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球狀閃電

 劉慈欣 作品,第4頁 / 共7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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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是對雲南省一條設計中的鐵路進行防雷設施的參數論證,另外還有一個目的:在國家正在制定中的新防雷設計規範中,計劃把以前全國通用的0。015的落雷密度系數改為依各地區的情況分別制定,我們是去做雲南地區的觀測工作。」

我答應了他。我的經濟雖然不寬裕,但還過得去,答應去是因為這是我第一次有機會實際接觸雷電研究。

課題組有十幾個人,分為五個小組,分布在很廣的範圍內,相互之間相隔幾百公里。我所在的這一組除了司機和實驗工,正式成員只有三個人:我、張彬和他的一個叫趙雨的研究生。到達研究地域後,我們住在一個縣級氣象站裏。

第二天早上,天氣很好,將開始第一天的野外作業。當我們從那間當作臨時倉庫的小房中向車上般儀器設備時,我問張彬:「張老師,目前對雷電內部結構的探測有什麼好辦法嗎?」

張彬目光敏銳地看了我一眼,他顯然知道我在想什麼:「從目前國內工程建設的需要來看,對雷電的物理結構研究不是首要任務,當務之急是對它的大面積設計研究。」每當我的提問涉及到球狀閃電,哪怕是像這次這樣遠遠地涉及,他都避而不答,看來這人對沒有實用價值的研究真是深惡痛絕。

倒是趙雨回答了我的問題:「手段不多,目前閃電的電壓都無法直接測定,只能通過其電流值來間接推算。至於研究雷電物理結構最常用的儀器,就是這東西。」他指了指倉庫一角放著的一堆管狀物,「這叫磁鋼記錄儀,是記錄雷電電流的幅值和極性用的,它是用具有較高剩磁的物質制造的,在它的中部的導線接閃時,就可根據雷電電流產生的磁場在記錄儀中形成的剩磁,來計算雷電流的強度和極性。這是60si2mn型,還有塑料管型、刀片芯型和鐵粉型。」

「我們這次要用到它嗎?」

「當然,要不帶來幹什麼?不過那要是後面了。」

第一階段的任務是在觀測區域安裝雷電定位系統,這種系統通過大量散布的雷電傳感器把信號集中到計算機中,可對特定區域的落雷數量、頻度和分布進行自動統計。這實際上是一個只會記數和定位的系統,不涉及雷電的物理參數,所以我不感興趣。主要的工作是在野外安裝傳感器,這是一項辛苦活兒。運氣好還可以把傳感器裝到電線杆或高壓塔上,但大部分情況還要自己豎杆子。幾天下來,實驗工們都連連叫苦了。

趙雨是一個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的人,對自己的專業尤其如此,在工作上能拖就拖,能懶就懶。他開始還對周圍熱帶雨林風光贊歎不已,後來新鮮勁過了,便顯得沒精打采。但他是一個容易相處的人,我們也很談得來。

每天晚上回到縣城,張彬總是在房間裏埋頭整理當天的資料,而趙雨有機會就溜,拉著我到縣城裏那條古樸的小街上去喝酒。那條街常常沒有電,古老的木屋在燭光中時隱時現,使我們回到了那沒有大氣物理學和其他物理學,甚至沒有科學的時代,一時忘記了現實。這天我們坐在一家小酒店的燭光中,醉意朦朧,趙雨對我說:

「如果這雨林深處的人們見過你的球狀閃電,他們一定能給出一個完美的解釋。」

我說:「我問當地人,他們早就見過,也早就解釋了:那是鬼魂的燈籠。」

「這不就行了?」趙雨手一攤說,「很完美的,那些等離子體啦孤立子-諧振腔啦能告訴你的東西也不見得比這個學說多。現代化就是複雜化,我不喜歡複雜化。」


  

我哼了一聲:「像你這號人,這樣的工作態度,也就張教授這樣的導師能容你。」

「別提張彬,」趙雨醉醺醺地揮揮手,「他是這種人:如果一個鑰匙掉到地上,他不會循著剛才發出響聲的方向去找,而是找來一把尺子和一枝粉筆,把整個屋子的地板打上方格,然後一格一格挨著找……」

我們都埋頭笑了起來。

「他這種人只會幹那些將來注定要全讓機器幹的活兒,創新和想象力對他們來說沒有意義,在學術上他們用所謂的嚴謹和嚴肅來掩蓋自己的貧乏和平庸,你也看到了,大學裏充斥著這號人。不過話說回來,時間長了,一格一格總能找到些東西,所以這些人在專業上也混的不錯。」

「那張彬找到些什麼?」

「他好象主持研制過一種高壓線上用的防雷塗料,僅從防雷來說效果還不錯,使用這種塗料的高壓線路可以省去最上方的那根隨線路走的避雷線,但那塗料成本太高,如果大規模使用算下來成本比傳統的避雷針還高,所以最終也沒有實用價值,就為他賺來幾篇論文和一個省級科技成果二等獎。至於別的,他好象也沒什麼了。」

項目最後進展到我所期盼的測量雷電物理參數的階段。我們到野外去安裝大量的磁鋼記錄儀和接閃天線,每場雷暴過後,再去把已接閃的磁鋼儀取回來記錄數據,這時要十分小心,不能震動,不能接近輸電線和其他磁場源,一面磁鋼儀中的剩磁被擾動影響精度。再用磁場強度針(主體是要用去磁機給每個磁鋼儀去磁,然後再把它們裝回原位以准備下一次接閃。

這一階段的具體工作幹起來同樣枯燥艱苦,但我興致很高,這畢竟是我第一次親自對雷電進行定量測量。趙雨這小子看到了這一點,幹起活來更加偷懶,張彬不在場時幹脆把全部工作推給我,自各兒到旁邊小河中釣魚去了。

「這不就行了?」趙雨手一攤說,「很完美的,那些等離子體啦孤立子-諧振腔啦能告訴你的東西也不見得比這個學說多。現代化就是複雜化,我不喜歡複雜化。」


  

我哼了一聲:「像你這號人,這樣的工作態度,也就張教授這樣的導師能容你。」

「別提張彬,」趙雨醉醺醺地揮揮手,「他是這種人:如果一個鑰匙掉到地上,他不會循著剛才發出響聲的方向去找,而是找來一把尺子和一枝粉筆,把整個屋子的地板打上方格,然後一格一格挨著找……」

我們都埋頭笑了起來。

「他這種人只會幹那些將來注定要全讓機器幹的活兒,創新和想象力對他們來說沒有意義,在學術上他們用所謂的嚴謹和嚴肅來掩蓋自己的貧乏和平庸,你也看到了,大學裏充斥著這號人。不過話說回來,時間長了,一格一格總能找到些東西,所以這些人在專業上也混的不錯。」

「那張彬找到些什麼?」

「他好象主持研制過一種高壓線上用的防雷塗料,僅從防雷來說效果還不錯,使用這種塗料的高壓線路可以省去最上方的那根隨線路走的避雷線,但那塗料成本太高,如果大規模使用算下來成本比傳統的避雷針還高,所以最終也沒有實用價值,就為他賺來幾篇論文和一個省級科技成果二等獎。至於別的,他好象也沒什麼了。」

項目最後進展到我所期盼的測量雷電物理參數的階段。我們到野外去安裝大量的磁鋼記錄儀和接閃天線,每場雷暴過後,再去把已接閃的磁鋼儀取回來記錄數據,這時要十分小心,不能震動,不能接近輸電線和其他磁場源,一面磁鋼儀中的剩磁被擾動影響精度。再用磁場強度針(主體是要用去磁機給每個磁鋼儀去磁,然後再把它們裝回原位以准備下一次接閃。

這一階段的具體工作幹起來同樣枯燥艱苦,但我興致很高,這畢竟是我第一次親自對雷電進行定量測量。趙雨這小子看到了這一點,幹起活來更加偷懶,張彬不在場時幹脆把全部工作推給我,自各兒到旁邊小河中釣魚去了。

磁鋼記錄儀測得的閃電電流一般在1萬安培左右,最大的一次達10萬安培,由此可推算閃電中的電壓高達10億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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