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人象

 竹林探月 作品,第5頁 / 共7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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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都能想到這些,溫雅一定也已經想到了。

第四章 桃花運


第四章 桃花運(本章免費)


我有七個室友,沒有一個樂意找我算命。這個年代,年輕學生能嘗試算命的多是女孩,男孩們更樂於用球類運動和電腦遊戲來替代這種無聊的娛樂。他們唯一感興趣的是催桃花,就是利用室內擺設來催發桃花運。我不經意間提起,七雙黯淡無神的眼睛立刻照亮了昏黑的宿舍。

催桃花一向為君子所不齒,因為桃花絕大多數都是不良的,催來的那幾乎就是百分之百的爛桃花。這很容易理解,因為人生無數次相遇,只有一次相遇是與自己的正緣,其它的都是擦肩,若非要把平凡的相遇催成桃花,那不過是在兩人心中各添一抹傷痛。桃花開得紅豔,實則是心在滴血。

可是光棍們懷著對愛情的美好憧憬,集體催促我做法一試。我拗不過,只好用一個簡單的方法敷衍他們。首先在臥室中尋找大家的桃花位,再在桃花位上放上水或者花。

每個房間裏都有財位祿位桃花位文昌位,各種位置各司其職互不幹擾。桃花位的找法也有很多種,我的方法是,申子辰年生人在正西,巳酉醜年生人在正南,寅午戌年生人在正東,亥卯未年生人在正北。我的室友一概是亥年生人屬豬,桃花位在正北。

正北是陽台,是我們平時觀察美女的望塔。室友們懷著美好的願望在那放了一盆冬青,辛勤灌溉培養,就像培養女朋友般認真細致你爭我搶,直到三個月後八個人仍然是四對光棍,大夥慢慢沒了興致,一任那盆冬青漸漸枯黃死掉。最後某月某日,當某個著名校花路過樓下,一個室友將那光禿禿的花盆推下了陽台,讓它碎裂在美女的白裙之下。

從那以後,室友們看我的目光常有鄙夷之色。我也懶得解釋,只一心一意泡自己的算命論壇,最後我在天意社區駐紮下來,拿那些問命人的八字做練習,後來每每蒙中幾次,也混出了一點點名氣。混久了也交了幾個朋友,其中有一位北京的年輕易友,名叫秋天的海,我們經常在QQ上討論命理。

他曾經看過我的八字,結論只有九個字,算上標點:「命不錯,桃花很旺。」命好命壞只有蓋棺才能論定,桃花旺衰卻是一眼分明。我長到二十幾歲,女朋友一個都沒交往過,真不知桃花都開到了哪個枝兒上。他說你不用著急,很快就有女朋友了。我問命不錯在哪,他說你現在交華蓋運,孤苦鬱悶,過了運就好了,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再娶個漂亮的賢內助,人生何其得意。

為這幾句話我著實洋洋得意了許久,並自擬一聯貼在QQ簽名檔上,上聯是:淡名薄利,何妨運交華蓋,下聯是:重義惜情,怎奈命犯桃花。花骨朵還沒看見,我已故作高雅姿態,開始計劃采蜜。

我仍會時常想起溫雅,慨歎人生軌跡的兩兩交錯。莉莉絲的鬼話就像夏天裏聒噪的蟬鳴,聽聽即可。


  

大四下學期的時候,我終於遇到一個可人的女孩,叫許絡,相見在咖啡館,對彼此的外形氣質都很滿意。她是那種文靜淑雅的女子,典型的第二眼美女,越看越惹人戀愛。她說自己是初戀,家裏規矩太嚴,以前從不敢談戀愛。我相信這一點,因為她略顯拘謹羞澀,臉上還有一層朦朧的稚氣。我雖然不會看相,但對人的氣質神態格外留心,它們是人心的表象,總會流露出一些信息。

我們並沒像大多數情侶一樣擁有轟轟烈烈的開始,確立戀愛關系的第二天,她便傳達了她姑媽想要見我一面的消息。我驚詫莫名,懷疑自己聽錯了,又詢問了一遍。她站在學校花園的蘑菇亭下面,輕咬著嘴唇,低頭不敢看我,小聲說:「對不起,我給爸媽打電話,不小心說了咱倆的事。」

她並不是北京本地人,但在北京住著一個親姑媽。按照她爸爸媽媽的囑咐,這位姑媽決定嚴格把關,先要見我一面。我只好應承下來,周末隨她一起去了她姑媽家裏做客。

看得出,那是個富裕的家庭。二環內幾百平的一套房子,裝修豪華,招待我們的飯菜也很是豐盛。我雖然沒問過露露本人家境如何,但猜也能猜到一定錯不了。富裕的物質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孩子很容易識別出來。

姑媽和姑父都在,熱情的招待後面是帶著犀利眼光的尋根問底,飯後閑聊居然還要走了我的八字。我沒想到城裏人為孩子挑對象還要看八字的,難道真的跟解放前一樣,合婚擇偶?

老太太帶上老花鏡,煞有介事地對著寫有我八字的紙條看了又看,仰起臉對我說:「小夥子你可別介意啊,我們家挑女婿很嚴,畢竟這關系到露露一輩子的幸福。你家庭條件不如我們,這沒關系,只要將來有好發展就行啦!」

她所謂的好發展自然是指八字裏面的財官貴人。我也信命理,但是當有人拿這一套東西來做找女婿的標准,我忽然覺得很惡搞,卻找不到理由不讓人家去做,只好陪一個笑臉。

露露也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但她並沒阻止。後來我知道,她這個姑媽脾氣執拗,認定的事沒辦法攔阻,何況她當時也很好奇,想知道我命運如何。

老太太打了一個電話,請了鄰家的一個年輕人過來。那年輕人看起來比我大幾歲,個子中等,眼神有點飄。進門寒暄幾句,我才知道這是老太太請來的算命先生。他看了我兩眼,又在露露身上打量了幾眼,便把我的八字拿了過去。沉思半晌,開口便道:「這個人沒什麼錢哦,是個窮命。」


  

那一刻屋子裏格外安靜。我微微皺了皺眉,不露聲色地看著他。露露立刻往前欠了欠身子,疑惑地問:「真的?從哪看出來的呀?」

那年輕人便對著紙條比比劃劃,說道:「何知其人富,財氣通門戶。這命財氣確實通了門戶,但是沖克嚴重得很呐,就好比錢運到了家門口,又被人搶走了,當然是個窮命啦。」

露露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依然滿臉的疑惑,但已知道自己不可能弄明白,幹脆不再發問。老太太只在一邊點頭,扶了扶老花鏡,問:「快給看看婚姻怎麼樣?」

「這個……」那人似乎有點難為情,抬起頭看了看我跟露露,「那我就直說吧,這命呀,婚姻好不了,二婚命!」

就是這麼兩句話,簡單了結了對我命運的判斷。送我們倆人出門的時候,老太太看我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一樣。我心裏只有苦笑。一個八字拿給不同的人,結論往往是完全不同的,因為大家使用的理論不盡相同,水平也天差地別。換了是看別人的八字,我可能會發表一番意見,但是對自己的八字,我真的沒有什麼好說。說什麼都是自賣自誇,幹脆就閉口不語。

公車上我問露露:「你信剛才那人的話嗎?」

露露抿嘴一笑:「不信。」

「為什麼?」

「好話我就信,不好的話我就不信。誰叫他光說你壞話,我討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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