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背叛

 倪匡 作品,第34頁 / 共5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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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溫寶裕這小子居然提出:「有沒有酒?」

我的回答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他過了三分鐘之後,故意大聲發出「咕嘟」一聲,吞下了一大口口水,表示抗議。我已把和君花會面,以及小說中沒有寫出來的情節,詳細說了一遍。

然後,我才問了那個最重要的問題:「方鐵生為什麼要背叛?」

胡說和良辰美景,顯然早已有了回答,他們齊聲道:「不知道,怎麼想都想不透!」

我、白素和所有人,由於溫寶裕並沒有立時回答,所以一起向他望去,溫寶裕吸了一口氣,看來准備作長篇的發言。

老實說,溫寶裕的想法,稀奇古怪,有時也很有點道理,能道人之所未道,但是大多數情形,卻全不知所雲,若是由得他長篇大論,誰有空洗耳恭聽?

所以,我先發制人:「長話短說!」

溫寶裕對我的話,一點反應也沒有,自顧自道:「任誰看了這個故事,都會把背叛的焦點,放在方鐵生的身上,不會有人想到甘鐵生,因為他是被害人,但如果一切是他所安排的圈套呢?」

良辰美景立時責問:「安排一個圈套害自己?」

溫寶裕道:「若是一個人想自殺,同時又想殺死他想殺的人,就可以安排精密無比的圈套,既害自己,同時也害別人。」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中都是一樣的想法:溫寶裕的古怪念頭,確有過人之處,我和白素,怎麼想,都沒有想到過這一點!

甘鐵生若是恨方鐵生,想同歸於盡,那麼,從那個作戰計劃一被提出,就是圈套的開始,全部官兵,都是圈套的犧牲品!

甘鐵生為什麼要那麼做,這是小寶這個假設最不能成立之處,因為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甘鐵生都沒有這樣做的動機!

所以,我和白素,又自然而然,緩緩搖了搖頭。


  

溫寶裕一面發表意見,一面在察看我們的反應,他自然也可以猜到我們的心裏怎麼想,所以他立時又道:「那只是假設之一,假設之二,是方鐵生想擺脫甘鐵生,因為甘鐵生對他太好了。」

白素歎了一聲:「小寶,設想也不必太離奇了!」

我忙道:「小寶這個假設,倒相當有理,一個人若是對另一個人太好,在一些特殊情形之下,反而會使另一個人有太大的精神壓力,會在潛意識中,起著自己都不知道的反抗,當這種強大的反抗意識,從潛意識轉向明意識時,就會發生十分可怕的事。」

溫寶裕急急道:「我就是這個意思——從垃圾堆中撿回來的一個人,要他上進,要他不斷拚命,要他不斷記得是被人從垃圾堆中撿回來的,要他分分鐘都提醒自己不能忘恩負義,就是精神壓力,沒有人喜歡在那樣沉重的壓力下生活,久而久之,這個人就會在心底呐喊:我寧願回到垃圾堆去!」

胡說的聲音很小:「小寶快可以當心理學家了。」

溫寶裕一副當仁不讓的神情:「最近我看了很多心理學的書,深知精神力量之大,超乎想像之外,精神壓力所產生的憂鬱,可以致人於死,而每一個人都自我中心,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另一個人不一定感激,因為各人的角度都以自己為中心。」

良辰美景的聲音有點疑惑:「照你推測,甘鐵生對方鐵生好,使方鐵生不快樂?」

溫寶裕點頭:「大抵如此,設身處地想一想,永遠當一個人的副手,再也擺脫不了被人從垃圾堆上撿回來的陰影,做人有什麼樂趣?」

白素不同意:「你太否定人際關系中有友情這回事了!」


  

溫寶裕一攤手:「我只是從心理的角度來作出假設,別忘記,他們兩個都是同性戀者,可是相互之間,卻又沒有戀情,只有方情,往就幹分古怪,通常,『兩個男性同性戀者之間,很少這種情形——」

我打斷了他的話頭:「小寶,別信口開河了,這種情形,十分普通。」

溫寶裕在胡言亂語之後,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簡直到了厚顏無恥的程度,他道:「或許是,我對於同性戀者的心理狀況,並沒有多大的研究。」

胡說悶哼一聲,他性格和溫寶裕的滑頭滑腦不同,所以對溫寶裕的這種態度,不表示同意:「別忘記,方鐵生曾力求留在山上。」

溫寶裕道:「如果他要求成功,他可以再等下一次出賣的機會,何況,他每次爭取最危險的任務,表面上是勇敢,不怕死,又怎知不是他在潛意識中活膩了,不想活了?」

良辰美景責問:「你一下子說是甘鐵生的圈套,一下子說是方鐵生蓄意背叛,豈不矛盾心?」

溫寶裕大搖其頭:「非也非也,一點也不矛盾,正要提出各種各樣的假設,比較研究,才能找出最有可能的一種假設來。」

我歎了一聲:「很好,你提出了兩個新的假設,可是都不能成立。」

溫寶裕這個年輕人,就是有這個好處,說了半天,提出來的兩個假設,一下子被否定了,他卻一點也不氣餒,立時又興致勃勃提出了新的假設:「方鐵生也大有可能,受了魔鬼的引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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