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解咒人

 柳文揚 作品,第20頁 / 共1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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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沁等了一會兒,說:你還有事嗎?我想我該回去了。

一陣突如其來的沖動使伯萊拜爾爆出了一句:你是不是生我的那個女人?

福沁僵坐在椅子裏,臉上的表情就仿佛面對著當街行搶的惡棍或是肆意吐口水的瘋子。

伯萊拜爾絕望地問:福沁女士,我是不是你生的?

伯萊拜爾先生,您用這個問題纏過我十遍了。這不是體面人做的事,這也不是高尚的感情。

伯萊拜爾望著她冷漠而略顯厭倦的臉,毫無自信地說:我只是想知道

您非常自私,而且心理不正常。福沁毫不留情地說,你不能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情緒來糾纏一個跟你不相幹的女人。

但你很可能就是

我不是。福沁斷然否定,你的做法很古怪,令人反感。白晝人不會有你這樣的想法。

因為他們從小就不清楚自己是誰生的。伯萊拜爾說,我由於職業的關系,偶然發現了你

你簡直是一個不該長大的突變體。福沁說。

如果她憤怒、哀傷、害怕或者抱怨,伯萊拜爾都會覺得有希望,甚至會高興;但她的神情是冷淡的、厭煩的,拒人於千裏之外。

伯萊拜爾心情沉重,隔著玻璃牆凝視她的臉,那臉蒼老而疲倦,眼裏深藏著歲月留下的痛苦痕跡。他忽然想用一個更親密、更能表達感激與愛的稱呼來喊她。如果能夠這樣喊一聲,他死而無憾。但他不能。白晝世界的字典裏沒有這樣的詞匯。他會稱呼兄弟、會喊姐妹;而對一個在痛楚之中流著血把他生下來的女人,他只能無奈地把所有情感寄托在那兩個客氣、疏遠的稱呼裏:福沁女士和院長。

玻璃牆是厚重的,令他們可望而不可即;但伯萊拜爾感到,語言是一堵更加厚硬、冰冷的牆,把他們隔開,咫尺如同千裏。


  

我要叫領座員了。福沁說。

伯萊拜爾撲在玻璃牆上作最後的努力:你告訴我!這次我可能會死的,我想安心地閉上眼!

福沁僵住了,她盯著伯萊拜爾,似乎在研究他的內心。最後,她搖頭說:我怎麼可能知道呢?

你知道!伯萊拜爾大聲說,那個老護士臨死時告訴我的:你違反規定領養了自己生的孩子,那孩子

福沁扭過頭去,按下了電鈴。

女領座員走進來,帶著福沁起身出門。她們倆都沒有看伯萊拜爾一眼。

伯萊拜爾從椅子上滑下來,蹲在地上。剛剛進屋的男領座員驚訝不解地看著他。他旁若無人地蹲了幾分鐘,閉著眼睛。此刻,他的心是一顆小孩子的心。

(5)

最高委員會的巨頭們圍坐在圓形會議室裏。白晝世界的政治是很民主的,所以這些人每次聚在一起時,都盡量做到平等而客觀得象是在討論科學問題。


  

克罕長老,作為宗教世界的長老會派駐在俗世的大使,具有典型的慈藹、平靜而又精幹的外貌。他的職責就是監督這些俗世的人們是否做出違反教旨、不利於全體人類的福祉的蠢事;並且小心地參與和幹涉他們的決策,讓長老會的(也即神的)意志在其中發揮影響。這種影響從古到今都是很有效的。現在,他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坐著,打量身邊的委員們。

今天最引人注目的無疑是衛生委員,他憂心忡忡、焦急不安。眾所周知,他在擔憂瘟疫的事。而會議要討論的也就是瘟疫。

安全委員慈眉善目,若有所思。他總是這樣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態。但了解他的人都清楚,這神態與他的個性無關。一旦到了緊迫關頭,他的眼睛會象鷹鷗一樣尖利的。克罕長老估計,他今天又要提出他的主動防衛計劃。

經濟委員事不關己,安祥地靠著椅背飲藻茶。長老私下裏認為他很自私、怕事。誰都知道,現在貿易很順利,所以他幾乎不想來參加這次會議。

內政委員把雙手放在桌子上。他有一對貪婪的眼睛和一副急切的表情,仿佛隨時准備向別人索要什麼似的。

外交委員在悄悄探查每個人的臉色。他會提要求的,長老想,他也許希望追加今年的本部門經費,因為瘟疫是從夜世界傳來。

長老自己是宗教委員,同時掌管這個世界的能源。這也是教會能左右逢源地施加影響的原因之一。

科學委員最後匆匆趕到,他是個瘦高而結實的散漫漢子。在他為自己的遲到致歉之後,會議開始了。

沒有開場白,衛生委員理所當然地第一個說話:向長老致敬。他說,我們都知道今天開會為了什麼。瘟疫至今仍在小範圍內流行,但它出現得極其突兀、極不平凡。它的傳染方式幾乎是個謎。曾經有人說它是接觸傳染,但未觸摸病人的人同樣染疫了;又有人認為它是通過呼吸傳染,這說法不攻自破,因為持此看法的人自己戴著淨化口罩,在十尺以外觀察病人時也被傳染了。有的醫生在解剖經冷凍或消毒處理後的屍體時被傳染。一個黑夜人女性正好生產,嬰兒生下來就有病,而且很快死掉了,接生的人員全部染疫。我們的醫學界精英們已經束手無策。僅有的辦法是隔離,把病員、屍體全部隔絕在封閉式建築物裏;不要提治愈,任何治療的嘗試只能造成染疫群體的擴大。更不用說預防了。現在已經有人在傳說:惡魔的詛咒終於來了。我想請長老指點,告訴我們那種說法是無稽之談;否則我會認為,白晝世界的末日即將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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