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形轉了轉椅子,作出一副隨和的神情,使人感到對方的要求可以得到滿足。 「例如,軍官和士兵們的相互傾軋之類的事情沒有發生過嗎?」 原田說明了自己前來拜訪的原委——父親是從庫拉西島歸來的生還者,可卻對庫拉西島之事隻字不談,僅晚年說過一句,「庫拉西島棲有惡魔」。 因而,讀了尾形的著作,特前來拜訪。 「那個,也是有的。 可是,作為我的方針,是不描述憎惡。 若是描述了憎惡,那即便是事實,顯而易見,也是要傷害他人名譽的。 我寫這本書的宗旨是:超越恩仇,我要與我自身的戰爭訣別。 」 「難道不能請教了嗎?我來並沒有別的意圖,僅僅是想知道父親所說的惡魔是指什麼?」 原田將在大學醫院工作的名片遞過去。 這樣,尾形才不會緘默,才不會生疑。 「好吧,坦率地說,軍官中沒有一個餓死。 據說是為了保證營養,配給了足夠的維他命之類的藥品。 在衰弱待死的士兵中,咒罵軍官的人也不少,其中還有泄露出,說要殺了軍官之後再死……」 在這一席話里,感覺到尾形指的是反抗。 與鉛字上的東西不同,歲月的流逝已將憎惡變成了單純的回憶。 「就只有這些了。 真正的憎惡嘛,那只有在司令部拋棄軍隊,逃離海島的時刻,才清楚地表露出來。 」 「司令部,是全體嗎……」 「是的。 在戰敗前六個月的時候,飛行艇在夜半時分來接人。 接走了司令官以及高級將領,名義上是去商議作戰計劃。 僅僅這些。 在留下的人中有幾名中尉。 」 「……」 「怨嗟聲出現了。 有人說,要是能活著回去,找到他們非宰了不可。 眼睜睜地瞧著戰友們相繼死去,下面或許還要輪到自己,而那些營養充足的高級軍官們,卻乘坐著飛行艇溜了,怨恨也是理所當然的。 」 「尾形先生又是如何呢?」 「哦,那種情況下嘛,當時我也同樣。 」 「是沒有在戰敗前就被俘虜的士兵嗎?」 這又是一個問題。 倘若父親等四人未被派往庫拉西島,那就與事件不合了。 但是,用偽名就無法進行調查,國家機關是不會將俘虜記在文獻檔案中的。 「沒有被俘虜的.為什麼呢?因為從戰爭開始后,有誰看見過所謂的敵人嗎?」 尾形苦笑了。 「是嗎?……」 可以明白這種回答。 原田感到失望了。 父親在科羅拉多州作過俘虜,是編造的了。 這,為什麼父親…… 「在那兒是否有過名叫島中的軍醫大佐和名叫中岡的軍醫大佐呢?」 「島中和中岡?……」 尾形偏著頭思索了一會兒。 「不,沒有那兩個軍醫。 倒是有個叫廣里的軍醫大尉和叫竹澤的軍醫中尉。 廣里是醫長,其餘都是護士。 」 「確實是這樣嗎?」 「是的,因為還有記憶,再加上寫書時進一步調查核實過。 不會錯的。 」 尾形浮出了微笑。 「可是……」 原田突然無話了,兵籍簿里一清二楚地記載島中和中岡被派遣到庫拉西,歸國是在昭和十九年一月。 「父親說,那兩位軍醫大佐,曾在那兒待過……」 「奇怪呀!那樣的事……」 說到這裡,尾形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疑惑的神色消失了。 「那個,也許是『熱帶傳染病研究所』的軍醫吧?」 「在研究所——研究所也有軍醫……」 原田邊說邊覺得自己太傻了。 「你們與研究所沒有交往嗎?」 終於改變了這種局勢。 原田感到茅塞頓開,因而喜形於色。 「熱帶傳染病研究所」的存在,在書中也曾讀到過,但卻沒把島中、中岡與研究所聯繫起來考慮。 「飢餓島」的印象太強烈了,原田總是先入為主地認為,事件的某種重要因素潛藏在一幅有四千五百人餓死的、令人辛酸的地獄圖中。 「那地方,完全是另一個世界。 」 尾形輕描淡寫地說。 第5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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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歸的復仇者》
第5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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