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年青醫生似乎還有話,便問:
還有什麼事嗎?
病人家屬為他請了個江湖醫生,是什麼平衡醫學的創始人皇甫右山。這會兒正在為她診病。
庚教授皺起眉頭。所謂病急亂投醫,絕症病人家屬的心情可以理解,一般情況下他常對此裝聾作啞。但他碰巧知道這個皇甫醫生,他的醫學論文和嚴新的氣功傳道一樣荒誕。庚教授甚至專門請人搞到一些所謂的人體潛能激活劑進行了嚴格的藥理分析。分析結果,這種藥劑在試管裏沒有絲毫殺菌殺病毒作用,也不含任何對人體有益的成分。鬼知道那些淡黃色的藥劑和藥膏是什麼玩藝兒配出來的!
鑒於李雅蘭的特殊身份,他不能放任這個江湖瘋子在協和醫院的病房裏胡鬧。他說:
走,我們得去制止一下。
他們走進特護病房隔壁的觀察室,透過窗戶,看見病人躺在床上,仍處於半昏迷狀態,病人的女兒和另外兩個人正虔誠地看著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他瞑目仰靠在沙發上,長發,滿臉胡須,方臉龐。一個年青人很可能是他的徒弟,正在為他念著本院的一本病曆,這份病曆當然是神通廣大的病人家屬弄出來的。年青人念道:
1976年4月病曆:自訴頭暈,血壓波動在140-150/100-110mmhg。診斷為高血壓,服用複方降壓片。
那個長發狂人欠欠身子,評點一句:
76年,那是什麼年代?在那個非常政治時期,作為政界要人的妻子,血壓波動是很正常的,用什麼降壓片!
1980年6月病曆,自訴胸悶,胸骨有壓迫感,作運動試驗有偶發性早博,運動試驗可疑陽性,診斷為冠心病,服用擴冠藥物。
皇甫右山又抬起頭,略帶刻薄的評點一句:
這點小病是因為生活太優裕,但服用擴冠藥物是飲鴆止渴,須知人的機體也是好逸惡勞的,既然有藥物作用,心髒的自身能力就睡覺了。往下念。
85年11月,血脂偏高,膽固醇240mg%,三酸甘油脂5.6毫當量/升,-脂蛋白504mg%,診斷為高血脂,服降血脂藥。
醫生說:哼,不如少吃點,多走幾步路更有效。念。
87年8月,胃鏡檢查為慢性胃竇炎。
他又評論道:十藥九毒。不斷服藥,幹擾了胃髒內環境,咋個不生病?
年10月,患者咽痛,體瘟39℃,診斷為上感,青黴素滴注6天,後病愈出院。
那人刻薄地說:小病大養之典型例證!由病毒引起的感冒,使用抗生素全無功效。而且發熱是人體的保護性反應,不是萬不得已,不可肆意中斷這個過程。治療的付作用早已超過了疾病本身的危害。
年青人低聲說:以下就是協和醫院的治療了。89年4月,下肢輕度浮腫,檢查結果,血肌肝3.6毫克,尿素氮61mg,血色素11.5克,抗O200單位之內,類風濕因子(一),蛋白甲泳結果:白蛋白62.3%,阿爾法1-球蛋白2.5%,阿爾法2-球蛋白10.9%,貝塔-球蛋白9.6%,伽瑪-球蛋白14.5%,血沉30毫米/小時,膽固醇276,三磷甘油脂96,總蛋白定量76,白蛋白45,球蛋白31%,IgM119mg,IgC831mg,IgA244mg,C384mg;口服複方降壓片、速尿、心痛定、心得安、肌苷、降脂寧、葉酸及維生素類藥,另服中藥湯劑:西洋參4克,何首烏12克
算了,不必念了!那人從沙發上仰起身,目光鄙夷,病人已經全部被藥物包圍,靠大量藥物勉強把生命維持在極限值的邊緣,完全不給機體自我修複的機會,這種治療只能促死!
病人一直在昏迷著,病人女兒膽怯地問:
還有救嗎?
全部停藥,用我的激活劑試試。我不敢說100%的把握。
庚教授實在忍不住,推開內門走過去。病人家屬沒想到讓主治醫生與皇甫右山碰頭,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庚教授微笑著問:
皇甫醫生,聽你的說法,我們的治療方案有一些不妥之處?
那個長發怪人仍端坐在沙發上,傲然說:
按照西醫理論,你們的治療方法很對,可惜現代醫學的基本理論錯了。
庚教授想不到他竟如此狂妄,不禁也動了氣,他話中帶剌地說:
是嗎?請皇甫先生指教。
現代醫學,尤其西醫,是繞過人體直接和病原體作戰。他們幾乎把這些作戰方法發展得盡善盡美。結果,無所事事的人體免疫
能力日漸衰弱,經受超強度訓練的病原體卻日漸強大,你們難道看不出這是多麼危險的遊戲?這就如解放後治黃河,四十年太平無事的代價是懸河越來越高,不象歷史上的缺口和改道常常有疏浚作用。一旦有一個鼠洞蟻穴,現代社會的生死平衡就會在一夜之間崩潰!而這個蟻穴是處處皆有的:外太空致病微生物,地球上新變異的病毒,科學狂人或國家狂人的生物武器,國際恐怖分子的盜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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