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你不要在意。 生病也是沒辦法的。 」 祖母看著我微笑著,笑容使讓眼角的皺紋比平時增加了數倍。 今年她已經六十三歲了,看上去依舊很精神,對於我這個外孫也是關愛有加。 像這樣近距離交談的體驗,至今為止幾乎沒有過。 「那個……憐子阿姨呢?上班沒有遲到吧?」 「沒關係,那孩子很可靠的。 她先回去了一趟,然後又像往常一樣的時間出發了。 」 「真的很抱歉我給大家添麻煩了,那個,憐子阿姨……」 昨晚夜深時,我的身體突然出現了某種似曾相識的癥狀。 胸口的內側傳來類似冒泡一樣不安定的感覺和獨特的劇痛,同時還伴隨著呼吸困難。 又是那個嗎?我立刻明白了,驚恐地向當時還在客廳的憐子阿姨求救。 她是我已過世母親的妹妹,兩人相差了十一歲——所以,她是我的阿姨。 也是她在了解情況后第一時間打電話喊來了救呼車,而且還一直陪我來到醫院。 真的非常感謝你,憐子阿姨。 真的非常抱歉。 我很想大聲地說出來,但身體情況卻不允許這麼做。 而且,我原本就不擅長和她面對面地交談……應該說,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總會莫名其妙地緊張。 「換洗的衣服我給你帶來了,如果還有其他需要的東西就儘管說吧。 」 「——謝謝。 」 祖母把一個大號的手提紙袋放在了病床的一邊,我用嘶啞的聲音向她道了聲謝。 由於身體的疼痛不能隨便挪動,我只能平躺著微微向她頷了下首。 「外婆……爸爸那邊?」 「還沒有告訴他。 陽介先生現在好像在印度之類的地方吧。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他取得聯繫。 今晚我會拜託憐子的。 」 「不用了,我自己會和他聯繫的。 可以的話,能不能幫我把放在房間里的手機帶來……」 「哎呀,是這樣啊。 」 我的父親叫榊原陽介。 他是東京某著名大學負責研究文化人類學和社會生態學的。 年過四十的他首次擔任了教授一職,作為一名研究人員,他的確是位優秀的人才。 但如果要衡量他作為一名父親是否優秀的話,我就不禁會感到疑惑起來。 總之,他經常不在家。 把自己的兒子丟在一邊,不知道是因為實地考察還是其他原因,經常離家出國。 正因如此,讓我從小學開始就產生了在同齡人之中做家事的本領是最厲害的奇怪自信。 正如祖母所說,父親因為工作上周去了印度。 這是在寒假裡突然發生的事情。 幾乎需要一年的時間,長期待在那邊努力進行調查和研究活動。 而我卻突然被帶到了夜見山市的祖母家接受照顧了,事情的經過基本就是這樣。 「恆一,你和你爸爸相處得好嗎?」 對於祖母的詢問,我答道「嗯,還行。 」雖然心裡對這個父親有種種抱怨,可我畢竟並不討厭他。 「不過話說回來,陽介先生也是個忠實的人啊。 」祖母從中途開始就像是在自言自語地說道。 「自從理津子過世后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他也一直沒有再婚。 不管怎麼說,他也給我們也提供了不少的援助……」 理津子就是我母親的名字。 十五年前——在我出生的那年,才年僅二十六歲的她就去世了。 她和父親陽介相差了十歲。 我聽說,當時父親是大學里的講師,當他第一次見到還只是學生的母親時,就把她追到手了。 每次,父親的陳年好友來家中作客時,都會趁著酒勢調侃父親道:「哎喲,當年他可真是速戰速決啊。 」 自從母親去世到現在,真的是無法想像這樣的父親竟然一直過著禁慾的生活。 雖然這話從我口中說出有點不合適,可是他的確是一位優秀的研究人員,並且五十一歲的他看起來還很年輕,外表也是意氣風發,器宇軒昂。 還擁有社會地位和經濟財力,而且又是獨身,這樣的人是不可能不受歡迎的。 也許他是出於對亡妻的感情,也許是出於對我的顧念。 但不管原因是什麼都無所謂了,只希望他能快點再婚,不要再把家事都丟給身為兒子的我來做了。 ——這其中,有一半是我的真心話。 -- 幸運的是,這次的主治醫生能力不錯,半年前當細導管插入時是非常疼痛的,而這次卻並沒有太多的痛感。 和上次一樣,只要排出多餘的空氣,肺部恢復膨脹,孔也閉合,我就可以出院了。 但是,我卻被告之由於這回是第二次複發,所以再次複發的風險性將會升高。 如果複發的次數不斷增加的話,將會研討是否需要進行外科手術——在那之後我變得越發鬱悶了。 傍晚時分,祖母又一次來到醫院,把手機帶給了我。 只是我還是決定等到明天過後再將這件事告訴父親。 沒有必要著急告訴他,那樣也不會發生任何改變。 也不是什麼攸關性命的重症,要是他聽到自己現有的虛弱的聲音,只會給他平添擔心…… 安置在病床一邊的吸人裝置發出咕嘟咕嘟細微的聲音。 那是從胸口排出的空氣被吸入裝置內部的積水中所發出的聲音。 我想起注意事項上有忠告過「使用手機會給醫療設備帶來不好的影響……」,於是我給自己找到了一個恰當的理由,關掉了手機,然後像往常一樣一邊忍受著疼痛和呼吸困難,一邊將視線投向了窗外。 我此時正處於市立醫院的五層舊住院樓中第四層的某間病房裡。 在夕陽漸漸落幕的天空下,能看到遠方斑斑點點的白光。 那是城市的燈光。 這裡就是自己素未謀面的母親理津子所出生的山間小城——夜見山。 說起來,我是第幾次來到這個城市呢?這種想法,直到現在才讓我產生疑惑。 記憶之中,自己就只來過幾次。 兒時的事情已經非常模糊了。 小學時好像來過三四次。 升入中學后這就是第一次來吧……不對,還是說。 還是說?正當自己考慮到此時,思路突然被切斷了。 不知從哪兒冒出嗞嗞的重低音落到了自己身上,如同要把我摧毀一般的感覺…… 不覺間,我輕輕地嘆了口氣。 大概是麻醉的藥效過了,在細導管所插入的腋下周邊,傷口的疼痛混合著胸口的疼痛一起朝自己侵蝕而來。 -- 第二天,祖母又像往常一樣來探望我。 從家裡到醫院的距離並不近,可祖母卻笑著說自己是開車來的,一點兒也不辛苦。 嗯,非常可靠的外婆。 ——話雖如此,卻也因此多多少少地疏忽了家中的事務,最近外公開始發獃了,而且祖母也應該很擔心亮平的事吧……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 謝謝你,外婆,我不禁從心底里由衷地感謝她。 胸腔閉式引流的效果越來越順利了,住院三天後,疼痛就已經減輕了不少。 可相對出現的問題卻是「無聊」,而且自己還沒有到能隨意走動的程度。 因為自己的身體由細導管和裝置連接在一起的。 另外,每天還得接受兩次點滴。 去廁所時也是非常辛苦的,當然,我暫時也是無法洗澡的。 在狹窄的單人病房裡有一台投幣式的小型電視機,打開的話,白天也沒有什麼好看的節目。 實在無聊的時候才看幾眼,要不然就是看拜託祖母帶來的書又或者用MD聽聽音樂之類的……如此這番的,我慢悠悠地度過了絕對稱不上舒服的住院生活。 住院后第六天——四月二十五日,星期六的下午,憐子阿姨來病房探望我了。 第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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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Ano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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