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鐵幕

 失憶的寶寶 作品,第3頁 / 共7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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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屋的兩人把錢交給坐在桌子前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馬上記賬。完了,又拿出一遝車票給他們,道:「13張上海的車票,4張臥鋪,9張座位。6張西安的臥鋪票,3張南京的臥鋪票。」兩人點了車票收好,跟李財旺打了招呼出去了。

「老許,今天的業績怎麼樣?」李財旺回過頭問一直在桌子前忙碌的中年男人。

「今天分出去320張票,已經賣出180多張。目前的收入是2400多。」老許清清楚楚地匯報。

李財旺滿意地點頭,吩咐道:「你去找個好一點的酒店訂一個包廂,晚上請今天下班的幾個售票員吃頓飯。」「好的。」老許應聲道。

買票的隊伍從售票窗口穿過售票大廳,一直延伸到車站廣場,七八條隊伍齊頭並進,蔚為壯觀。

馬小剛從早上7點多鐘排隊買票,一直到下午兩點才入了前三名,隔著前面兩個人,他看見窗口裏女售票員那張疲憊的臉,就像找到組織一樣興奮。此刻,他雖然饑寒交迫,但心頭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激動,是苦盡甘來的甜蜜。約莫等了5分鐘,見證奇跡的那一刻終於來臨。

「買……買兩張後天到西安的票,臥鋪票。」馬小剛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

「沒有了。」售票員搖頭。

「那……那就座位票。」「也沒有。」「那……那……那大後天的。」售票員依舊搖頭:「10天之內的都沒有了。下一位。」馬小剛還想說什麼,後頭早已等得不耐煩的人直接就把他擠開窗口……他委靡地從人頭攢動的售票大廳出來,頓時覺得天色異常灰暗。身後是燈火通明,前面是陰沉沉的天色,中間是他茫然的臉。

「老哥,票好買嗎?」那個穿深紅色夾克的年輕人拖著只大拖箱上前問他。

「好買個屁!」馬小剛沒好氣地嘟噥。

「怎麼,沒買到票啊?」「深紅夾克」神情甚是關切,「你要買哪裏的票?」「西安。」「哦。聽說到西安的票很緊張。」「深紅夾克」拖著拖箱隨著馬小剛走。

「售票員說10天之內的票都沒有了。」馬小剛束手無策。他是煙廠的員工,老婆老家是西安臨潼的,好些年沒有回去了,今年好不容易有假了,他准備陪老婆回家一趟。買不到火車票,老婆又不敢坐飛機,這可如何是好?

「哎喲,你不說,我都給忘記了,剛才有個人退票,說是去西安的票。」「深紅夾克」突然想起來。


  

馬小剛眼睛一亮:「真的嗎?那人呢?」「深紅夾克」四下張望,聳聳肩說:「不知道。剛才還在花池那邊。」「麻煩你帶我找找吧!」馬小剛掏出包藍「芙蓉王」香煙,抽出一根遞上,央求道:「幫幫忙,兄弟。」「好吧,我幫你找找。」「深紅夾克」帶著馬小剛七彎八拐,裝模作樣地在車站旁邊一個小吃店找到了所謂的退票人。兩張去西安的臥鋪票最後以高出票價80%的價格成交。

從飯店出來,劉子翔已經有了七成醉意。回來洗了把臉,泡了杯濃茶,在辦公室沒坐多久,煤炭公司的王經理就來了。身體壯碩的王經理滿臉油光,神采奕奕,進來就笑臉一團地迎上,伸出一雙肥厚的手掌,緊緊地握住劉子翔的手,好一陣久旱逢甘雨般的激切寒暄。之後,就拉著眾人直奔縣城一家豪華酒店去了。

包廂很大,有電視機、音響設備,還有一台麻將桌。趁還沒上菜的工夫,為活躍氣氛,王經理先說了一個黃段子:「有天,兩個男子喝酒時海聊。甲說:昨天晚上,我和我老婆來了4次,早上我老婆和我說,老公『我好崇拜你。』甲問乙:你和你老婆昨晚來了幾次?乙不好意思輕悄悄地說:1次。甲很不屑地再問:那早上你老婆和你說什麼?乙說:我老婆說,『老公,我們歇會兒好嗎?』」這個黃段子贏得哄堂大笑。時下,黃段子是酒桌上最開胃的作料。笑談中,菜上齊了,酒也斟滿了,王經理端杯道:「這第一杯酒,我們為劉站長接風洗塵,歡迎他的到來,並祝他鵬程萬裏!」「謝謝!謝謝!」劉子翔舉杯,「祝大家萬事如意!」大家紛紛舉杯,或深或淺地喝了。第二杯酒,王經理敬了任傑候:「任站長,恭喜你,來了一個好搭檔。你們兩個,一個年富力強,一個經驗豐富,是最佳搭檔啊!」打了多年交道,這尊眉目慈祥的菩薩,他不敢怠慢。車站目前的格局尚不明朗,他吃不准新來的這個年輕站長究竟能不能順理成章地主政。敏感時期,小心駛得萬年船。

王經理一飲而盡,任傑候笑容可掬地抿了一口。接下來是王經理的手下依次向劉子翔敬酒,秩序井然,熱情高漲,顯示了熟練的酒文化技巧和敢打敢拼的戰鬥作風。一輪之後,緊接著開始第二輪。酒桌上就這樣,有個理由,你就得喝,若是推辭來推辭去,冷場了就沒勁。這種酒文化博大精深之處就在於,讓人站著進來,躺著出去。

今天自己是主客,劉子翔只能迎難而上。這年月,生活越來越忙碌,賞心悅目的事卻越來越少,看別人醉,看別人地動山搖也是大快人心的事。

劉子翔沖身邊的任傑候搖頭,表示無奈。任傑候很是理解地笑了。應酬應酬,打牌喝酒。小縣城,也只剩這些群眾喜聞樂見的活動了。任傑候自己不能喝,但他並不介意別人醉得排山倒海、一塌糊塗。

王經理早打聽好了,劉子翔酒量了得,所以想方設法要讓他盡興。這些年在任傑候手中,他的車皮走得不是很順暢。現在換了站長,是重新洗牌的大好時機,他希望與新站長建立良好的戰略夥伴關系。

「我初來乍到,感謝兄弟單位的盛情,既然大家認識了,今後打交道的機會還長著呢。這樣吧,我回敬大家一杯,表示感謝。」既然車站這邊的人都袖手旁觀,任自己在酒醉的風口浪尖上折騰,劉子翔索性主動出擊,定好框框,免得對方一窩蜂上,亂了方寸。他端杯從身邊的王經理開始:「王經理,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請!」依次類推,6杯酒一口氣幹完。

「好,劉站長爽快,兄弟我佩服!」王經理擊節歎賞,「劉站長,這頓薄酒不成敬意。你初來乍到,為表示我們公司的誠意,我們另外准備了一萬塊錢給車站,不知劉站長肯不肯收?」說完,瞟了任傑候一眼。


  

劉子翔喜出望外,昨天他查看了車站小金庫的賬,4天前,任傑候就收到消息,把裏面的6萬多塊錢弄得只剩下千把塊錢,他正犯愁,聽到個「錢」字眼冒金光,他揚眉道:「王經理,多謝了!」任傑候明白這是王經理在迫不及待地向劉子翔拋彩球,他表態道:「呵呵,這事等我們回去商量了再說。物資單位支持我們,這是好事,不過,有些問題比較敏感,還是從長計議為好。」雷宇貴也道:「對,對,應該慎重!」王經理特意選擇這樣的場合向劉子翔示好,就是想試探車站的格局變化狀況。他想知道,劉子翔究竟值不值得自己期待。

「慎重個屁!」劉子翔不高興了:「這麼大的車站,你們給我留千把塊錢,馬上就要過年了,上上下下都要錢,這點錢管什麼用?現在有錢送上門了,你們不要,什麼意思啊?這錢我收了。」他不客氣地說。

任傑候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王經理眼睛一亮。有戲!新站長不是軟蛋,任傑候一手遮天的時代一去不返了。至於他們站長、書記怎樣鬥,不關自己的事。這頓飯,王經理笑眼眯眯地吃得很開心。酒足飯飽後,他力挽大家去了縣城一家叫「避風港」的洗浴中心。

劉子翔等人峰回路轉地跟著美眉走過一條鋪著暗紅地毯的甬道,腳踏上去軟軟的。甬道中每個相間的牆壁上柔和地閃耀著形態各異的歐式壁掛,這些精美絕倫、千姿百態、神秘而又朦朧的裸體畫,展現了西方女性的性感,讓從此走過的男人們心中燃起本能的欲望,血液中泛起麻酥酥的快感。

而後他們便進了一間裝潢華麗的浴房。一進門,映入他眼簾的就是一個臥房,寬大的席夢思床墊上罩著絳紫金絲絨厚床罩,兩邊的床頭櫃上各放著一疊香噴噴的溫熱面巾。右側的床頭櫃上點著一盞外形酷似美人魚的台燈,燈光柔和,令人感到溫馨舒適。屋裏東西朝向擺放著米潢色的布藝沙發,粉紅色的燈光給屋子裏鍍上一層迷離而曖昧的色彩。

領劉子翔進來的小姐眉清目秀,全身洋溢著豆蔻年華的清純和潔淨,光潔的臉龐猶如青澀的蘋果,晶瑩剔透,吹彈可破。

只見那位小姐沏好一杯碧螺春放在鋼化玻璃茶幾上,便去了裏面雕花玻璃門隔著的浴室,放好了熱水,出來叫劉子翔:「先生,水放好了,現在泡嗎?」劉子翔起身,搖晃著進了浴室。浴室裏有一個橢圓的木質浴桶,熱氣騰騰,水面上漂著些殷紅的玫瑰花瓣。換上一次性內褲,劉子翔跨進浴桶裏,慢慢坐下去。水很熱,升騰的水汽把整個房間都塞滿了,燈光被霧一般的水汽籠罩後,散發出一股慵懶的味道。他就半躺在浴桶裏,全身浸在水中,只把一個頭露在水外,閉著眼睛感受著熱流在身上千萬個毛孔裏穿行的快意。

劉子翔開始胡思亂想,這幾天的經歷,眼花繚亂,讓他直犯迷糊。這些年,他一直遊離於段裏兩大派系之外,屬於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閑人,被拋在段裏條件最差的車站,離家遠、地處偏僻,又沒有什麼油水。之前,他也沒有出去走動,跟他關系好的段紀委書記在段委會的排名也靠後,怎麼天上就掉餡餅下來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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