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發愣的一霎,最後那只大猴子突然怪叫了一聲,其餘的河猴子也都不甘示弱的叫了起來,鼓噪著開始往上沖。
幾十個怪物一起沖上來,我和老鐘都苦笑了,這下一定是凶多吉少了。那些河猴子在往前沖了幾步之後都遲疑的站住了,期期艾艾的朝上面望去,我們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地底竟然開始下雨了,而且是血雨。
臉上潑灑了星星點點的血跡,那些河猴子好似碰見硫酸一樣,紛紛躲避這些空中落下的血點,紛紛退到了幾步之外,我們被包圍的圈子變大了。
就在我疑問從何處來的血跡時,一陣似曾相識的笛聲像喘不上氣一般,喘息著嗚咽傳來,那些猴子又開始慢慢地趴在地上往後退,和上次我們遇到的那種情況幾乎是一模一樣。
我偷看了一下老鐘,他一臉的如釋重負像,我的腦海裏清晰的閃出三個字:「老柳頭」。
果然是老柳頭,他被一條繩子捆在腰間,慢慢的被吊下來,兩只手握住那支玉笛有規律的開合著手指,臉色蒼白,右手上有一道長一紮的傷口,用布條勉強給包紮住。
我驚喜的叫了一聲:「柳老爺子!」他卻理也不理我,自顧自的吹著手裏的玉笛,向前走去。這時候我才發現,除去那些趴伏在地上的河猴子,還有一個依然傲然挺立在那裏,看著老劉頭吹著玉笛越走越近。那個怪物,就是被我誤認為是「野人」的河猴子頭領,似乎只有他,對老柳頭的血液絲毫不帶懼意,也只有他面對九龍玉笛的聲音一絲不動,只是冷冷的看著老柳頭走到了跟前。
老柳頭越走越近,那個野人一動不動,直到老頭兒走的近了,對視了良久,那個野人慢慢轉過身去,輕輕的朝後走去,轉身之間,我似乎聽到了一聲歎息,陰鬱悠長。我們都舒了一口氣的同時,老頭兒的笛聲也停了下來,就在我歡叫著要撲向老柳頭的時候,只見一條高大的黑影「唰」的一下閃電般就抱住了老頭兒的腦袋,用一雙爪子拔開了老頭兒後腦勺的頭發,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張嘴就咬了下去。
事發的實在是太突然了,只有我離的最近,下意識就扣動了手裏的精鋼小弩,弩箭幾乎是抵著那個野人的嘴巴射進去的。就見那個野人一下子騰空而起,被狠狠地釘進了身後的石壁,寸把長的弩箭從嘴裏射進去,貫穿後腦,直接紮進了石壁上,而我則被弩把砸的滿臉金星。
摸了摸臉上溫熱的鮮血,驚魂甫定的我突然歇斯底裏的開始大叫起來:「啊……」一種劫後餘生的恐懼混雜著近距離殺死一個活生生生物的心理落差,讓我那一刻的精神徹底崩潰了,陷入了一種近乎癲狂的狀態。腦袋不停的搖動,鬼叫一般的聲音在環形石壁上回旋,全身陷入一種莫名的顫抖中。老鐘二話沒說上去狠狠地給我兩個嘴巴子,然後用兩只手使勁地夾住我的腦袋讓我安定下來,在折騰了差不多有十分鐘左右,我的情緒才慢慢的平複下來,覺得胸腔裏的心髒開始有了回應一般跳動了起來。
我的腦子開始能夠正常地運轉了,但接下來的一幕簡直讓我驚的找不著北,只見老柳頭走到那只被精鋼小弩釘在牆上的野人旁邊,一下子就癱倒了,捂著臉開始無聲的抽泣起來。
「柳老爺子,您這是?」我走近老頭兒,准備攙扶他,老鐘卻一把把我推開了,「去看看那仨小子。」只見他輕輕地蹲在老柳頭身邊,開始輕輕耳語著什麼,老柳頭或點頭或搖頭,強自壓抑著聲音,但是依然可以聽到老柳頭悲苦的嗚咽。
等我去看那仨小子的時候,渾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那個曾經裝死的訓獸趙家人臉上密密麻麻長滿了針尖大小的白米粒狀的疙瘩,整個人已經昏死了過去,而王魁和呂強顯然被身邊這個家夥的變化給嚇壞了,兩人的嘴唇哆嗦的連話都說不成了。
老鐘在被我叫過來之後也吃了一驚,仔細看了看那個家夥身上的變化,嚇得也是一寒戰,「是嬋人,我們得趕緊上去,遲了等這小子破蛹成蟲什麼都晚了。」然後,又撐開了旁邊那倆小子的眼皮,用手電仔細照了照,失聲「哎呀」了一下,對我說:「把他倆松開。」我遲疑的看著他,他依然讓我松開他倆:「松開吧,這三人沒幾天好活了。」話音落地,那兩小子的精神就崩潰了,本來是好好的靠著石壁呢,就想順著往下出溜。
我剛准備用手去扶他們,老鐘厲聲吼我:「你幹嗎?也想死啊!」我嚇得一哆嗦,只好用傘兵刀割開了兩人的繩子,兩小子蒼白著臉自己扶牆站穩了。
老鐘見他們站穩了,扭頭就去老柳頭那裏了,我很同情的看著這倆小子,他們此刻一點也沒有之前的張狂勁,一種被索命的恐懼已經牢牢地抓住了兩人的心。
死,對有些人不可怕,可要是眼看著身邊一個人死去,而且可以預料到自己也用相同的方式死去,那種恐懼感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這世間英雄很少,怕死的俗人多,不僅我是俗人,他倆也是。老鐘很快就說服了兩個人,承諾只要他們協助我們找到離開地宮的路,不僅能根除他倆身上的蛹毒,還能救下這個已經發作的人。
就在兩人忙不迭答應的時候,我看到老鐘的眼裏劃過一絲光芒,這種眼神太熟悉了,讓我想起來很多。
我一直想去看看老柳頭為什麼哭,就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其實的不甘和壓抑讓人心裏鬱結。
老鐘嚴厲的看著我,我只好沒事找事做,去拔射進牆壁裏的弩箭。總共射出去二十多支弩箭,有的紮進了石壁,有的卻被石壁彈落在地上,當然,掉在地上的,打死我也不去撿了,只有死命的去拔那些石壁上的弩箭,不料,這一拔卻拔出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第二十一章 龍脈遺骨
精鋼弩箭深深地紮入了石壁,抓住後尾往外拽,卻感覺裏面有個力量也在朝裏面拉,好似對面也有一只手在跟我拔河一樣,我越用力,那邊拉的越緊。
我驚訝得看著這支小弩箭,急忙叫老鐘過來看,他下手拔了拔這支弩箭,只見那只弩箭被拔出來寸把之後又奇怪地緩緩縮進去了。
老鐘很顯然是吃了一驚,隨即用手裏的傘兵刀柄輕輕的砸向了弩箭的四周,「撲撲」有聲,下面是空的。
老鐘手一用勁,外面的一層石殼全部都碎了,只見弩箭紮在一團白色肉球上面,用手一按,仿佛還有溫度和彈性,怪不得往外拉的時候竟然覺得有股勁往裏面拽。
「息壤釘」,老鐘半晌之後方慢慢的吐出三個字,臉色愈發凝重起來,但神采卻抑制不住的欣喜襲來。
息壤,這我當然知道,我在惡補時,曾經在《山海經》看到過有關息壤的記載。
相傳在堯的時代發生了一場大洪水,大家一致推舉鯀去治理洪水,他首先奔赴天庭,央求天帝收回洪水,還給人們安寧的生活,可是沒有奏效;於是他采用「堵」的方法治水,把高地的土墊在低處,堵塞百川。然而治水九年,洪水仍舊泛濫不止。正當他煩悶之際,一只貓頭鷹和一支烏龜相隨路過,告訴他可以盜取天庭至寶「息壤」來堙塞洪水。鯀深知此舉的罪責,但是看到受盡煎熬的人民,他義無反顧排除萬難,盜出了「息壤」。「息壤土」果然神奇,撒到何處,何處就會形成高山擋住洪水,並隨水勢的上漲自動增高。天帝知道鯀盜息壤的事情後,派火神祝融將鯀殺死在羽郊,取回了息壤,洪水再次泛濫。鯀死不瞑目,屍體3年不爛,天帝知道後怕鯀變做精怪,再次派祝融拿著天下最鋒利的「吳刀」剖開鯀的肚子看個究竟。可是奇跡發生了,從鯀的肚子裏跳出一個人來,那就是鯀的兒子禹;禹承父業,又曆經九年,終將洪水徹底制服。
息壤作為存在於傳說中的物品,最神奇之處莫過於它能夠隨著需要自動生長。作為上古神物很多人都沒見過。但是,息壤釘這種神奇的東西確實存在,也是好多傳統匠師傾其一生也難以見到的東西。
能夠自動生長的建築材料,恐怕只要是一個工物建築者都夢寐以求的東西,爺爺曾經說過,在某處,他見過一種神奇的岩石,那種石頭能夠在破損之後神奇的複原,在查閱了典籍之後,才知道這種石頭據說產於昆侖引入中原的遺脈,因為有這種能夠自動複原的神奇功能,自古以來都被用作密封密室的上佳材料,據傳說,五代時期好多巨富之家曾經開建造過自己的藏金室,而藏金室的密封門全是這種息壤釘構築的。
老鐘敲碎了所有密封在息壤釘外面的石殼,在昏暗的燈光,一幅巨大的畫像慢慢的顯露出了自己的輪廓。一頭盤踞而臥的猛虎,虎頸上卻是一個人頭,頭上卻有四張臉,分別作了靜,嗔,怒,喜,四個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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