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三色世界

 王晉康 作品,第12頁 / 共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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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易斯沉默了兩秒鐘,回答道:巴巴斯先生,我們會認真甄別的,請把她交出來吧。

巴巴斯幹脆地說;不,我非常擔心她在押運途中出一點意外:槍支走火或者直升機墜落。那時你們一定會在江小姐的屍體前面愧疚不已。我真不忍心看到這種情景。

劉易斯冷冷地說:你想怎麼辦?

請你耐心等兩分鐘,紐約時報的德萊尼先生很快就要到達。他將陪著江小姐回去,直到法院作出判決為止。

就在這時,德萊尼的卡迪拉克一路鳴笛沖了過來。他跳下車,同巴巴斯遠遠打了招呼,便徑直走向指揮車。巴巴斯遠遠看見他和劉易斯在激烈交談,還有小小的爭吵。但看來他們很快達成了一致意見,又平靜地交談了一會兒。德萊尼走過來,喊道:喂,胖水牛,讓江小姐出來吧,我護送她上路。

巴巴斯笑容滿面地回屋內:走吧,已經安排好了。

江志麗顯然在猶豫,她遲疑地問:德萊尼先生是紐約時報的副總編?巴巴斯先生,不久前我看到該報有一篇社論,鼓吹遏制日本,因為兩個文明在將來發生沖突時,日本很可能歸屬於亞洲文明

巴巴斯有些不耐煩:不要太多疑,那只是一種政治觀點,它和德萊尼先生的人品沒有任何關系。他是我的老朋友,有諾必信,請你相信他。

江志麗勉強地說:好吧。

巴巴斯夫人與她吻別,然後巴巴斯挽著她的胳臂走出門口,他輕松地微笑著,向幾米外的老友德萊尼揮揮手。但就在這一瞬間,肥胖的巴巴斯像獵豹一樣敏捷地疾速轉身,猛力推倒江志麗,並撲過去把她掩在身下,嘶啞地喊:快回去!兩人順著地板爬回去,倚在窗戶下。巴巴斯夫人也急伏在地上,驚慌地問:怎麼了?

巴巴斯掏出江志麗的那只魯格槍,打開機頭,艱難地喘息著說:我偶然瞥見了瞄准鏡的閃光,看見那個狙擊手正在開槍。這些蓋世太保雜種!

鮮血慢慢從他胸前滲出來,江志麗驚慌地說:你受傷了!

巴巴斯緩緩地頹倒下去,他妻子驚惶地喊著他的名字,迅速爬過來,把丈夫抱在懷裏。外面,德萊尼焦急地喊:保羅,你是否受傷了?

巴巴斯低聲咒罵著,艱難地舉起手槍,從窗戶向外開了一槍,外面的喊聲停息了。巴巴斯轉向江志麗,他的面色蒼白,目光悲涼,聲音微弱地說:江小姐,看來我不能保護你了。德萊尼一定是站在他們一邊了,估計警方很可能奉有最高層的命令。我真的很後悔,是我的報警害了你。


  

他把手槍慢慢遞過來,江志麗接過槍,悲傷地看著這個肥胖的山姆大叔。很清楚,在這立體式的包圍中,她已經絕對無路可走,既然如此,那麼她不能連累這對善良的夫婦。即使她死了,巴巴斯夫婦的善良也會給她的心靈留下一絲亮色,讓她感到世界並不是那麼醜惡。她冷靜地說;巴巴斯夫人,你的電腦在哪兒?

在那兒,書房裏。

巴巴斯夫人,請你攙著丈夫出去吧,他們要殺的目標是我,不會與你們為難的。我在死前還有一件小事要做。

她幫助巴巴斯夫人把傷者扶到門口,然後抽身回來,關上門。透過窗帷,她看見德萊尼先生急忙趨步上前,扶住傷員,但巴巴斯憤怒地推開了他。幾個警察過來抬起他上了救護車,巴巴斯夫人跟著也上了車。江志麗沒有耽誤,迅速到書房打開電腦,接通國際網絡。她慶幸警方未想到切斷這兒的通訊,這只能解釋為是他們的習慣性思維:盡管他們幹的是齷齪勾當,但他們並不懼怕別人,他們是一群明火執仗的強盜。

江志麗在密密麻麻的電腦管理樹中找到了BBS(公共留言板),迅速敲擊著鍵盤,把一腔複雜情感書寫在這塊電子留言板上:我在這兒呼喚全世界的朋友,不管是白種人、黑種人還是黃種人。我呼喚人類的良知,請他們注視光天化日下發生的罪惡。兩星期前,我受導師索雷爾派遣來到亞利桑那州派克縣,驗證了一個印第安家庭中發現的思維傳輸現象

她簡要敘述了這條種族主義的自然法則的發現過程,接著寫道:我不相信這種能力為蒙古人種所獨有,因為不管是蒙古人種,還是歐羅巴人種、尼格羅人種,都是一母同源的血親。我相信隨著研究的深人,白人或黑人遲早也會獲得這種能力。即使不幸未能如此,蒙古人種所特有的這種能力也是全人類的財富,是這個三色世界的財富,就像黑人特有的體育能力,猶太人特有的理財能力,澳洲土人特有的追蹤能力一樣。

可惜,白人社會中的一些精英們並不這樣想,我一向愛戴的教授在一夜間變成了殺人凶手。小山提死了,留下一塊絕對的黑暗;馬高先生、松本好子和黎元德都死了,化成一團烈火;五分鐘前,在這兒,在亞利桑那州佐治縣安托斯農場,善良的巴巴斯先生為救我身受重傷。幾分鐘後,我也會死於幾顆准確的狙擊步槍子彈。

現在,我願在死亡來臨前把這個發現告知全人類,我希望白種人、黑種人和黃種人都能獲得這種能力,使人類互相溝通,互相理解。如果這個發現帶給人類的只是凶殺和欺詐,那就請你們忘了它,把它深深埋葬。

請向我的家人,我的同胞轉達我的祝願,我愛他們。下面是她的姓名和日期。


  

她站起來,聽見外面用喇叭喊話,命令她立即放下武器,否則警察要開始進攻。她揶揄地想,恐怕警方沒有馬上進攻,是對這個殘忍果決、本領高強的職業殺手還心存疑懼吧。她知道自己只要一露面,立刻就會吃上一排子彈,從他們的行事來看,今天根本沒打算留活口,但呆在屋裏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於是,她略作整妝,步履從容地走過去,拉開大門。她正好看見一輛黑色的福特車闖進包圍圈,伊斯曼先下車,又扶著索雷爾教授急急下車,瘸拐著向指揮車走過去。江志麗向他們投過去仇恨的目光,看來索雷爾先生非常盡職盡責,他急急趕過來,一定是想目睹罪犯被擊斃的場面吧。

劉易斯看見了老朋友,急忙迎過來,相距還有20多米,索雷爾就急迫地喊:不要開槍!不要殺她!

劉易斯走近後疑惑地低聲問:為什麼?

索雷爾興奮地說:已經不用再殺她了!已經不用了!他解釋道,怪我太遲鈍了,我早該想到的,江志麗在車上偷我的手槍時,肯定已經窺見了我的思維。她曾說過,她在我的頭腦中看到了一個黑氣氤氳的黑洞,那是我的殺氣。可惜我當時忽略了。但一個小時前我忽然想到,小山提在臨死前也在說什麼黑色的洞洞。看來,他們確實都已看到一個人心中的殺機而且是一個白人的殺機,這說明在白人和蒙古人種間並不是不能進行思維傳輸,盡管目前只是單向的。他苦笑了一下,我對這個發現非常慶幸,因為我不必在良心上自責了。既然不存在什麼種族主義的自然法則,就沒有必要殺死江小姐了,相反,應該留下她作進一步的研究。

劉易斯和德萊尼先生認真聽著,德萊尼也如釋重負地說:太好了,能有這樣圓滿的結局實在太好了。

剛才他應巴巴斯的請求來保障江志麗的安全,但劉易斯一見到他,就坦率地說明了真實情況,問他:你是否願意白人成為弱智民族,被那些不相信上帝的黃種人奴役,被驅趕著走上眼淚之路,關在貧瘠的白人保留區?

作為一名敏銳的新聞界資深人士,他立刻領會到了這個發現意味著什麼,劉易斯描繪的圖景使他不寒而栗。他不願意做殺害一個女子的幫凶,同樣也不願意看到劉易斯描繪的情景。他目光陰沉地問:你說該怎麼辦?

劉易斯冷酷地說:殺死所有當事人,把這個秘密埋在少數人心裏。他又看了看德萊尼,我沒把真情告訴手下的任何人,但我壓根就沒有打算瞞你。因為我認為你是能夠保守秘密的少數人之一,你不是巴巴斯那樣的傻瓜。現在,你說該怎麼辦吧。

兩人很快達成了諒解,德萊尼將默認警方在正當防衛的借口下擊斃罪犯,自己運用在新聞界的影響封殺有關的消息報道,還要說服巴巴斯先生保守秘密。不過他沒有想到摯友巴巴斯為此負了重傷而且,如果他執意向外披露真相,甚至有可能被殺人滅口!所以,他很歡迎索雷爾帶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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