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頭子也真的會把我們活埋掉,只要他有百分之五十三的把握,認為那棵樹正是他所珍愛的那株「自由之樹」的話。
我走進去,他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向我走來。我又一次想道,他為什麼不把那條腿重新弄好呢?我猜想,他為腿瘸的原因而自豪。當然,真正的原因我永遠也不會知道。一個處於老頭子的位置的人只能在私下裏享受這種自豪感,他的職業不允許公開贊譽。
他臉上綻開了惡作劇的笑容。他長著一顆光禿禿的大腦袋,高高的鼻梁很結實,看上去既像撒旦,又像喜劇《潘趣和朱迪》中的潘趣。「歡迎你,薩姆。」他說,「對不起,把你從床上弄起來了。」
活見鬼,他會覺得對不起我?
「我在休假。」我簡短地回答說。他是老頭子,可休假就是休假——而休假的機會實在不多!
「呵,你這會兒也是在休假。我們一塊兒去好好過一個假期。」
我不相信他所謂的「假期」,因此我沒有上鉤。
「照這麼說,我的名字是『薩姆』。」我說,「我姓什麼?」
「卡瓦諾。我是你的叔叔查理——查爾斯·M·卡瓦諾,已經退休了。來見見你的妹妹瑪麗。」
我已經注意到房間裏還有另一個人,但只瞟了一眼,歸入檔案,留待將來查考。只要老頭子在座,你就得把全副注意力放在他身上,除非他不想要你這麼做。現在,我仔細地上下打量著我「妹妹」,隨後又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她值得我這麼做。
我看得出他為什麼要安排我們以兄妹關系共事。對他來說,這種安排可以免掉許多麻煩。一個訓練有素的特工不會讓自己的假身份露出破綻,正如一個職業演員不會有意漏掉自己的台詞一樣。因此,我必須把這個人當作自己的親妹妹看待——這真是我平生所見最卑鄙的一招。
身材修長、苗條,兩腿勻稱。真正的哺乳動物——一看就知道,非常惹人喜愛。對女人來說,肩膀相當寬。一頭火焰般的紅色鬈發,頭形上寬下窄。面龐與其說美麗,倒不如說英姿勃發。牙齒既漂亮又幹淨。她打量著我,好像我是一扇牛肉。
我還沒有進入角色,我只想像公雞一樣,耷拉下一只翅膀,繞著她打轉轉。
這種想法一定流露出來了,因為老頭子溫和地說:「哎,哎,薩米①,咱們卡瓦諾家可不允許亂倫啊。你們兩個都是我最喜歡的嫂子一手帶大的。你妹妹非常愛你,你也非常愛你的妹妹,當然是以最健康的美國男孩的方式:健康、純潔,豪俠仗義得讓人受不了。」
【①薩姆的昵稱。】
「有那麼可怕嗎?」我問,仍舊望著我的「妹妹」。
「就是那麼可怕。」
「咳,好吧——你好,妹妹,很高興認以你」
她伸出一只手。這了很有力,看樣子和我的一樣結實,「嗨,老哥。」她的聲音是深沉的女低音。
聽這一聲就夠了。該死的老頭子!
「我還得補充幾句。」老頭子繼續用他那溫和的聲音說道,「既然你這麼疼愛你妹妹,你當然會以死保護她,而且含笑九泉。我本來不想這麼說,薩米,可是對組織來說,你妹妹比你更有價值,至少眼下是這樣。」
「明白了,」我答道,「謝謝你婉轉的陳述。」
「好,薩米——」
「她是我最喜愛的妹妹,我一定會保護她,不讓狗咬她,也不讓陌生人騷擾她,響鼓不用重捶。好了,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最好先在化裝室停一下。我想,他們為你准備了一副新面孔。」
「幹脆給我換顆新腦袋得了,回頭見。再見,妹妹。」
他們並沒有給我換一顆新腦袋,但他們在我腦後突出部位植入了私人電話,再在外面粘上頭發。他們把我的頭發染成和我剛認的妹妹一樣的發色,漂白我的皮膚,還對顴骨和下巴做了點改動。鏡子裏的我和妹妹一樣,變成了如假包換的紅頭發。我看著自己的頭發,回想頭發本來是什麼顏色——那是許久以前的事了。然後我又想,妹妹是不是沒經過改變,這就是她的本來面目。我希望是。牙齒長得真漂——打住吧,薩米!她是你妹妹。
我穿好他們給我的服裝。老頭子顯然也去過化裝室;他現在一頭鬈發,顏色介於粉色和白色之間。他們對他的面部也做了改動,我一輩子也說不上是做了什麼手腳,但看上去我們三人顯然有血緣關系,都是那種少見的紅頭發亞種。
「來吧,薩米。」他說,「時間不多。我在車裏和你談。」
我們通過了一條我以前不知道的路線,出來就是發射台,高高聳立在新布魯克林上方,俯瞰著曼哈頓火山口。
我開車,老頭子說話。我們剛剛脫離本地控制中心的控制,他就告訴我切換到自動駕駛儀,把目的地定在衣阿華州的得梅因。
定好之後,我走進休息室去見瑪麗和「查理叔叔」。他簡要地講述了我們的個人歷史,加上一些符合現在情況的小細節。「這就是我們,」他說,「三個旅遊者,一個歡度假期的小家庭。如果遇到意外情況,我們就這樣應付,做那些愛管閑事、不負責任的旅遊者慣做的所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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