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特納弗羅簡短地接著說,「那又怎麼樣?」 「我是,正如我所說,是對每一個人——除了我自己之外——來說都微不足道的小商人。 現在我坦誠地跟您說,我遇到了一個機會,我現在可以把我的生意同我在北方的一個堂兄的生意合併,前途似乎一片光明,但我卻猶豫不決。 合併究竟能否成功?我的堂兄是否像我一樣是個可信的人呢?我能信任他嗎?簡單點兒說,我希望能揭開未來的黑紗,而您正是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我為此準備了豐厚的酬金。 」 特納弗羅眯起了眼睛,凝神盯了這個意外來客好半天。 那中國人像一尊佛像一般一動不動地等著,手插在褲兜中,上衣敞開懷甩到身後。 占卜師的目光在對方馬甲上鋼筆口袋下方的一處停了一會兒。 突然,他以一種堅定的口吻說:「不行,我到此地是度假,不是工作。 」 「但有人說,」中國人反駁道,「您已經為人用水晶看過——」 特納弗羅打斷他說:「只給一兩個飯店的經理看過,那是表示友好,而且我也沒收費,我不會為大眾做這種事的。 」 邢哈里聳了聳肩說:「若是這樣的話,我就太失望了。 」 占卜師的臉上掠過一道深沉的笑意。 「請坐,」他說,「我在中國呆過一段時間,我知道你們中國人對占卜師有濃厚的興趣,所以你跟我說找我算命,我剛才竟信以為真。 」 來訪者皺眉說:「我不明白您是什麼意思?」 依舊面帶微笑的特納弗羅坐在一把面對這個東方人的椅子中。 「是的,邢一哈一里先生,剛才我相信了你——暫時被你騙了過去,然而我的小小的天賦幫我弄明白了真相。 謝謝您提到了我的成功。 我成功了——為什麼?因為我碰巧有通靈的能力,邢先生——」 「中國人也有通靈的能力。 」 「等一下,剛才我站在那兒聽您說話時,突然產生了一種心靈感應,我有一種感覺——這感覺究竟是什麼呢?我似乎看到了坐在警局中發誓實施法律的警察,看到了追捕罪犯並最終將他們抓獲的警探——然後,我看到了正義的法庭和一位所謂的資深的法官。 我的朋友,這就是我剛才感覺到的,很驚人,對不對?」 他的訪客的臉上所有愚蠢的表情一下子全部突然消失了,黑色的小眼睛里閃著敬佩的光。 「對你來說此舉確實驚人的聰明,但我卻不認為這是什麼心靈感應。 剛才我看到你在看我馬甲上警徽被摘掉的地方時,有一種洞悉一切的表情,警徽的別針留下了難以舊掉的痕迹。 您本身就是一流的偵探,祝賀您。 」 特納弗羅仰起頭笑喊道:「猜中了,您確實是個警探,那麼該稱呼您——」 「我叫陳,」這個矮壯的中國人張著大嘴笑著說,「檀香山的陳探長——以前是巡警,但最近本地警局人事調整,可我的功績遠遠配不上我的升遷。 至於剛才這麼輕易就露餡兒的小詭計,我必須為自己說句公道話,這並不是我的主意。 我跟局長說過,除非你是個大傻瓜,否則此計根本行不通。 既然你比想象的還聰明,所以計策自然失敗了。 此舉並無惡意,我只想提請您注意,根據本地法例,您這樣的人未經允許不得從事神秘的活動。 您是聰明人,我不必多說了,這就告辭。 」 特納弗羅也站起來說道:「我是不會在本地居民中從事此種活動的。 」他已放下了那種專為影星們營造緊張神秘氣氛的架式,代之而來的是挺有人味而並非不可愛的態度。 「探長先生,很高興能見到你,你說我具有偵探本領,可以自信地說,那對我的工作很有用處。 」 「一定是的,」陳說,「但您這樣的本領應用來為公眾服務。 洛杉磯常有發生謀殺案的報道,但卻沒能偵破,對所有這些案件我卻非常感興趣。 令人驚心動魄的泰勒一案至今仍是謎案,還有著名演員丹尼·梅若晚上在家中被殺一案,多少年了——三年多了——洛杉磯警方仍未給丹尼·梅若報仇呢。 」 「而且永遠也不會。 」占卜師接著說,「不,探長先生,那與我的工作無關,我覺得還是藏身未來,對好萊塢的過去不要張揚更安全。 」 「這不失為明智之舉,」陳同意說,「但不管怎樣,當如此麻煩的謎案出現時,若能有您的幫助,我會非常高興的。 再見了,特納弗羅先生,您的才智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 他靜靜地閃身走了出去。 特納弗羅看了看錶,然後神情輕鬆地把一張小桌子擺在了屋子中間,然後又從一張桌子的抽屜里取出一塊閃亮的水晶,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他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到幾乎合上,大部分明亮的陽光都被擋在了窗外。 環顧了一下黑暗的房間,他不禁聳了聳肩。 這裡的布置雖遜於他在洛杉磯的工作室,但也還差強人意。 在窗邊坐下,他從兜中掏出一個大信封,撕開封口,讀了起來。 由於強大的信風的吹動,窗帘在他的頭上翻來捲去。 十一點時,希拉·芬準時來到。 他把她引至客廳。 她身穿白色長袍,看起來比在碼頭上顯得年輕,但眼中卻罩著一片愁雲。 特納弗羅的舉止現在又是職業化的了,他顯得冷漠、疏遠、淡然。 他讓她坐在水晶石後邊,然後把窗帘全部拉上,屋內一片漆黑。 「特納弗羅,你必須告訴我怎樣做。 」她說道。 他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等一下。 」他命令說,他凝目看著那塊水晶。 「我看見你在一個明月當空的夜晚站在一艘輪船甲板上的欄杆旁,你穿著一身顏色正好與頭髮相配的金色晚禮服,肩上披著同樣顏色的披中。 一個男人站在你的身旁,他用手指了指,然後遞給你一架望遠鏡,你把望遠鏡舉到眼前,看到了帕皮提那邊的最後一抹餘暉——而你正是幾個小時前從那個港口出發的。 」 「是的,是的,」希拉·芬喃喃地說,「哦,特納弗羅——你怎麼知道的?」 「那男人轉過身,我看不太清楚他,但我能認出他,他就是今天在碼頭上的那個阿倫·傑伊斯——這是他的名字嗎?他問你一個問題——可能是關於婚姻——但你搖了搖頭,不情願的,你想同意——但卻沒有,你說再等等看,為什麼呢?我感受到你愛這個男人。 」 「我愛他。 」明星喊道,「哦,特納弗羅——我確實愛他。 我在帕皮提認識他——但在那種地方——晚上第一次出去——正如你所說——他向我求婚。 我還沒給他答案,我想同意——過點兒快樂的日子——這是我應得的,我想。 但我——擔心——」 他那銳利的眼睛從水晶石上抬了起來。 「你害怕,你過去的某些事——你怕它會一直隨著你——」 「不,不,」那女人喊道。 「發生在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 「不,不——那不是真的。 」 「你騙不了我,多久以前?我不能太確定,但我必須知道。 」 信風輕撫著窗帘,希拉·芬的眼睛無助地掃視著這黑暗的房間,然後又回到了特納弗羅的眼睛上。 「多久以前?」那男人追問道。 她嘆息道:「三年前的上個月。 」她的聲音如此低,以至於他不得不側耳傾聽。 他沉默了一會兒,心思飛速旋轉。 六月——三年前,他凝視著水晶,嘴唇輕動,「丹尼·梅若,」他輕聲說,「關於丹尼·梅若,啊,是的——我看見了。 」 風把窗帘吹開,一道耀眼的陽光射在希拉·芬臉上,她凝視的眼中充滿了驚懼。 「我不該來。 」她呻吟道。 「關於丹尼·梅若的什麼事?」特納弗羅無情地逼問,「是我告訴你——還是你告訴我?」 她指了指窗戶說:「陽台,那邊有一個陽台。 」 第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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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駱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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