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天紋

 桑尚 作品,第21頁 / 共4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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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受冤(12)


看到這些熟悉的偵查手段,以前都是用來鎖定犯罪分子的,現在居然要靠它們來為我洗脫嫌疑,我不禁搖頭苦笑,感到一種莫大的諷刺。

接下來,我和馬雲偉又研究了更多的細節。馮超身上財物俱在,唯獨缺少我交給他的那本受禮單,足以說明凶手在案發後,曾經仔細搜尋過現場,意識到受禮單的存在,對自己是一個威脅,所以將其拿走。由此看來,凶手,或者說我身邊的那雙眼睛,必定是前來給舅舅吊唁的某個人。至於馮超丟失的那把手槍,可以認為是作案人順手牽羊所為。

很快,民警送來物證檢驗報告。馬雲偉看了幾眼,啪的一聲,將報告重重地拍在桌上,扭頭看向我,說:「媽的,這事絕了,煙蒂表面檢測到微量人類汗液成分,卻看不到任何指紋。」

我立刻愣住了,呆呆地望著他,腦子裏冒出一個古怪至極的判斷:矮個男人沒有指紋。

聽我這麼說,馬雲偉連連搖頭,認為沒有指紋實在有些荒唐,他馬上叫來支隊資深老法醫徐瑞宏,向其詳細咨詢。

徐瑞宏從事法醫工作三十年,經驗豐富,屢破大案,不但是隊內的頂梁柱,更是全省出名的法醫學專家。當年在任的局長十分看重他,在調任前,曾指名要帶他走,還許諾了一個正處的職級。只不過徐瑞宏說自己快要退休了,妻兒老小都在本地,懶得再動窩,此事才算作罷。

徐瑞宏早就知道關於我的事情,簡單安慰了幾句,看了看檢驗結果,很肯定地告訴我和馬雲偉,世界上確實有人根本沒有指紋,屬於基因紊亂症的變形病態。但是這樣的人非常罕見,幾百萬人中也碰不到一例,通常由家族中的女性遺傳給後代,學名叫無指紋症。

無指紋使得人體無法排汗,意味著任何一個熱天或者劇烈的活動,都會讓患者中暑,嚴重時可引發全身髒器衰竭,並導致死亡。患者除了沒有指紋和無法排汗外,通常還表現出多種不同症狀,例如頭發稀疏、沒有牙齒、指甲營養不良發軟、皮膚上有大面積的黑色素沉著,或者異常蒼白等等。

聽到這裏,我心中立即釋然,當時我與矮個男子曾發生過激烈的肉搏,感覺到他身上大汗淋漓,既然不可能是無指紋症,那就只剩下兩種可能:一是矮個男人的雙手曾受過外傷,指紋已經被破壞;二是有同夥偷偷到過現場,抹去了煙身遺留的指紋,但汗液滲透進煙紙纖維中。以他們一貫謹小慎微的行事風格來分析,第二種可能最為靠+激情小說 譜。

這時,民警走進來向馬雲偉報告,說市中檢的人來了。馬雲偉皺了皺眉,表情有些吃驚,語氣嚴厲地說:「媽的,這麼快,誰通知他們的?」

第四章 受冤(13)



  

那個民警轉頭看了我一眼,才對馬雲偉說:「您交代過,這事要先壓住,所以……肯定不會是咱們的人。」

馬雲偉眯起眼睛想了想,突然一拳砸在桌子上,說:「讓他們在會議室先等等,就說我在問筆錄。嗯……對了,老徐你也出去吧,我還有點兒事要跟肖薇談。」

等徐瑞宏等人走後,馬雲偉摸著下巴,想了半天,才對我說:「肖薇,事情鬧到這份兒上,我也保不住你了。不過你放心,我會動用一切關系從中協調,支隊的同志也不會眼睜睜地看你受冤枉的。我想,只要他們找不出太有力的證據,你……你很快就能出來。」

我茫然地看著他,咧了咧嘴,心裏暗想:出來,我還能出來嗎?

馬雲偉沉思片刻,拉開抽屜,取出一套卷宗,從裏面抽出一張照片。我斜了一眼,上面是舅舅的人皮。馬雲偉把照片放在桌上,低頭凝視著,一邊用指頭敲著桌面,一邊慢慢地說:「雖然我不是文化人,但也知道一點,任何+激情小說 藝術品都是有感情的。文章也好,音樂也好,繪畫也好,總能體現出創作者當時的某種精神狀態。畫中人物的表情如此特殊,似乎極度迷茫困惑,肯定也代表著你舅舅當時的心理感受。肖薇,你好好回憶一下,當年老爺子究竟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完成這幅畫的呢?」

馬雲偉的話讓我深受觸動,我伸手拿過照片,望著舅舅(戰士)的臉,那種表情既迷茫,又驚訝,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我暗暗問自己,舅舅那年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不久,隨著敲門聲響起,三名身穿制服的中檢同志和兩名法警走進房間。馬雲偉立即起身迎上前去,和他們打過招呼,回頭看看我,微微歎了口氣,卻沒有說話。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朝馬雲偉使勁點了點頭,然後面無表情地站起身,向中檢的幾名同志緩緩伸出雙手……

回首往事,在檢察院接受調查的日子,恐怕是我這輩子最灰暗的一段歲月。


  

從前我是一名刑警,掌握法律賦予的特權,可以說是居於上位,尤其是在面對犯罪分子時,更是有種潛意識的自我優越感。然而當我走到今天這種境地,身份陡然發生逆轉,面對強大的國家專政機器,這才發覺個體是何等的渺小與微不足道,徹底感受到了淪為階下囚的滋味。

我被中檢暫時羈押在錦州市的一個看守所內,嚴加看管,與世隔絕,幾乎每天都會接受無數次提審,回答各種各樣的問題。

第四章 受冤(14)


那些刨根問底的訊問,幾乎令我的人生毫無秘密可言。面對形形色色的提審人員和各種各樣的訊問,我不做任何掩飾和狡辯,如實陳述案發當晚的全部情況,最後就是一句話:「我沒殺人。」

因為案情重大,而我又堅稱無罪,法定羈押期限被一次次延長。中檢逐步加大了對我的訊問力度,光是現場指認和重建就搞了不下二十遍。每每他們查到所謂的新線索,都會隨時提審我,讓我做出合理解釋。

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只實驗室裏的小白鼠,無力反抗,身心俱疲。

如此高強度高密度的訊問,旨在摧毀人的心理防線,絕非普通人所能承受。即便我是個資深刑警,熟知其中套路,也無法抵禦。折騰到後期,我的精神臨近崩潰,完全喪失了理性判斷力,甚至產生了一種強烈的錯覺,也許當晚我看到的矮個子男人,只是自己腦海中的臆想,我不知出於何種原因,真的殺了馮超,而自己卻偏偏忘記了。但是清醒之後,我又會無數次地告誡自己:肖薇,你必須咬牙挺住,你沒犯罪,你沒殺人,還有很+激情小說 多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你去做。

這種殘酷的日子持續了將近一個月,才終於出現了轉機。那天早晨刷牙時,我突然出現了惡心嘔吐等不適症狀,經拘留所醫生檢查,我竟然懷孕兩個月了,是羅遠征的遺腹子。難怪最近沒來例假,當時還以為是精神緊張導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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