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場噩夢,我再也睡不著了,我不敢睡,害怕自己一旦睡著,就會再次被噩夢纏身。我睜著眼睛,和從前一樣,望著天花板發呆,從深夜一直失眠到天亮。天色一亮,我也再沒有睡覺的欲望,起身去洗臉。熬了一晚,眼睛有點受不了,酸澀發脹。
我住在白領家,一來是給她作伴,二來是照顧她。我怕吵醒了白領,洗完臉之後悄悄的到廚房,弄了點早飯,然後就在餐廳裏等。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我才去敲了敲白領的門。
白領已經醒了,等我進門的時候,看見她靠著枕頭,愣愣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我把早飯端進來,白領就吃了兩口。
「你是怎麼了?」我看著白領,覺得她隱約有一點不對頭。
「沒事啊。」白領抬起眼睛,沖著我微笑了一下。盡管她在笑,但我卻感覺,她的笑容有點生硬晦澀。
可能是這段時間以來的不尋常的經歷讓我有些敏感,,我知道白領是溫道南的女兒,再加上溫道南在離開之前對我說的那句話,本來,我是打算想問白領一些事情的。不過出於某些考慮,我忍住了。可是昨晚的噩夢,還有白領此刻神情中的一點變化,我突然就忍不住了。
「問你點事。」我坐在白領的床邊,把早飯端到桌上,想了想,問道:「你父親,是不是知道一些關於古陸的事兒?」
「他的事,我幾乎沒問過,真的,方懷,我真沒問過。」
我不知道白領是不是在撒謊,按道理說,溫道南那麼疼她,有些事,白領如果軟磨硬泡,溫道南估計不會不說。
我懷疑白領在隱瞞我,可是當我再次暗中注視著她的時候,猛然想起前幾天她冒險闖到大土溝救我的情景。那時候,白領真的是拋開了一切,只想把我救走。
想到這裏,我對白領的懷疑,又打消了。她還年輕,有屬於自己的生活,溫道南的生活圈子,大半都和古董,管風水,鎮宅有關,白領對這些不感興趣。
「我估計,你和你家老爺子,說不到一塊去,那好吧,我不問了。」我也笑了笑,看看白領腿上的傷,傷口處理的很好,很專業,定期會有人來給她換藥。
吃完早飯,我就打算找點事做,在外面把已經很幹淨的客廳和廚房又收拾整理了一遍。幹著活的時候,我隱約聽見白領在臥室裏打電話,不過聲音很模糊,聽不清楚具體的談話內容。
又過了一會兒,白領換了衣服,瘸著一條腿,扶著臥室的門,喊了我一聲。
「方懷,我有點急事得去處理一下,估計下午就回來了,你在家呆著吧。」
「你這樣子,怎麼出門,我送你。」
「有人來接我。」
我很疑惑,白領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出門,不過她的朋友圈我還不熟悉,平時估計也真的有離不開她的事。我扶著她到洗漱間去洗臉,過了二十分鐘左右,有兩個人敲門,把白領接走了。
白領一走,家裏徹底空了。我百無聊賴,想補一會覺,剛躺下沒多久,彪子給我打來了電話。他本來是打算離開陽城的,但身上的傷不輕,至少得等傷口愈合了才能趕路上飛機。
「彪子,身體怎麼樣了?准備什麼時候走,我去送送你。」
「這點傷,算個屁,比這更重的傷我也受過,照樣該吃吃,該睡睡。」彪子對傷勢滿不在乎,自從我們關系融洽之後,彼此說話就隨意了很多,彪子吹了幾句,然後問我:「你還住在那女人家?」
可能是因為當時在古陸的時候,白領總跟赫連作對,所以彪子對白領的印象始終不好,連名字都不叫,直呼「那女人」。
「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因為救我們才受的傷,我在這兒呆幾天,照料一下。」
「有件事,我得給你說說。」彪子的語氣一下子就變了,慢慢的在電話那邊說:「你小心一點,那女人,很不對勁。」
「怎麼?」我心裏微微的一驚,彪子這種人,跟赫連一樣,絕對不會空口白話,也不會隨隨便便就滿嘴跑火車,沒有把握的事,他不可能說。
「這個事,連我自己都糊塗了,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講。」彪子的語言表達能力不佳,事情一複雜,他就得好好的組織語言進行描述,他想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開口對我說道:「我懷疑,那女人早已經死了。」
「臥槽!彪子,你特麼開什麼玩笑!」我一下子就接受不了了,他說白領什麼,我都不會這麼驚訝,但說白領早已經死了,我就覺得這是扯淡。我跟白領接觸了那麼久,我們不僅說過很多話,而且我親手抱過她,我能感覺到她身上的柔軟和體溫。我在火葬場工作兩年,死人見的多了,要是活人死人都分不清楚,那簡直就是睜眼瞎。
可是,難以接受的同時,我又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彪子他可能無緣無故就跟我說這些話嗎?
「老子也真的是解釋不清楚了。」彪子估計說不明白,吭哧了半天,最後跟我說:「你到我這兒來一趟,我給你看個東西,你就明白了。」
事關重大,我掛了電話就朝彪子的住處趕。出門之後,我很小心,趙金山被溫道南狠狠的擺了一道,就算不死,也是殘廢,聽雨軒那幫人肯定寒了膽子,但就和彪子說的一樣,道上的人做事,不能只看表面,所以我不敢排除危險繼續存在的可能,所以轉了兩次車,戴著帽子,盡量低著頭,匆匆忙忙跑到彪子那兒。
彪子暫時在他一個朋友的房子裏養傷,屋子裏就彪子一個人,滿地都是煙頭和空的便當飯盒,亂糟糟的。
「彪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一路上都被彪子的話搞的心神不寧,見面之後就迫不及待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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