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看一眼,但飛機從哪裏飛來,人們卻不得而知。同樣的道理,飛機升空後飛向哪裏,
人們也因天空一片漆黑而無法知道,唯一知道的是飛機起飛時所發出的一陣轟鳴聲。白
天,陽光穿過玻璃窗瀉入候機廳,使大廳裏面一片光明;夜晚,候機廳高高屋頂上的燈
光盡管足以照亮大廳,但它們與太陽的自然光畢竟不是一回事。仍然滯留在機場裏的人
此刻互相走動,與不相識的人攀談,彼此之間傾述心中的焦慮。
人們談論外來的進攻。盡管這種進攻尚不能確定,但談起來不禁叫人毛骨悚然。人
們互相坦言相告,為何遠道而來,為何急需趕家,回到目的地後計劃怎麼做,怎樣度過
這次的核彈襲擊,以及核彈襲擊後如何生存下去。談論過程中,沒人提及投降的可能性,
沒人重複那類膽怯的言論,如說什麼活著的羨慕死去的等。所有的人都確信,活著,哪
怕只活幾天或幾小時,都是值得的。他們說所有這些好像主要是講給那個有著一頭棕色
卷發的青年聽的。他那一雙烏黑眼睛透露出豐富的人生閱曆的神色,與其年齡十分不稱。
他坐在那兒靜靜地聽著。飛機起飛時的轟鳴聲劃破夜空,其隆隆回蕩聲像叢林中肉食野
獸發出的吼叫聲。此時此刻,這位年青人仔細地聽著。機場頂部混凝土橫梁上安裝的燈
光,下瀉著微弱無力的光線。人們在這暗淡的光線下互訴衷腸,傾吐心中的秘密。此時
此刻,這位年輕人聽著。他坐在那兒聽著,不作任何判斷;他坐在那兒聽著,只是偶爾
發出幾聲同情的歎息
……他在聽一個身穿軍服的年長者敘述。這位年長者是從後備役軍人中召來入伍的。
他抱怨說,有人曾向他保證過,後備役軍人將在其他人都應征完後才被召回服役,因為
後備役軍人都已受過訓練,無需從頭做起。不過,平靜思考一陣後他又說,考慮到核戰
爭可能導致世界性的毀滅,一個人是呆在家裏還是服役入伍可能已無關緊要。說著說著,
他對戰爭的愚蠢性搖了搖頭,一副難以理解又無可奈何的樣子,然而,當他談到「敵人」
的殘酷和野蠻時,他的聲音變得粗硬起來,因為他已經經歷過一次戰爭。但想到一切都
會好的,他的心裏又有了些許寬慰,因而,他臉上最後還是露出了笑容。
……他在聽一個穿著海軍陸戰隊綠色軍裝的小夥子講話。這位小夥子頭發金黃,剪
得很短,只有一厘米長,連他那粉紅色的頭皮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剛結束海軍陸戰隊的
新兵訓練。原先說好有14天的休假,可剛從新兵訓練營離開回家休息三天就被召喚歸隊,
去迎接真刀真槍的實戰。談起回家休息的三天,他喜形於色,洋洋得意,說是不止一位
女友向他傾吐了愛慕之情。說起即將爆發的戰爭,他顯得心情激動,一會兒手指抽搐,
一會兒肩膀顫動。對充滿未知數的前景,他抑制不住興奮的心情進行各種猜測,津津有
味地估計著戰爭的情形,還說他的朋友們會給新兵做示範,該怎樣去戰鬥。
……他聽著一個十幾歲的姑娘講述她的情況。這姑娘剛來這裏不久,是趁暑假之際
來探望親戚的。但現在她必須迅速趕回家與親人團聚,以便一家人生死與共,不相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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