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許?對不起。」我冒昧地接話了,我沒想到還有這種事,陸白真的去過普陀山嗎?我不知道。
「可以這麼說,我很感激他,其實我也不相信這種東西的,但至少可以知道他是真心的。」
「有些不可思議。」
「我很傻吧,算了,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現在想起來,我做出和他結婚的決定實在太輕率了,僅僅因為一件純屬巧合的事就決定婚姻,我實在難以理解當時的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那麼迷信。也許我不該說這些話,這是活著的人對死去的人的褻瀆,我對不起陸白,其實,我並不愛他,我只是當時頭腦發熱而已,這就是我一時沖動要和他結婚的原因。你會認為我是一個輕率、自私、麻木不仁的女人嗎?是啊,未婚夫屍骨未寒就和他生前的同事一起喝咖啡。」她苦笑了一聲,「但願陸白能原諒我。」
我的臉突然紅了。我知道她最後幾句話的意思:「對不起,你別誤會。」接著,我把冬至前夜我所遇到的那件可怕的事情告訴了她。
她平靜地聽完了我的敘述,淡淡地說:「我認識一個心理醫生,他開著一家心理診所,很不錯的,你可以去那裏調整自己的心理,你需要這個,知道嗎?」她遞給我一張那個心理醫生的工作名片。
「忘記我吧,再見。」然後她走出了咖啡館。
她的背影消失在了黃昏的暮色中,我仔細地想著她的最後一句話,「忘記我吧」。什麼意思?我又看了看周圍,全是一對對的男女。
我獨自坐了好一會兒,直到天色全都黑了。
十二月二十六日
上海西南角有著無數幽靜的小馬路,被梧桐覆蓋著,夏天裏是一片蔥鬱,樹影婆挲,冬天的風情卻象是在某個歐陸的城市裏。在這樣一條馬路裏,我按著名片上心理診所的地址拐進了一道寬闊的小巷,推開了一棟小洋樓的門,門上掛著牌子——莫醫生心理診所。
那是種外面看上去很舊很老,其實內部裝修得很新的房子,門廳不大,在樓梯拐角下有一張辦公桌,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正在接電話。她的語調輕快,好象在說著什麼業務方面的事情,她向我瞄了一眼,給了我一個稍侯的眼神。
她的臉讓我想起一個人,我非常驚訝,我瞬間陷入了冥想之中。
她是誰?
「歡迎你來到我們診所。」她的話打斷了我的沉思,接著她說出了我的名字。
「怎麼,你知道我的名字?」
「有人通知過我們你要來的,請上樓,醫生在等著你。」
我在樓梯上又向下看了一眼,她正在向我自然地微笑著,我也還給她一個微笑,但我想當時我的微笑一定顯得非常僵硬,因為看到她,我的心頭已升起了一團迷霧。
推開樓上的一間房門,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正在坐在寬大的轉椅上。他的眉毛很濃,濃得有些誇張,雖然胡子剃得很幹淨,但依然可以看出他青色的兩腮。與我的想象有一些距離。
「請坐。」他自我介紹說,「我姓莫,你就叫我莫醫生好了。對了,你有我的名片的。」
我坐了下來說:「是黃韻告訴你我要來的?」
「是,你是她的好朋友嗎?」
「不能算好朋友。」
「沒關系,慢慢就會變成好朋友的。」他說這話的神情變得很曖昧,「我聽說她的男朋友跳黃浦江自殺死了,而且他們已經決定結婚了,太遺憾了。」
「那晚我也在場,的確很奇怪。」
「哦,這是一個值得研究的課題。我是指心理方面。」
「你也是黃韻的好朋友嗎?」
「她一直有精神衰弱的毛病,所以常到我這來看病。好了,言歸正傳吧,你是來看病的,是不是?」
「我沒有心理方面的疾病,我只是覺得最近心理上受的刺激太大了。」我竭力要辨解,我不想讓別人把我看成是精神病。
「聽我說,每個人都有病,有病是正常的,沒有病才是不正常的。只是我們絕大部分人都沒有認識到自己的病而已,生理的或是心理的。」莫醫生說完以後走到窗口把窗簾拉了起來,那是種非常少見的黑色的大窗簾,很厚實,幾乎把光線全遮住了,整個房間籠罩在幽暗之中。
「你要幹什麼?」我開始後悔為什麼要到這裏來。
他不回答,回到我面前從抽屜裏取出了一截白蠟燭。然後他點燃了蠟燭,在一點燭光之下,周圍似乎更加黑暗了。漸漸地,除了燭光以外,我什麼都看不到了,眼前仿佛被蒙上了一塊黑布,布幔的中心畫著一塊小小的白點。這個白點在慢慢地移動著,忽左忽右,象是風,也象是一個上下左右移動著的人的眼睛,是的,我瞬間覺得這象一只眼睛,只有一只,不是一雙。我仿佛能從其中看出它長長的睫毛,還有黑色的眼球,明亮的眸子,最中間,是一個黑洞般的瞳孔。這瞳孔深遂幽遠,象個無底洞,深深的水井,沒人知道它的盡頭,也許通向我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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