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奈地關上車門，朝著停屍房的方向走去。由於案發現場正好在醫院的門口，所以交通警察趕來時，馬上把死者送進了搶救室。可是當時死者傷勢太重，最終不治身亡。
停屍房裏，石鐵男不安地縮了縮脖子。陰冷的房間裏，死者的幾個家屬正圍在屍體前痛哭流涕。一個中年女人癱倒在屍體上，久久不讓醫生把屍體推進冷凍箱。他走到一旁，在一個雙手抱著頭的男人身邊坐了下來。
「生命有時候真的很脆弱。」
方遒猶豫地抬起^H小說 頭，只見一個40歲開外的男人正坐在他的身邊。這人看起來挺精幹，但從沒見過，估計是老劉的某個親戚。
「你是他親戚？」
「不，朋友……算是好朋友吧。」
「他平時在外面有仇人嗎？」
方遒疑惑地撥弄著手指，突然注視著石鐵男：「你是……？」
「警察。我們懷疑這不是一起簡單的交通事故……」老劉的妻子幾乎暈厥過去，在周圍親戚的攙扶下，終於坐到了椅子上。
「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隨便說說吧。比如他有沒有仇人，或者案發前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
石鐵男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記事本，翻到了空白的一頁。
方遒努力地回憶著，作為朋友，這是他唯一能做的。看著老劉死在自己的面前，他到現在還有些惡心。「今天上午，我照習慣去他的店裏轉轉，中午從店裏離開時他還好好的。兩三個小時前，我突然接到他的電話，他說他進了醫院……」
3．意外（4）
「他是怎麼進醫院的？」
「我不知道，當時他只是要我盡快趕去找他。到了醫院，他已經就診完畢了。之後……」
「你是說他急著找你去醫院？」石鐵男複述著之前做的筆記。
「是的。」方遒肯定地說。
「為什麼？」
「為什麼？為了這幅字畫。」
石鐵男順著方遒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歪著眼睛問：「字畫？」
「上午我在劉哥的店裏找到的。他本打算就這麼扔了，見我喜歡，就送給我了。可下午不知怎麼了，他突然打電話說想把它拿回去，好像有人想出大價錢收購。誰知道等我過來了以後就……」一陣莫名的惆悵，這真是漫長的一天。之前發生的一切，就像是電影情節，但是又的確發生在眼前。人都死了，這是誰也不能回避的現實。
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方遒的思緒。刹那間，所有人都將注意力從老劉的身上轉向了石鐵男。他抱歉地揮了揮手，拿著手機，快步走出了停屍房。
「什麼，終止調查？隊長，這……^H小說 」
「肇事車主已經投案自首。這件案子會重新交給交通部門，作為普通的交通事故處理。你先回來吧，還有別的任務給你。」
「可是隊長……」
「別多說了，我手頭還有許多工作。」
送走了老劉的家人，方遒疲憊地坐在醫院長廊邊的椅子上。他手裏攥著石鐵男臨走時塞給他的名片，石鐵男還意味深長地希望他盡快和自己聯系，他認為案子沒有那麼簡單。方遒猶豫不決是不是真的要給石鐵男打電話，雖然他同樣好奇到底是什麼人對這幅連真假都無法辨別的字畫如此感興趣。
又坐了一會兒，方遒慢吞吞地站起身。明天是星期一，公司裏還有很多事兒等著他。他倒是很想找個理由請一兩天的假，可惜若不是親身經歷，誰又會相信呢？
3．意外（5）
心血來潮，方遒忽然想到了蔣穎。他從皮夾裏翻出了她留給他的名片，溫柔地觸摸著卡片上手寫的電話號碼。方遒猶豫著是否應該給她打個電話，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隱隱覺得身邊的這幅《蘭亭集序》沒有那麼簡單，凡是接觸到它的人都可能有危險。老劉不明不白地死了，自己這條命倒無所謂，可蔣穎呢？男人的天性讓他覺得應該挺身保護她，但蔣穎又會相信他說的話嗎？
方遒沮喪地看了看時間，現在蔣小姐應該還在和男友吃飯。一陣莫名的心酸迅速竄湧上來，大都市裏的無名小卒，又怎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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