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他們是在下面坐著或是在大街上守候我們?」娜斯佳問。 「他們中未必有人在下面坐著,也未必有人在我們這一層的休息大廳呆著,要知道他們幾個人也互相躲著對方。 」 「這裡不是莫斯科,他們沒有時間在這裡久留。 應該想辦法把他們引到什麼地方去,讓他們暈頭轉向。 」 「您真的想這樣試一試嗎?」紹利亞克睜開了眼睛,但沒有轉過頭來。 「怎麼了?難道不可以嗎?我想消遣消遣,解解悶,我感到無聊,沒有勁兒。 同您在一起又沒有什麼話可說,既然不能同志同道合的人消消遣,不如試一試同對手開開心。 您說呢?」 「看來雇您的那個人是個十足的糊塗蛋,」紹利亞克慢慢吞吞地說,「他在什麼地方發現了您這麼個人呢?」 「不要說無禮的話,帕維爾-德米特里那維奇,昨天要不是我在你們那個慈善機關的大門口迎候您,您早就躺在路邊的水溝里了,這會兒,二月的雪花正靜悄悄地輕輕飄落在您那已經停止了呼吸的身體上。 也可能您說得對,要把您完整無損地帶到目的地,我顯然還難以勝任。 不過我至少救了您一命,讓您又活了多餘的一晝夜時間,您難道不應該說幾句感激的話兒?」 「一晝夜的生命和金錢一樣,不是多餘的。 」 「啊,您竟然還高談闊論!您的泰然自若令人欽佩。 但是您要知道,狩獵的人就在您附近,您已經把自己的生命交給了一個沒有經驗的愚蠢女人,因此您存活的可能性已經減去了0.7。 而您在這節骨眼上還在微不足道的小事上斤斤計較,計算我在吃飯上花了多少錢,再說也不是花你口袋裡的錢。 好!這樣吧,帕維爾-德米特里那維奇,要麼您停止玩您那傲慢和自負的遊戲,我們從今以後開始正常交往;要麼我們各管各的,我現在就去市裡吃午飯,您一個人留在這裡清高去吧。 我倒要看看,您會如何對付關心您的人。 他們至少有四個人,很可能他們已經相互認識並準備共同行動,而您卻手無寸鐵,沒有武器。 」 「怎麼了,難道您有武器?」 「我也沒有。 但是我有我為自己創造的秘密,目前他們還沒有解開這個謎,不敢當著我的面損您一根毫毛。 因此他們早晚要加害於我,但是他們暫時還不知道可不可以這樣做。 只要我們倆一分開,形勢就會起根本性變化,沒有我,您就處於完全無人保護狀態。 」 「您究竟想達到什麼目的?您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我想完成自己的使命,為此我必須對情況有所了解,您應該明白,兩眼發黑是幹不成事的。 如果您,帕維爾-德米特里耶維奇,拒絕同我就我感興趣的話題進行交談,那麼我就可能犯一個又一個的錯誤,使您和我自己處於危險境地。 要知道我可以現在就去民警機關報告我丟失了身份證,告訴他們我的真實名字,他們打電話到莫斯科證實后,就會發給我使用我的真實姓氏而不是紹利亞克的身份證。 如果您不給我解釋清楚為什麼我不應該使用您的姓,我就準備這樣做。 但是您卻沉默寡言,傲慢自負,高不可攀,像對待白痴那樣對待我,使我不明情況。 我承認我經驗不足,但是我企圖實現的計劃已經使我們平靜地度過了一晝夜,這說明我的計劃並不那麼愚蠢,為什麼您不承認這一點呢?」 「我在飛機上已經對您說過,您選擇的戰術是正確的。 您是不是需要我每過五分鐘誇您一次?」 「那還用說!」娜斯佳大笑起來,「我是個女人,當然希望您多加誇獎,您只蹲了兩年監獄,當然不會忘記什麼是女人。 女人通過口頭渠道感知周圍世界,而對行為舉動不怎麼在意。 把工資交給妻子,給她送禮物,保證不喝酒,不背叛妻子,這些當然很好。 但是如果男人一天不對妻子說三遍他多麼愛她的話,妻子就會認為他對她不好。 反之,如果男人經常對她說,她是最漂亮和他最親愛的心上人,那她就會完全相信丈夫真的愛她,就會原諒他的一切胡作非為,原諒他忽左忽右的變心。 」 「謝天謝地,我又不是您的丈夫,所以您不必期待我說恭維話。 」 「您高興什麼?再說做我的丈夫也沒有什麼不好。 要知道我賺的是體面錢,作為一名受雇於他人的人,我沒有什麼可指責的。 要是您願意,您也可以雇我。 」 「您為什麼需要我?據我判斷,僱用您的人已經付錢給您了,難道您想收兩季莊稼,當騙子?」 「我為什麼要那樣做呢?我可以向您講清楚,是誰如此渴望把您殺死。 我現在的僱主看來對此是一清二楚的,而您呢?」 「我不用您效勞也能應付過去。 」 「隨您的便。 我最後一次問您,想不想和我一道去市裡?」 「我覺得採取另一種方案更好一些。 」 「請說。 」 「我們可以出去買點吃的東西,回來在房間里吃。 」 「可以。 」 「當然可以,」娜斯佳心想,「我終於讓他活躍起來了。 他就是讓我去買報紙回房間糊牆我也會同意。 最主要的是讓他參加討論問題,發表意見,開口說話。 帕維爾-德米特里那維奇,我和你應該友好相處,否則我們將一無所成。 你如果把我看成強大的敵人,那我們什麼事也商量不成。 」 格里戈里-瓦連京諾維奇-欽措夫是這個世界上最喜歡搞陰謀活動的人,不耍點陰謀他就感到呼吸困難,活著沒有意思。 哪怕耍的陰謀很小很愚蠢,他也覺得心滿意足。 今天他忽然覺得前程似錦,有好兆頭在等待著他,因為選舉俄羅斯總統的大選就要開始了。 他覺得自己的命運發生重大轉折的時機到了,他大顯身手的時候到了。 欽措夫不是為理想而奮鬥的戰士,他的奮鬥目標是讓自己的口袋鼓起來,只要有利可圖,他不惜冒任何風險。 眼下他正在為一個推舉出自己的候選人參加總統競選的集團出謀劃策,這個集團的背後是強大的犯罪團伙,它所提名的總統候選人一旦當選,至少可以在未來四年中不會讓政府通過不利於這一犯罪團伙的法律和總統令,並使受這一犯罪團伙控制的經營單位得到稅收和海關優惠。 這個總統候選人已經組織了一個班子,準備等當選後任命這個班子的成員擔任政府要員,其中包括經濟部長、財政部長和中央銀行行長。 如果他上台並將這些人安插在要害部門,那麼今後四年中他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但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打亂了他們的如意算盤。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為了便於進行軍火和毒品交易,這個集團制定了一個奪權計劃:在俄羅斯境內選擇幾個地區,安插自己的人擔任這幾個地區的行政長官、駐軍指揮官和內務機關領導人。 為了順利實現這個計劃,這個集團和後來被這個集團推選參加競選的候選人本人千方百計把當時擔任俄羅斯內務部領導人的布拉特尼科夫中將拉下水。 在布拉特尼科夫中將的幫忙下,上述幾個地區的行政長官和內務機關領導人被逐個撤換。 這個集團實現了自己的計劃后,布拉特尼科夫也就成了多餘和危險的人物,當然要把他收拾掉。 但是布拉特尼科大的親密助手卻溜掉了。 當時他們不怎麼擔心,因為他們認為,既然布拉特尼科夫的助手躲進了監獄,說明他害怕了。 既然害怕了,他就不敢做出不利於他們的什麼事。 但是,格里戈里-瓦連京諾維奇-欽措夫不久前獲悉,死去的布拉特尼科夫將軍的助手在監獄里突然對現總統的擁護者開始感興趣。 在欽措夫看來,這可不能等閑視之。 一旦帕維爾-紹利亞克說出真相,現任總統利用他的供詞可以把絕大多數總統候選人擊敗,其中當然包括上述集團推舉的候選人,而欽措夫本人正是這個候選人組織的那個班子的成員之一。 因此必須馬上把紹利亞克除掉。 欽措夫本來想利用他在內務部的幾個熟人來辦成這件事,但是布焦恩諾夫斯克六月事件以後原內務部長被撤換,新任的內務部長不是警方人物,而是軍界人物,他一上任就對內務部的人馬進行大換血,欽措夫的那幾個熟人也被調離內務機關。 這樣一來,欽措夫唯一能辦到的事是打聽紹利亞克關在哪個監獄,什麼時候釋放。 打聽清楚后他便派人去等候帕維爾-紹利亞克出獄。 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突然發生了。 首先,去等候紹利亞克出獄的人不僅有他們的人,還有一個在監獄附近轉悠的年輕人。 其次,在薩馬拉旅館還發現有一名跟蹤紹利亞克的男子。 而最主要的是,出現了一個女人,好像是紹利亞克的親戚,要麼是他的妻子,這個女人的出現打亂了欽措夫的整個計劃。 現在,在情況還沒有搞清之前,他不得不耐心等待。 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昨天晚上。 然而,在得到某些消息以後,欽措夫開始重新考慮自己的戰略計劃。 總統宣布說,不久將採取一切措施償還社會性支付方面的債務。 顯而易見,總統在競選活動中可能作出三項承諾:深化民主進程、解決車臣危機和保證發放拖欠的工資和退休金。 拖欠債務只能通過多印鈔票的途徑解決,這是顯而易見的。 著名的經濟學家們堅決反對濫發鈔票。 但是,難道總統會聽他們的嗎?當然,在總統還沒有聽煩之前,他還是會聽的,但聽完之後反正還是要按照他自己的一套行事的。 對於僅靠工資和退休金生活的普通老百姓來說,給他們講經濟學方面的道理一點用處也沒有,他們聽不懂。 什麼遏止通貨膨脹,防止發生經濟悲劇,在普通老百姓看來這都是空話,因為眼前就沒有餵養兒童的東西。 總統許諾償還拖欠的債款是為了獲得人民的愛戴。 也就是說,應該設法使總統實現不了這一許諾。 欽措夫知道,不僅他現在的朋友們利用過布拉特尼科夫中將的幫助,全國許多人都利用過。 難道在總統的顧問中就找不出可以藉助帕維爾-紹利亞克的手將其置於死地的人?應該是可以找到的,而且不止一個。 因此欽措夫得出結論:改變原先的計劃,暫時不把紹利亞克殺死,而是逼迫他合作,說出他所知道的一切,之後再把他除掉也不遲。 可是這個礙手礙腳的女人……她究竟是什麼人呢?可能她也是個可以利用的人物。 不,不能打草驚蛇,在情況還沒有摸清之前不能去動他們。 和欽措夫不同,維亞切斯拉夫-葉戈羅維奇-索洛馬京是個堅決捍衛某種思想的人。 作為總統的顧問,他對總統忠心耿耿,為了支持和幫助總統,他準備獻出一切。 在判斷大選形勢方面,索洛馬京和欽措夫一樣認為,總統要想贏得選民的支持,必須作出深化民主進程、解決車臣危機和償還拖欠工資和退休金的承諾,這三項承諾缺一不可,而其中最關鍵的問題是解決車臣危機。 索洛馬京認為,應該找出理由,讓總統產生成立兩個制定解決車臣危機方案的小組的想法。 目前總統還沒有接受他的這個主意,但是種種跡象表明,總統傾向於他的這一建議,要成立的兩個小組,一個由總統委員會的成員組成,另一個由各強力部的部長組成。 無論總統採納哪一個小組提出的解決危機方案,他都將遭到大多數人的反對。 採納總統的顧問們提出的方案,勢必遭到主張武力解決車臣危機的人的反對,不久前的國家杜馬選舉表明,俄羅斯有很多持這種主張的人。 如果採納強力機關領導人們提出的方案,民主派肯定會群起而攻之。 在這種情況下,唯一能夠挽回總統威望的辦法是由總統本人作出決定,它既不同於總統的顧問們提出的方案,也不同於部長們的方案。 那麼,這是個什麼樣的決定呢? 索洛馬京知道,這兩個小組一旦成立,就會對現有擺脫車臣危機的所有方案進行分析比較,從中選擇最合適的方案,各種可能的解決辦法都會被考慮到,要想找出人家想不出的辦法簡直是不可能的。 但是又必須找到,一定要找到,否則就保不住總統的面子,無法保證總統在競選中獲勝。 在這兩個小組用各種方案的磚砌成的厚厚的牆上應當留下縫隙,哪怕小小的縫隙也好。 也就是說,只要抽掉一塊磚頭就行。 總統可以拿著這塊磚頭去參加竟選。 維亞切斯拉夫-葉戈羅維奇。 索洛馬京的任務就是想辦法讓總統得到這塊磚頭,這是使總統不採納任何一個小組提出的方案,並表明自己是善於獨立思考的政治家的唯一辦法。 為此,索洛馬京需要帕維爾-德米特里那維奇-紹利亞克。 儘管格里戈里-瓦連京諾維奇-欽措夫和維亞切斯拉夫-葉戈羅維奇-索洛馬京兩人對形勢的判斷和競選策略有相似之處,但還是有不同之處的。 相比之下,索洛馬京對帕維爾-紹利亞克更加了解一些,所以他不打算綁架或殺害紹利亞克。 他知道,無論如何不能這麼做。 索洛馬京想嘗試一下,能否同這位布拉特尼科夫中將的前助手達成某種協議。 所以,索洛馬京派出的人現在只是跟蹤和觀察紹利亞克,同時查明在監獄門口迎接紹利亞克的那個女人是什麼人。 奇怪的一對!住在一個房間,用一個姓,而當著別人的面卻用「您」交談。 他們是想隱藏熟人或親戚關係嗎?難道他們以為周圍的人都是傻瓜?在薩馬拉的飯店裡他們為什麼發生了衝突呢?是不是因為吃醋呢?索洛馬京派去的人報告說,這個女人公開向一個房客賣弄風情,甚至當著紹利亞克的面同他接吻,她為什麼這樣做呢?需要解開的謎不少。 第1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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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阻撓劊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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