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仰馬上想起了藍秦雨,頓時一陣頭痛,趕緊打斷道:「這段我知道了,你必定不相信,跟他糾纏到底,最後你自己碰上了多出來的樓梯,你接下那個去說吧。」嚴路磬奇怪道:「你為什麼會知道的?」見到秦天仰不耐煩的神色,只好閉嘴,轉說道:"不錯,唉,我畢竟不信他的說話,辜負了他的好意。
那天大概是星期三吧,我跟幾個同學晚上去自修回來,走過一段走廊的時候突然停電了,我們也沒在意,那時電路不是很穩定,於是我們還象往常一樣一邊咒罵著學校的貧窮一邊嘻嘻哈哈地向前下著樓梯。
不知道才走了幾級,走在前面突然有一個同學回過頭來對著後面的我們笑道:‘你說我們下去後還會不會再回來呢?’我覺得他問得很奇怪,便道:‘你為什麼會這樣說呢?難道明天停課嗎?’就在那時,我突然發現他的笑容有點詭異,是很不自然很造作的那種。
我話剛說完,旁邊立時就有一個人冷冷地接道:‘要比這個嚴重得多吧?不會再回來的意思就是要永遠呆在樓梯的下面了。’我發現他的肌肉都抽搐起來,整個人顯得十分猙獰,我駭得倒在地上,失色道:‘你……你們……為什麼會這樣?你們……’"
"就在此緊急時刻,突然樓梯上面有個人大喊了一聲:'別去聽他們說話!
他們都已經死了!你現在已經踏上了多出來的樓梯!'我往上一看,果然,便是那個奇怪裝束的人。我再看一下我的同學,他們的膚色已經帶了一點腐白的斑點,赫然便是那失血的皮膚所特有的顏色。
我同學全部圍上來陰森森地笑著道:‘不,他才是死了,我們都還活著,別去聽陌生人的話,跟我們去吧,跟我們去吧’我恐懼到全身顫抖,放聲大哭,伸出一只手對著樓上的那人使勁掙紮,用盡全身的力氣喊道:‘救我,救我!!’那人大喊道:‘把你的鏡子拿出來!’
我一聽,好象得到了什麼救星一樣,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胸前的衣服一下子‘刷拉’就扯破了,鏡子掉了出來,鏡面發出一陣璀璨奪目的光芒,將原本黑暗的樓梯照得通明通明,借著那陣光,我看到了一個非常奇異的景象,就在樓梯的底部,號稱被黑暗吞噬的世界,只有死人才能到達的地方,立著一根很大很大的柱子,柱子上面用金字寫著幾行。
我匆匆掃了幾眼,赫然發現那上面刻著的正是那首歌謠,要比我知道的長很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中間的那幾行似乎被什麼罩住了一樣,朦朦朧朧看不清楚,我費力地辨認了一下,只看得清中間好象是說什麼‘柳枝底下’。我還要繼續辨認下去,上面那人焦急地喊道:‘你還看什麼,快給我上來!’
我猛然間醒悟,發現我那些死了的同學早已因為畏懼白光而紛紛怪叫著向樓梯底部逃竄。我象撿回了性命一般連滾帶跑地跑了上去,一把拉住了那人的手。
果然,是那麼地溫暖和有溫度,你可以感受到血脈流過的節奏和那種活人特有的氣息。
以前我很討厭他,但那時他卻成為我最大的救星和守護神,他會法術,證明他就有可能把我救出來,所以我緊緊抓住他的手,象是見到了親人一樣不肯放,我的恐懼也得以完全地釋放出來。我猛力搖著他的手驚惶失措道:‘為什麼我的同學都會死的?’
他皺皺眉道:‘我跟你說過的,只要一踏上多出來的樓梯,人就會死。’‘那我怎麼不會?’他道:‘我也跟你說過的,因為你有鏡子,多出來的樓梯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要讓持有鏡子的人揭開歌謠的謎底,所以會給他長一點點的時間,而不會馬上置他於死地。但是,如果他猜不出來的話……多出來的樓梯就是為了要殺死那些猜不出的鏡子的所有人而存在的啊!’
我呆呆地愣了一陣,道:‘多虧有你,要不……’這時他臉色突然一變,一推我道:‘快讓開!’我被他推到踉蹌了幾步,同時我看見他用快絕無倫的手法在樓梯上劃了一道白線。但是沒有用,底下的黑暗象是溶液一樣又蔓延上來,伴隨著‘滋滋’的恐怖的聲音,象藤蔓生長一樣迅速地竄上來,立即,連他腳下的土地也變成黑暗黑暗的了。這次,我不用他再解說,也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的臉色變得極端凝重:‘豈有此理,我竟不知道這樓梯有自我擴張的功能,這次事情嚴重多了。’
‘多出來的樓梯就是為了要殺死那些猜不出的鏡子的所有人而存在的啊!’他的那句話一直回響在我的耳邊,如果真是那樣,那麼樓梯要對付的只是我一個人而已,他有法術,他可以逃出去的,逃不出去的,要死掉的,是我而已,是我要變成我同學那樣身上帶有白色的斑點面容猙獰的樣子而已!
我恐懼到說不出話來,只是蜷縮在地上不住的劇烈抖動,腦子裏幾乎全是空白。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下,突然道:‘不行,你不能死,持有鏡子的人絕對不可以死。’他把鏡子拿了過來,仔細端詳了它的背部,從懷裏拿出一張紙,慘笑道:‘我對師父說過的,如果我此去沒了性命,也不能連一點作為也沒有,這就算是我留給世人的最後警告吧。’說著,用力把鏡面打破,隨後把那張紙往後面緊緊一貼,隨即拉起我來喝道:‘跟我走!’
我突然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那股勇氣,道:‘那你呢?’他肅然對我說:‘我不用你管,你只要逃出去就是了,逃出去就是我能完成的最大任務。記得,逃出去後你無論如何都要堅強地活下來,把鏡子還回給死靈,然後你要等,等真正能解開歌謠的謎的人來,然後你要把今天發生的和你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他,你才能死,知道了沒有?你答應我!’
我的思想在那時變得清晰無比,我知道他決意要犧牲他自己來挽救我的生命,我沒想到世間居然還有這種人,熱淚盈眶地握住他的手道:‘不,我不怕了,是我拖累你的,你不能死,要死,也是我該死!’
我看見他那一貫冷峻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柔情,他在那一刹那竟象是一個慈愛的媽媽在看著她要長大的兒子一樣地看著我,看得我愣在當地,然後他突然大叫一聲:‘別羅裏羅嗦的,快給我上去,再這樣拖下去,我就沒力量打得破黑暗的結界了!’
他把我往上猛力一推,我整個人身不由己地就往後隨著一股大力猛沖,沖到黑暗的邊緣時,我覺得背部好象撞破了什麼堅硬的東西似的,我疼得叫了起來,等我完全趴在地上,我終於看清了黑暗的那條界限終於不在我遙遠的前方,而就在我的眼前我已經逃離了黑暗的控制了!"
第五十七章
"早已撞得血流滿面的我,也不顧得那麼多,趕緊爬起來對著那人哭道:‘把手給我,我拉你出來。’然後我驚異地看見他笑了,是那種很寬慰的笑,是那種被他人理解和信任的笑,他就那樣微笑著跟我說:'你別傻了。我是法術界中人,法術界中人就是要准備為救其他人的性命而犧牲的。
你別理我,你看前面不是有一點光明嗎?就朝那個光明沖過去,不要再回頭了,那裏就是人間界的出口。還有,記住我的話,好好活下去,等著那個人來,就算完成了我的心願了。而我,寧願與這邪惡的樓梯同歸於盡吧。'他說完,立即舉起右手對著樓梯猛力一掌擊了下去,樓梯發出一聲怪叫,隨後緩慢地下沉進去,他也跟著消失在逐漸滅亡的黑暗中。
在滅亡的最後一刻,我清楚地看見,他的臉上那份微笑依然沒有改變。你別傻了,一句話說得我號啕大哭,象親兄弟一樣的感覺,原來在生死別離的時刻才會感覺到,而我,居然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是什麼名派的,從哪裏來,他救了我的命,而我連給他的師父報報信也無法做到。
我抱著鏡子,什麼話也不說,血流滿身的沖向了那個光明的地方,當那光線刺痛我的眼睛時,我就徹底失去了知覺,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已經躺在醫院裏,懷裏揣著的那面鏡子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我知道,它肯定是被死靈收走了,等著去給下一個人。"
嚴路磬的臉色泛起一絲不正常的潮紅:"我想了很久很久,他為什麼要我逃出去,為什麼要拿著鏡子的人逃出去,他出去不是可以更清楚地說清楚來龍去脈嗎?後來,終於給我想通了,他說多出來的樓梯正是為了要殺死持有鏡子的人而存在的,我既然能從樓梯那裏逃出來了,不就破了它的詛咒嗎?這也是為什麼校園得以保十年太平的原因。
照以往,如果鏡子的持有人被殺死了,死靈是很快會馬上找另外一個啊。我們連同那個死去的法術界中人,一共九個,我常常對自己說,一人換一年,要換這十年太平,就只差我一個了,就只差我一個了啊!如今我任務已經完成了,終於可以放心地走了。"
嚴路磬突然從床下拿出一把匕首,朝自己的胸口猛烈地紮了下去。秦天仰驚呼一聲,跑上前去正准備急救時,嚴路磬伸出一只滿是血的手阻止了他,慘笑著扒開自己胸前已被血大片滲透的衣服:「別救我了,你看。」
秦天仰目光所及之處,已不由得大喊一聲,胸部的部分早已沒有了血肉,有些地方鮮紅的肋骨完全地暴露了出來,竟象是活生生地被人撕掉了表皮的肉一般。
嚴路磬斷斷續續地道:「我畢竟是……從鬼界逃出來的……我還是被鬼界同化了一部分……我已經不是一個完全的人了……我早就不應該留在這裏……人間界不是我所屬的地方鬼界才是。」
他費力地伸出另外一只手來,用目光示意秦天仰靠過來,秦天仰忍住悲痛,顫顫巍巍地握住他的手,嚴路磬的臉上露出了那天跟嚴路承一模一樣的微笑,必定也是跟那死去的法術界中人一模一樣的微笑:「歌謠……拜托你了……其實……那個死靈很可憐……我不恨她,只求你能幫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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