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利來利往之事甚是複雜,臨王的病確實有些蹊蹺。這兩日閑居蘭亭閣,冷不防將司命珍藏的書籍讀本翻了個遍,朝廷之事大抵琢磨得清楚。
殷朝是聖元帝在平定七國之亂後建立的新朝代,臨王蘇長夜十三歲從軍,十四歲統帥兵馬,能征善戰,立下赫赫戰功。按民間說法,殷朝江山有一半是臨王打下了的。
可惜,樹大招風,這風召得不偏不倚恰好是天下第一人,聖元帝。帝位之謀,算計的從不是外人,而是骨肉至親。
天下大定,聖元帝拿前朝公主莫雪鳶大做文章,軟硬皆施,夜光冰盞釋兵權,收回天下兵馬大元帥軍印。為安撫民心,封臨王上策將軍,位列王公之上。
半年來,臨王閑賦在家倒也安分,白天泡在府中與幕僚殺殺棋,談論經義,晚上逛逛青樓,喝喝花酒,倒也瀟灑。直到三天前,民間盛傳臨王於府中遇刺,生死不明。雖然官方澄清,臨王偶感風寒,並無大礙,卻堵不住悠悠眾口。
「欺君可是株連九族的重罪,求小姐三思。」屏兒拽著舞月的袖角,眉目肅然。
舞月反握著屏兒略顯冰涼的手,唇角漾著似有若無的笑,「屏兒在你看來,臨王蘇長夜該不該死?」
屏兒不知舞月為何這麼問,卻是認真思考片刻,很肯定的應了聲是。雖然臨王背棄了小姐,卻罪不至死。
西伯侯曾經給小姐批命,絕世妖嬈,禍國殃民。彼時,前朝元豐初年,老爺官拜上卿,與時任大司馬的聖元帝交好,結下姻親。
花家嫡女舞月出生時,蘇家已有四子,長子蘇長青婚配杜將軍之女杜茹,次子蘇長戟體弱暫未婚配,三子蘇長夜甚得元豐帝喜愛,封為臨王,指婚雪靖公主莫雪鳶。
四子蘇長緬與舞月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借著天賜姻緣,兩家趁熱打鐵,定於的滿月之日行納征之禮。熟料滿月宴前夕,西伯侯過府,卜出小姐禍國命,逼得老爺大義滅親。
幸好先生及時出手,當眾收小姐為徒,保住一命。當晚,二夫人產下二小姐,兩家為顧全名聲,移花接木,定下二小姐和蘇長緬的婚事。
此後,小姐與蘇家倒無糾葛,直至六年前,元豐帝在江南行宮被殺,七國諸侯叛亂,各郡綠林揭竿而起,天下大亂。蘇家以公主莫雪鳶為名,廣招兵馬,四處討伐。
兩年前,聖元帝在枕上稱帝,國號殷。此時,先生卜得一卦,百木複蘇,鳳程萬裏。簡而言之,如果小姐能夠嫁入蘇家,便能改運。
時逢蘇長夜為雪鳶求藥,先生以此為條件,要蘇長夜發誓娶小姐為臨王妃。蘇長夜雖然發了誓,卻在此後兩年不曾踏足蘭亭閣。先生也不知何故竟不曾提及此事,因此,小姐的改運之事就不了了之了。
舞月抬手輕捏屏兒臉頰,梨渦深陷,「既然屏兒覺得蘇長夜不該死,那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更應該去了,不是嗎?」
屏兒回過神,抬眸看著舞月,猶豫半響,終是下定決心將事情經過告知舞月。
舞月微愣,淡淡撩起朱唇款款上揚,青黛睫毛挑撥著狡黠,「既然如此,上策將軍府我是非去不可了。你放心,放眼整個東皇大陸,沒有人能傷得了我。更何況,命在我手,從不由天,既然蘇長夜裝傻充愣,那我就只有主動出擊,好好的利用他這顆棋子翻身。屏兒,你也希望我能夠擺脫這種宿命,對嗎?」
屏兒異常肯定的點頭,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小姐能夠活得幸福,而不是飽受欺辱。
上策將軍府位於帝都東面,亭台樓閣淩空而起,廊腰縵回,殿角飛簷,屋落錯致,佛鈴扶風,雕梁畫棟,巧奪天工。
舞月剛到門口,就有一群仆人恭敬的迎著。
前腳剛跨進門檻,寒風卷起紅梅落英,撲面而來,幾朵梅花輕沾衣袂。冬寒料峭,淺弱的咳嗽聲隱隱叩擊耳膜。她的耳力素來比人類好上九倍,闔上眼睛,輕而易舉的透過竹風,找到聲音來源。
舞月睜開眸子,懶懶一笑,待要與屏兒商量,恰好瞥見將軍府的仆人圍著屏兒轉。微微斂起眉頭,驟眯皓眸,朱唇淡淡彎出迤邐的弧度,空間移動,回廊樓閣如光速一般退後,不過眨眼,已然站在府內東院竹林折角處。
隔著竹林,天地豁然一體,皓雪皚皚之間,一抹極為醒眼的墨色倚在石榻上,一剪秋水雪帶束發而起,長發如練,發尾及地飄散,側身而坐,左手捂唇輕咳,右手端端把玩著一剪紅梅,兩只雲雀循著梅香,繞枝飛舞。石榻一側端端設好琴台,紫砂香鼎悠悠彌漫氤氳,熏煙嫋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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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一白遮千醜
章節名:004 一白遮千醜
古琴錚錚,曲調悠遠天然,恰似流水一般緩緩漫過積雪,縈繞林間,山風寒顫,飄雪漾著琴聲,映著層層梅紅。宮商角徵羽流轉自如,深沉古遠之中滲透著淡淡無奈,惆悵未平,殺機暗起,容和之下到底隱藏多少殺戮和血腥,盡在一曲琴聲。
「這曲子,似乎熟悉的很。可惡!就是想不起來。」舞月輕惱,大約是從高處墜落的時候不小心磕到腦門了,過去的記憶有些記不大清楚了。
「你是何人?」疏遠低沉的嗓音響起,墨衣男子眉色冷淡,眸子斂起殺意,「誰人指使你來刺殺我的?」
「我吃飽了沒事幹。刺殺你幹嗎?」舞月貝齒微咬,微微抬起鳳眸,勉強憋住笑意,「要刺殺也刺殺個有地位的,刺殺個太監,不被人笑死才怪。」
若說他是女子,可眉宇間透著華貴英氣,若說他是男子,卻擁有傾國之貌。舞月琢磨許久,心下認定,他不是女人就是太監,誠然,他不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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