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白雪比什麼時候都聖潔,今年的聖潔比什麼時候都紅豔。」
不知什麼時候,槐樹上又出現了那個輕輕搖晃的繩結,從那個洞口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抹紅絲帶飄然而過,所不同的是,這次,卻沒有屍體從樹下竄出,紅絲帶來到繩結底下就停住了,好象在等待什麼。因為想消除自己行為的影響,利用瞬間現場一直堅持著留在學校,寧願背負上「孤島紅衣」的千古罪名,只為了及時毀滅散播到人世的究極屍毒,那抹紅絲帶代表的是正義和善良,張劍鋒不禁深深彎下腰去,用道家的最隆重儀式向紅絲帶行了一個禮,以表達自己對梁花所表現出的超乎常人的勇氣的景仰。
「最後一具屍體。」小清嘴角邊現出一絲苦笑:「從此永遠沉淪在鬼界的最低層,永遠不能投胎,永遠被三界摒棄,這就是究極屍毒載體的悲劇命運。小蘭,我常常在想,假如有來生,我想跟你做真的姐妹。可是,如今我不但沒有來生,而且永遠不能跟你見面了。這是我唯一的也是最大的遺憾。答應我,小蘭,不要忘記我。「小蘭早已淚落如雨,抽泣道:」小清,我說過的,不管你變成什麼,我們生生世世都是好姐妹。「說到最後,氣哽胸口,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望著小清落淚,眼光裏充滿了無限的不舍和依戀。
小清慢慢地站起身來,向張劍鋒行了一個禮,向著紅絲帶道:「姐姐,你的親妹妹,你最愛的妹妹,來陪你來了。我們曾經說過,就算是死都不分開。」一邊走一邊吟唱著:
「冷風輕拂,
看遍千堤楊柳弱,
森森白骨獨坐說蘭若。
如何能論誰錯?
驚覺萬物凋零落,
悠悠紅絲夜懸歎罪過。」
一手拉過晃蕩的繩子套在自己脖子上,小清依依不舍地望了張劍鋒和小蘭最後一眼,閉上眼睛一跳,同時舉起右手,在自己的腦頂狠狠一戳,濃重的鮮血頓時湧了出來,象洶湧的河流般流遍全身,「小清」小蘭痛哭失聲,頓時暈了過去。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悟真大師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張劍鋒後邊,他為了救張劍鋒,日夜兼程,誰知半路給紫金缽給阻住了,一番惡戰後知道無法勝過紫金缽,只好繞遠路走,本想已經來不及,誰料一來到便看到了這樣的悲劇場面。「史料有記載的蘭若寺在東南西北的方向上都出現過,因此我和你師父推斷那些只是蘭若寺用妖氣幻化出的海市蜃樓,利用與鬼界相通的特點先把人吸入鬼界,再傳送到蘭若寺,卻料不到原來竟是一座古墓,縱有血光之災,蘭若寺終歸冰消瓦解,總算功德圓滿了。你師父也會感到欣慰的。」
笨口拙舌的悟真大師見張劍鋒已經悲痛到不能自拔,於是趕忙不倫不類地勸解了一番。
突然,他看見了地上的龍泉劍,臉色大變道:「為什麼你會有龍泉劍?」
張劍鋒不解道:「是師父送過來的,有什麼不妥嗎?」孤星寒送過來的?悟真大師早已臉色灰白:「不可能!你師父已經神減力弱,怎麼還有氣力把七星龍泉劍送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如果硬送的話,會……」悟真大師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一個全身縞素的道士突然匆匆跑來,在張劍鋒面前跪下大哭道:「大師兄,師父已經羽化升仙了!」一時張劍鋒只覺得天旋地轉,半晌才一把抓起那個道士,惡狠狠地道:「你騙我!!師父身體還好,怎麼會說去就去的?!」
那道士哭道:「我們也不知道,但是聽前來吊唁的少林方丈說,師父是因為給大師兄送龍泉劍,消耗法力超過身體承受限度,力衰神竭而死的。」「天象有命,生死注定,我們能夠做的,也只不過是提前知道而已。」孤星寒那張肅然的臉在面前一晃而過。「記住了,劍鋒,硬要扭轉輪回,結果傷的最重的就是自己。」「師父……」張劍鋒哽咽一聲,向著終南山的方向跪了下去……
盡管由於張劍鋒出行,無人主持大局,但是由於終南山是道家泰鬥,不能亂套,乾元山、龍虎山等都派出人手協助喪事安排。第二天,連夜坐飛機的張劍鋒的趕到了終南山,正式接掌大局。在眾多到場掌門方丈的見證下,宣讀了孤星寒遺書,孤星寒的遺書只有一句話:「終南山掌門之位由張劍鋒接任。」那是孤星寒留給張劍鋒的最後一份關愛。望著師父的棺木,連受兩重重大打擊的張劍鋒情感都崩潰了,長嘯一聲,在蒲團上泣不成聲,頓時,整個終南山大放悲聲。「且慢哭著。」悟真大師匆匆從內室轉出,手裏拿著一封信道:「這是在你師父的仙體上發現的,不知道要不要焚了去。」張劍鋒接過來一看,正是那封從加拿大來的信,不由更加悲從心來,哽咽道:「哪位前輩幫忙拆開看一下罷?」少林方丈、乾元掌門等都面面相覷,從輩分上算,他們當中是有幾個比孤星寒大的,可是,孤星寒是二十年前的「道家第一弟子」,身份地位非常人可比,單純靠輩分恐怕不夠資格開拆,半晌,少林方丈歎道:「送到五台山去吧,現今世上只有他有資格看這封信了。」
五台山上仍是茫茫的白雪覆蓋著,終年寒冷,冷氣侵入肌骨,使人十分不舒服起來。張劍鋒還是靜靜地跪在院中,旁邊站著低頭垂首的悟真大師。
一個小和尚用個盤子托住信送了進去,只聽裏面傳來一聲長長的歎息聲,緊接著是紙張展動的聲音,寂然不久後,突然,屋子裏傳出茶碗被打碎的響聲,小和尚忙進去道:「方丈,您不妨事吧?」張劍鋒和悟真大師對望一眼,均奇怪至極。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這些都是你師父未曾悟道前的俗家事,燒了它罷,塵世間一切都是虛幻,留戀來作什麼呢?唉,你終究還是看不透啊!」小和尚恭恭敬敬地用盤子托出那個信封和那封信來,張劍鋒顫抖著雙手展開那封信,只見上面用娟秀的字跡寫道:「
星寒:
你還好嗎?要多注意身體啊,前次信已經收到,得知你身子骨弱,擔心不已,請千萬保重。我和燦利現正在加拿大渡假,因為兒子的歸來,他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呵呵,我們前幾天曬了些舊相片,送兩張留個念吧。恭祝永安!」
信後面附有兩張相片,一張是一個***和一個眉目清朗的人抱著一個一月大的嬰兒,幸福的笑容淺淺地露在臉上,還有一張是合照,背景是漫天的櫻花飄飄,七個人並肩而立,正中一位男生,靈氣凸現,氣質脫俗非凡,旁邊又一位男生微笑淡然,看上去依稀是孤星寒的模樣。相片背面有一行小字:「何健飛、孤星寒、李老伯、鞏勇、劉燦利、徐傳、巧兒1999年攝於櫻花路。」張劍鋒念著這些名字,莫名其妙道:「這是什麼來的?」悟真大師見到第二張相片卻臉色大變,全身劇烈戰動,「啪」,孤星寒生前最喜愛的拂塵從悟真大師手中重重落下,悟真大師已經揚長而去。
「悟真大師,你去哪裏?」張劍鋒連忙追出山門,悟真大師早已不見蹤影,只有似有似無的語聲從天際傳來:「佛家第一弟子,道家第一弟子,嘿,到頭來都成了一片飛灰。」「佛家第一弟子?」旁邊赫然兩座墳墓孤零零地立在那裏,張劍鋒終於似有所悟……
得知張劍鋒要走的消息,整個班都沸騰起來,大家自動來到火車站送行。
望著兩眼紅紅的同學,張劍鋒勉強笑道:「對不起,我欺騙了大家,我本來不是這個學校的,為了執行任務師父將我秘密調到這裏,如今,我回來是要跟大家告別的。我要回到原來的學校去了。」陳衷信唏噓道:「我們還會有機會再見面嗎?」「會的,只要有緣。」張劍鋒望了望四周,問道:「小蘭沒有來嗎?」
陳衷信道:「你走,她比誰都難過,也許她不想到時情緒失控,讓你走得不安心,幹脆就不來了吧?你要時常回來,哪怕望望她也好啊。」不知怎地,張劍鋒心中湧起一股失落感,點點頭道:「那我走了,你們回去罷,不用送了。」
「T996次的列車即將開車,請乘客盡快到三號檢票口檢票上車。」
張劍鋒提起行李走到月台,准備找車廂,突然,後面一股淡淡的蘭花般的清香拂來。「小蘭??!!」張劍鋒條件反射般轉回身去。果然,一身碎花白裙的小蘭走上來,微微笑道:「在月台上等你很久了呢。」張劍鋒笑道:「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寂靜在兩人中間無奈地散漫開來,誰都找不出話講,可誰都不願離開。良久,小蘭勉強笑道:「記得常常回來,掃掃小清的墓。」「嗯。」又是一片寂靜。「你讀完大學以後准備作什麼呢?回來嗎?」
小蘭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不,」張劍鋒輕輕地搖著頭:「受師父遺命,接掌終南山。」「哦,原來如此,」小蘭慢悠悠地問道:「做道士啊,你真的能斬斷塵世間一切的依戀嗎?」默然半晌,張劍鋒低低地「嗯」了一聲,小蘭的臉上馬上地,就綻放出無比燦爛的笑容來,伸出一只手去,道:「那麼,我相信你一定能光大終南山門派的。火車就快開了,還不上去?」張劍鋒握住她的手,問道:「那天,小清在你耳邊說的悄悄話是什麼來的?」小蘭笑道:「我就知道你會問,喏,這是一個錦囊,裏面是我和小清對你的祝福,裏面會有答案的,帶著吧。」
「嗚——」一聲長長的笛音劃破天際,火車緩慢地開動了。透過車窗,張劍鋒忽然發現小蘭還呆呆地站在那裏,便揮揮手道:「你回去罷,火車要開了。」
驀地,一滴清淚從小蘭的臉頰上慢慢滑落,張劍鋒一愣,火車已經漸漸加快了,他拼命擠出車窗,向著後方大喊道:「小蘭,告訴我,你在哭什麼?小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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