「你是說先跟她同居?」「不行嗎?」「那不行!」直貴苦笑著搖了搖頭。 要是跟朝美建議沒準她會同意,可他不願意用這種強硬的手段。 那樣做的話,肯定會被叫回家去,而且會使自己的形象變得更壞他不想招中條家討厭,不想跟中條家把關係搞壞,甚至超過和朝美結合這件事本身。 「造成既成事實這招肯定管用。 越是有錢人越在意麵子。 」「別瞎說了!」聽了由實子的話,他苦笑著說道。 可是,等客人全走光了,一個人收拾店裡的時候,由實子說的話在直貴的腦子裡又突然冒了出來。 雖然覺得沒有道理,可也算是一個解決辦法。 既成事實!假如朝美懷孕了會怎麼樣呢?她夫母會叫她去打掉嗎?不,即便他們叫她去朝美也不會答應的。 不管是誰,用什麼辦法,也不能硬讓她上手術台。 沒準會和朝美斷絕父女關係。 可是沒有父母對女兒懷孕的事不在意的,正像由實子說的那樣,中條家肯定會想方設法保住自己家的體面,就為這個,只能同意女兒的婚事,把將要出生的孩子作為中條家的後嗣,當然也要接受直貴作女婿。 如果到了那一步,假設剛志的事情被發現了,中條家再想做什麼也已經來不及了。 相反,他們肯定會使用各種手段,不讓世上察覺到剛志的事。 要先讓朝美懷上自己的孩子!這個大膽的想法,在直貴看來就像黑暗中發現的一線光芒。 可是,還有朝美的問題。 直貴覺得他不會簡單同意這樣做。 雖然兩人已經有過幾次關係,但每次都是採取了安全措施。 直貴也很小心,他更是在意。 不使用安全套,她決不同意。 「要是懷孕了打掉就行了,我可不那麼想。 也絕不願意順其自然有了孩子。 要有明確的意願才能要,對孩子不能不負責任。 」以前她說過這樣的話,大概她的想法沒有變。 直貴想,要是跟她說,為了兩人能走到一起,先懷上孩子,會怎麼樣呢?即使這樣,她恐怕也不會點頭的。 可能會說,無論如何都要一起的話,即便不那麼做,一起出走或是別的辦法也可以實現。 好像要證明這一點似的,三天後朝美來了電話。 她的聲音比平常高了許多,好像相當激動。 「我受不了了!真想從這個家跑出去。 」「又說你什麼了嗎?」對直貴的話她沉默了一下。 直貴立即意識到跟自己有關。 「是不是又說了我的事,和我交往的事。 」電話里聽到她的嘆息聲。 「不管說什麼,我不會變的,你儘管放心。 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站在你一邊。 以前我也說過吧,這樣的父母斷掉也好。 」從她那激動的口氣看,像是遭到了相當嚴厲的訓斥。 「你先沉住氣,不能著急。 你從家裡跑出來也解決不了問題。 」「可以表示出我們是真心的。 我父母是傻瓜,一直覺得你看中的是中條家的財產。 要表示對那些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最好的辦法是我從家裡出來。 」「別著急,不管怎樣先冷靜下來。 」直貴再三勸說朝美。 一有點兒什麼事就容易激動的她,任性地離家出走是很容易想象到的。 如果這邊採取強硬的手段,也許她父母也要採取非常的措施。 直貴不願意激化矛盾。 因為覺得要是那樣,自己的過去也會被調查,什麼都會暴露出來。 還是趁她父母在尋找妥善解決辦法這段時間,造成由實子說的既成事實。 可是,剩下的時間好像不多了。 告訴他這一事實的是在廢品回收公司一起幹活的立野。 有一天他從大學出來時,看到立野等在大門口。 他穿著工作褲和咖啡色的破襯衫,比最後一次見他時像是又瘦了一些,頭髮也少了許多。 「好久沒見啦,怎麼看也像是正經八百的大學生,真出息了。 」立野毫不顧忌地上下打量著直貴。 「立野先生也挺精神啊!」直貴心裡納悶,他來幹啥?「我已經是沒用的人了。 說正經的,我帶來了點有意思的信息,你不想聽聽?」立野眼睛里閃著光,像是有什麼企圖。 選了家帝都大學學生不大可能來的咖啡店,直貴和立野面對面坐了下來。 立野先美美地喝上一口咖啡,又點著了煙。 「喂,直貴,你小子還是小心一點兒好。 」立野說,像是有什麼含義。 「什麼?」「有人在四處轉著打聽你的事情。 你幹啥了?」「我什麼也沒做呀。 四處轉著打聽?是怎麼一回事?」「昨天,我有點事去了趟事務所,回來路上被個不認識的男人叫住。 他是個年輕的男人,穿著名牌西服,像是公司職員的打扮。 」直貴大致猜到那個人是誰,但他沒說,只是催促著,「然後呢?」「他問我有沒有時間,我說要是一小會還行。 然後,他又問我認識武島直貴嗎?我說要是認識怎麼啦?他說不管什麼,只要是武島直貴的事告訴我。 大概他去找了社長,沒打聽出來什麼,所以才跟進出那裡的人打聽的。 」直貴一下子覺得嘴裡乾渴了起來。 用咖啡潤了一下,咳了一聲。 「我的事,你說了?」「都是些無關的話,」立野冷笑了一下,「幹活兒時的情形啦,一直挺賣力氣的啦。 那傢伙聽了以後好像覺得白跑了一趟。 」「嗯。 」「那件事,」立野低下聲來,「我可沒說,你哥的事。 」直貴看了一下立野的臉,他是怎麼知道的呢?是從福本那裡聽說的嗎?是不是先表示感謝好呢?他想。 「要是說了,肯定不好吧?」立野像是有些急不可待的表情。 「啊,是不大……」「是那樣吧。 他到底想要幹啥搞不清楚,不過好像不知道你哥的事,所以我想可不能告訴他。 」直貴曖昧地點了點頭,「謝謝了!」「不,沒什麼。 我覺得我還是挺機靈的,是不是考慮過分了呢?」「不,沒有那樣的事。 」「我想,那傢伙,沒準兒還會來,那次沒說上幾句話。 臨走時還說了句下次什麼的。 喂!你哥的事,到時也不告訴他好吧?」「是啊。 」「那麼就這樣做。 只要你說怎麼做就行了,我們不是哥們嗎,不必客氣。 」 「你說有話說,就這些嗎?」直貴伸手去取桌上的賬單。 「別急!不是沒有什麼急事嗎。 」立野開始抽起煙來,「不過,那對我來說是個好事啊。 不管怎樣,那傢伙說,根據提供的信息給一定的酬謝。 可我沒說什麼有價值的話。 結果只給了幾張千元的紙幣。 他那厚厚的錢包里,萬元一張的紙幣塞得滿滿的。 就那時候,我心裡稍微有點動搖。 」原來是這麼回事兒,直貴想。 這男人不是單純出於好心隱瞞了剛志的事兒。 「今天不巧,身上沒帶著錢,改日讓我表示酬謝。 」直貴一說,立野皺起眉頭揮了揮手:「我可沒打算敲詐窮學生啊!不過,那樣的傢伙在你身邊轉來轉去,直貴,你是不是有啥事呀?而且,我看那事可能不是什麼壞事,而且是相當好的事情吧。 我猜對了吧?」立野用爬行類動物一般的眼睛盯著直貴。 直貴感到驚嘆,好像只要是在這坎坷人生的小道上走過來的人,就具有常人所不具備的敏銳嗅覺。 「是不是好事,我也說不好。 」「好啦!好啦!今天我也不想再問了。 不管怎樣,我覺得現在對你是非常重要的時刻。 如果過了這個坎兒,我想直貴不會一輩子都是窮學生,到那時候再謝我吧,我可等著那一天啊!」 直貴微微露出笑容,感到今後立野肯定還會露面,如果真的和朝美結婚,估計他馬上就會招來討好處。 「對不起!我該去打工了。 」直貴站了起來。 這次立野沒有挽留,「噢,好好乾!我們都會幫你的。 」直貴拿起賬單向收款台走去,估計立野不會再說各付各的那樣的話了。 必須趕快行動!直貴想到。 去找立野的估計就是孝文。 也許是他自己的主意,也沒準是中條夫婦的主意。 不管怎樣,他們開始調查直貴的品行和經歷了,早晚會查出剛志的事。 在那之前必須採取什麼辦法。 要讓朝美懷上自己的孩子。 周末,直貴叫朝美來自己的住處。 她本來是想去打保齡球,可他說想在家裡一起做日式鍋貼。 「別人教了我廣島風味的正宗做法,專用的加熱鐵板也買了,想趁我沒忘記之前再做一次。 」這些話某種程度上是真話。 確實是來店裡的客人教的,這點沒錯,可那是兩個多月前的事了,而且沒怎麼想過自己做。 朝美並沒有懷疑,「哎,好啊!那我多買點兒啤酒過去。 」她高興地說道。 下午三點左右她來了。 直貴已經做好了準備。 鍋貼什麼的怎麼都行,最好能儘快結束,留下充分時間兩人做點別的。 床邊的柜子上隱藏好了安全套。 安全套已經用針扎了一個小孔。 自己也覺得做法有些骯髒,可確實沒有說服朝美的信心。 「啊,這麼多捲心菜呀!要用這麼多嗎?」「這才是廣島風味的美味所在。 」什麼也不知道的朝美,看著他的動作一會兒激動,一會兒又像孩子似的撒歡。 說是第一次在家裡做這樣的事情。 想起她母親一副高貴的容貌,直貴覺得也是那麼回事兒。 兩人各自吃了兩塊鍋貼,喝乾了六罐啤酒。 從她的樣子看,直貴打消了一個懸念,原先擔心是不是她的日子不對。 原先他就留意到,朝美在那幾天是不喝酒的。 「啊!我已經吃飽了,挺好吃的,謝謝!」「你喜歡就好!」他趕緊開始收拾。 「稍微歇會兒再收拾吧!」「不,這個樣子還是不太好。 」朝美也幫他收拾起來。 直貴看看窗外,太陽還是高高的。 心想,要是她提出到外面什麼地方去可不大好。 這個時候,門鈴響了。 他擦擦手,打開大門。 看到站在外面的人,他倒吸一口涼氣,是嘉島孝文。 直貴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孝文趁機閃進了門。 他的目光立即就盯住了站在水池邊的朝美。 她也瞪大了眼睛。 「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孝文環視了一下室內,鼻子抽動著,像是在聞屋裡的氣味。 「像是烤了餡餅什麼的了吧?朝美還是喜歡庶民的東西啊!」「我在問你幹什麼來了?」「舅媽叫我來的。 說托我讓朝美趕快醒過來。 所以才來這兒接你。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嗯,」孝文聳了聳肩膀,「舅媽跟我說的。 說今天好像要去那男人家去。 」朝美的臉沉了下來,像是察覺出了什麼事。 大概他們偷聽了電話,直貴想。 「情況就是這樣的,我必須履行我的義務,作為你母親的外甥的義務,作為你的訂婚著的義務。 就這樣,回家吧!」 孝文正像往屋裡走,直貴用手擋住他。 孝文瞪著他。 「我對你提出過忠告,你怎麼還沒意識到啊!還是早點結束這種沒有結果的交往為好,要不只是浪費時間。 」「你走吧!」「是要走,帶上她。 」「我不回去,」朝美又轉身沖著孝文說道,「我就在這裡!」「你要一直在這裡嗎?那可不行!」「一直在這兒,再也不回那個家了。 回去跟我父母說吧!」直貴吃驚地看著她:「朝美……」「你想這樣做能行嗎,你可是中條家的獨生女啊!」「那又怎麼樣,也不是我願意生在那樣的家裡的。 」孝文好像無話反駁,用力仰著頭看著朝美。 這時,從半開的門口閃現出人影。 「武島先生,信。 」郵遞員遞過來郵件。 直貴伸出手去接,可孝文先接了過去。 是信和明信片。 他兩手分別拿著這兩封信件,來回地看著。 「別不懂禮貌,那是給直貴的郵件。 」朝美指責道。 「我知道,也沒看裡面的內容。 給你,像是大學來的通知。 」說著他先把那封信遞了過來。 然後他看明信片的正面,說:「噢,武島剛志,是親戚吧?」正說著,孝文的臉色變了。 「哎,怎麼有這個印章?」「你別看了,」直貴把那張明信片奪了過來,「趕快走吧!」可是孝文根本沒有出去的意思,嘴角露出奇怪的笑,眼睛盯著直貴看來看去。 「你幹嗎呢,趕快回去呀!把剛才我說的完完全全地告訴我父母。 」朝美的口氣還是很硬。 可是,像是要躲開她氣勢洶洶的樣子,孝文獨自笑著。 「喂,朝美。 越來越有意思了。 」「什麼?」「直貴君的親戚里像是有很不得了的人物啊,」孝文轉身看著直貴,「怎麼樣,是吧?」「你說什麼呢?」「他的親戚中有正在服刑的人。 」「哎……」朝美屏住呼吸。 「你看看那張明信片就知道了。 正面蓋有櫻花的印章。 那確實是用在從監獄里寄出的信件上的。 我以前做過向監獄里的醫療設施提供器械的工作,法務省的官員告訴我的。 」 「沒有那樣的事情,是吧,沒有這回事兒?」朝美問直貴,期待著他做出否定。 可是,直貴沒有回答。 他咬著嘴唇,瞪著孝文。 「那是誰呀?」孝文避開直貴的視線問道,「武島,姓是一樣的,應該是相當近的親戚,說不定是直系親屬呢。 」「別瞎說了!不是說過直貴君沒有親屬嗎。 」「那,是誰呢?」「幹嗎要跟你說這些呢,這不是個人的事情嗎。 再說就是從監獄里寄出來的,也不能說寄信人一定就是服刑者吧。 也許只是在那裡工作的呢。 」孝文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那個櫻花印章,是為了檢查用的,時表示已經過審閱的標誌。 只是在那裡工作的人,自己發出的信件幹嗎要通過檢查呢。 」 朝美一時說不出話來,像是求救一般看著直貴。 「是親戚嗎?」「不會是多麼遠的親戚,」孝文說,「服刑者通信的對象是限定的,而且,應該預先向監獄提出收信人名單,要是比較遠的親戚,直貴是不會被列入那個名單中的。 」令人憎恨的是孝文說的都是對的。 沒有反駁的餘地。 「就算是親戚進了監獄,那又怎麼啦,又不是直貴君犯了罪。 」朝美還是不服輸似的說道。 「你是認真說的嗎?該不該跟親戚中有服刑者的人交往,朝美也不是小孩子了,應該明白吧。 」 「為什麼不能交往呢?就是政治家,不也有進監獄的人嗎!」「哎呀!他親戚犯的罪,是那種性質的嗎?」孝文搓著下巴,「好啦!查一下就知道了。 警察中也不是沒有熟人,要是上過報紙的事件,用電腦搜索一下就清楚了。 」「想怎麼干就怎麼干吧!」「當然要乾的,而且還要告訴舅舅他們呢。 」孝文說著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朝美光著腳跑下玄關,鎖上了門,然後轉身向著直貴。 「能跟我說清楚吧。 」直貴把目光落到手中的明信片上。 上面排滿已經看慣了的哥哥的字。 你好!信紙用完了,只好用明信片了。 今天,不知什麼地方的劇團來做慰問演出,節目叫「磨坊書簡」。 被認為貧困的老人在利用風車磨面,實際上只是避人耳目鏟下牆上的土運出來的故事…… 真混蛋,盡寫些沒用的東西。 直貴心裡罵著。 「誰來的?那個。 」朝美又問道。 不能再糊弄了,直貴想。 再像以前那樣糊弄也沒用了。 孝文馬上就能查出來叫作武島剛志的人幹了些什麼,而且早晚會傳到朝美耳朵里。 結果肯定會是這樣——直貴吐了口氣。 「是我哥,」他生硬地說道。 「哥哥?你,不是獨生子嗎……」「是我哥哥。 說獨生子是謊話。 」他把明信片扔了出去。 朝美把它撿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他沒明白這個提問的意思。 究竟是問為什麼撒謊呢?還是為什麼哥哥會進監獄呢?肯定是在問這些。 「搶劫殺人。 」像是把沉積在身體里的東西都吐出來了一樣,他說了起來。 哥哥做了些什麼,然後他是怎樣隱瞞了這些活過來的,還有一旦敗露總會失去些什麼的事情。 朝美表情僵硬地聽著他的話。 中途沒有插話,像是受到很大的刺激。 直貴從她手裡取回明信片,嚓嚓地撕了個粉碎,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對我……,」朝美開口說,「對我,還是希望能告訴我啊。 」「要是說了,你不會跟我交往呀。 」「那還不清楚。 不過這樣知道的話,更讓人難過。 」「好吧!已經這樣了。 」直貴把背朝向她,隨地坐了下來。 「直貴……」朝美走到他背後,把手放到他的肩上,「再好好想想!這事來得很急,我也有些混亂,再冷靜些!」沒有時間了!直貴心裡反駁著。 要是聽了孝文的話,中條夫婦大概會馬上飛奔到這兒來,而且一定會把她帶走。 一旦她回家了,今後再跟自己見面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他想。 「喂,直貴。 」他握著又跟他說話的朝美的手。 也許是力氣過大,她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怎麼了?」他沒有回答,把她按倒在地上,手伸到裙子下面。 「等一下!你要幹什麼!」她反抗著。 手胡亂抓住身邊的東西。 柜子抽屜被拉開,裡面的東西散落下來。 直貴把身體壓了上去,左手按住她的手腕。 「你住手!哎!幹嗎要這樣呢?」她舉手朝直貴臉上打了過去。 挨了一耳光的直貴有些膽怯,借這個間隙,朝美從他手腕中脫身出來。 直貴手腳著地耷拉著頭,喘著粗氣。 「太過分了!簡直像是再也見不到我,要最後一次滿足你的性慾似的,這樣做,真不像直貴。 」「不是那樣的,」他喘著粗氣說道,挨了一巴掌的臉頰有些發麻。 「那是什麼?要試一試我?」「試一試?試什麼?」「我的想法呀!因為知道了你哥的事情,是不是覺得我會離你遠了,要確認我是不是變心了,才做剛才的事……」「是嗎?」直貴無力地笑了笑,「也有這個意思吧。 」「不是嗎?」「不完全是,不過怎麼都無所謂了。 」直貴靠牆坐著,「你要回去吧,晚了是不是不好啊?」 朝美深深地吸了口氣,挺直了背正坐著,「希望我回去?」直貴又苦笑了一下,輕輕搖了下頭。 「你剛才沖那個男人大聲吆喝的時候也許是真話,可現在想法變了吧,就連你也說冷靜思考一下再說。 所以現在不會是還想一直留在這裡吧?」「你怎麼想呢?希望我怎樣做?」「我的希望,說出來有用嗎?就是你不回去,結果也只是你父母來把你帶回去。 沒準聽了孝文的話,已經從家裡出來了呢。 」 「喂,直貴,我是在問你的意思。 」直貴沒有回答,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轉向一旁。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直貴想找個突破口,但想不出說什麼。 每次聽到遠處汽車的聲音,都覺得是不是中條夫婦來了。 朝美開始收拾散落的東西,依然什麼也不說。 肯定她自己心裡也很混亂。 她可能在想,不應該因為有殺人犯的直系親屬就改變對自己戀人的感情,可是直貴知道這種想法不會持久。 「這是什麼?」朝美小聲嘀咕著。 直貴一看,她正拾起掉在地板上的安全套。 她凝視著那個小口袋的表情。 「開了個孔……像是針扎的,扎了個小孔……」她像是在念咒語。 直貴站起來,從她手裡奪了過來,然後扔到了垃圾桶里。 「沒什麼看的!」「騙人!是你扎的吧?幹嗎要那樣……」說著,她突然咽了口氣,睜大眼睛,抬頭看著他,「那個,是你打算用的,是吧?就是剛才,按到我,是想用它硬做那事吧?」直貴無法回答。 他走到水池邊,往用過的杯子里注滿一杯水一口氣喝了下去。 「真差勁!」她說道。 「是想讓我懷孕,覺得那樣好,是吧?」直貴盯著鑲著瓷磚的牆壁,沒有回頭看她。 「你說啊!讓我懷孕,試什麼打算呢?還沒結婚,先懷上孩子,那樣做不覺得奇怪嗎?」他嘆了一口氣,慢慢地轉過身來,朝美依然端正地坐在那裡。 第1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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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又名手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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