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背後有人

 餘以鍵 作品,第25頁 / 共7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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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嚴永橋就去掐吳醫生的脖子,」我補充說,「並且,他還舉起椅子,砸碎了門診室的玻璃窗?」

「不對啊,」汪英回憶說,「當時是發生了抓扯,嚴永橋說他不配做醫生,要推他出去,吳醫生又在推嚴永橋,混亂中我看見是吳醫生舉起椅子砸碎窗戶的。我當時驚呆了,什麼也說不出來。立即就擁進來很多穿白大褂的人,他們扭住嚴永橋的胳膊,說這種躁狂型病人太厲害了。他們按住他給他打了一針,然後就架著他,到住院樓去了。」

汪英的回憶讓我大為震驚!怎麼會是吳醫生舉起椅子砸碎窗戶呢‧這不合常理。吳醫生給我講得很清楚,嚴永橋是個潛伏性的躁狂型精神分裂患者。那天,可能是反複詢問汪英的病情刺激了他,使他突然失控而發病。他撲上去掐吳醫生的脖子,還舉起椅子砸窗玻璃,吳醫生說,這是躁狂症的典型表現。住院期間,這人時不時地嚎叫也證明了這一點。

是汪英的記憶有誤嗎‧有可能。當時汪英正在抑鬱症期內,嚴永橋砸窗戶的舉動讓她害怕,她希望這不是嚴永橋幹的,這願望殘留下來以後,便不知不覺修改了她的記憶,以致把這舉動轉移到了別人身上。

但是,如果汪英的記憶是真實的,又該作何解釋呢‧吳醫生自己砸碎了窗戶並說是嚴永橋幹的,無非是想證明嚴永橋的躁狂症非常嚴重。當然,窗戶砸碎後,擁進門診室的人誰也不會認為吳醫生會這樣做。不管怎樣,嚴永橋當時一定很激動,面紅耳赤,雙手發顫,這些都符合躁狂症的特征,那麼,是嚴永橋砸了窗戶,對此誰也不會懷疑。於是,按住他,將鎮靜劑注射進他的血液,然後架進住院部。鎮靜劑藥效過後,這人一定會狂叫怒罵,於是對他用電擊,醫療術語叫「電休克療法」,接著這人幾乎是死過去,醒來後,頭腦裏非常安靜,一片空白,看見醫生進來時,聽話得像一個乖孩子。

在返城的車上,我的頭腦裏就堆滿這些混亂的想法。一切混亂都從那個雷雨之夜開始,嚴永橋拎著黑雨傘撞進我的家。而現在,我看見了這人的遺像,和來我家的是同一個人。千真萬確,多麼可怕!而這人生前是否有精神病呢‧汪英的回憶和吳醫生的講述又完全不同,我感到自己卷入的漩渦在擴大,並不斷加深。

「肯定是汪英記錯了,」董楓坐在我的旁邊說,「吳醫生怎麼會砸窗戶呢‧荒誕透頂。」

我側臉看著董楓,這個有著模特兒身材的女護士此刻也讓我感到陌生,我想到了醫院的黑屋子和張江撞見的老太婆,我覺得頭腦裏暈乎乎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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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9)

世界上有些東西,要找回它的真相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好比一張紙被燒成灰燼以後,要找回它的原形只會讓人陷入絕望。十四年前,卓然由恐懼而導致精神分裂就有些類似於這種情況。因為真相她自己已無法述說,但她的兩個同學——郭穎和謝曉婷,顯然還留在籠罩過她的陰影中。卓然用過的那個來曆不明的發夾還遺留在她們的寢室裏,再加上遺棄在暗黑的後山中的橡皮手套、像蛇一樣滑膩冰涼的絲襪、來去飄浮的身著白紗的女人……這些都讓郭穎和謝曉婷夜裏失眠。

郭穎給買回的電筒裝上了新電池,她執意要去後山探秘,並且,好說歹說把謝曉婷拉在了一起。這天是周末,按習慣謝曉婷是要外出的。在學院的大門外,每到周末的傍晚,就會有鋥亮的轎車停在那裏接走漂亮的女生,這一事實讓同校的男生們氣得咬牙切齒。

晚上10點,郭穎和謝曉婷在半明半暗中向後山走去。因為以前發生的玄乎事件都在夜半時分,郭穎認為現在上山還早了點,但謝曉婷直嚷著天氣太熱,早點上山去涼快涼快。

天氣是很悶熱,雲層很低,說不定有場暴雨。郭穎穿了件黑色的小背心,外罩一件休閑襯衣,這使她的胖身材得到極大的修飾,飄逸之中,頂多是顯露豐滿而已。謝曉婷穿著一條短裙,上身隨便配了一件T恤衫,她的這種曲線優美的身材穿什麼衣服都好,女生們最羨慕她的就是這點。


  

二人結伴而行,引起了一群剛下山的男生的注意。他們向她倆行著注目禮,有人吹了一聲尖利的口哨,然後就爆發出一陣雜亂的笑聲。

「這些小公雞,想打鳴也打不好。」謝曉婷對著背後的打鬧聲說,「別理他們。」

郭穎被剛才那些眼光盯得很不自在,幸好是在夜裏,不然會臉紅的。當然,白天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這些文質彬彬的男生到夜裏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

「廁所裏的那些下流文字,很可能就是這些男生寫的。」謝曉婷湊在郭穎耳邊說,「這些人的雀雀長醒了,慌得很。」

郭穎感到耳朵裏嗡的一聲,她推了謝曉婷一掌說:「你壞!」

謝曉婷笑著說:「我說的是知識,在醫學院讀到大二了,你還不知道這些?」

書本上的東西,郭穎當然懂得,即使在做人體解剖實習時,面對人體器官她也從沒產生過羞怯感。但這不同,實際接觸到異性是另一回事。

她倆一直上到山頂,在一塊光滑的大石頭上坐下。這裏視線開闊,密匝匝的樹林在她們腳下起起伏伏,深藏著郭穎希望了解的秘密。她准備夜半時分再深入下去,如果再發現漲鼓鼓的橡皮手套,或者搭在樹椏上的長絲襪之類的東西,便拾回去認真研究。當然,郭穎最希望遇見的,是謝曉婷看見過的來去無聲的女人,郭穎將在發現她的第一時間用電筒的光柱罩住她,然後和她對話。很有可能,那個來曆不明的發夾是她扔在後山的,卓然的頭痛以至後來的精神分裂,將會與這女人有密切的關系。

「如果,這影子真是二十年前死在防空洞裏的那個女生的魂靈呢?」謝曉婷怯怯地問。夜越來越深,她已意識到陪郭穎來冒險是一個錯誤。


  

「哈哈,你也是醫學院大二的學生了,還不懂這些?」郭穎用謝曉婷剛才的話來回敬她,「人的生死界限,其實並不神秘,也不可怕。」

郭穎回憶起她第一次接觸死亡,是在十五歲那年,因心髒病住院的父親在夜裏去世了,她是在病房裏守著他咽下最後一口氣的。這種令人心碎的場面也是她後來報考醫學院的理由。

那一夜下著暴雨,母親、姐姐出差遠在異地,只有她守在父親身邊,病房裏緊張的搶救工作結束了,各種醫療器械開始撤出病房,父親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臉部已蒙上了白被單。郭穎在床邊哭得天昏地暗,後來,護士將她勸到了值班室,這裏有一張小床,護士叫她在這裏休息,她聽見護士們議論說,管太平間的人沒找著,只有天亮後再運父親的遺體去太平間了。

半夜過後,郭穎悄悄溜出了護士值班室,回到了父親的病房。她無端地認為父親如果有一個兒子,此時一定是守在他身邊的。那麼,作為女兒,她也能這樣做。她要陪伴著父親一直到天亮。她走進空無一人的病房,在父親的床邊坐下,突然,一種無法遏止的巨大悲痛再次襲來,她伏在父親的遺體上痛哭起來。她掀開白被單,用手撫摸父親的臉。護士們再次擁了進來,安慰她並勸她離開,她幾乎是吼叫著說:「不!」

就這樣,她坐在床邊,握著父親冰涼的手一直到天亮。從那以後,郭穎對暗黑和死亡不再恐懼,有時在夜裏聽見家裏有什麼響動,她便會從容地從床上坐起來,她希望父親的身影出現,盡管那是不可能的事。

聽完郭穎的講述,謝曉婷瞪大眼睛說:「你太膽大了!」

郭穎說:「不是膽大,如果是你父親,你也會做到的。」

謝曉婷認真想了想說:「我做不到。一個人守著遺體到天亮,我會崩潰的。」

郭穎取笑她說:「你父母白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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