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賊貓

 本物天下霸唱 作品,第3頁 / 共15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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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中夜,四下裏靜得出奇,顯得這撞棺材蓋子的聲音格外驚心動魄,張小辮覺得自己腦袋後邊拖著的小辮都豎起來了,但他並沒有立刻逃跑,剛才跑過了勁喘個不停,加上肚裏又沒食,實在是邁不開腿了,當下用衣袖抹了抹鼻涕,打量著四周的墳塋,心想這是哪路死鬼跟你家三爺作耍?三爺不是給你們做過揖了嗎,怎麼還不依不饒的,想嚇得三爺磕頭求饒不成?

可那墳中撞擊棺材的聲音越來越大,張小辮猜想許不是有盜墓掘塚之輩在撬棺材?定要看看是什麼做怪,要是真有挖墳掘墓的,三爺就嚇他一嚇,給他來個賊喊捉賊,卷了他的髒物,這叫賊吃賊越吃越肥。

他三兩步轉到墳後,只見這是一座無主新墳,土丘下被人掏了個大窟窿,那「砰、砰、砰……」的怪聲,正是從那窟窿深處發出來的,他剛到近前,就聽那墳側的窟窿裏一陣巨響,一張滿面流血紅毛叢生的大臉從窟窿裏探了出來,那張臉最顯眼的地方,是腦門上生了一個橢圓形的大肉瘤,吐著鮮紅的舌頭,嘴邊牙齒上還掛著人血,雙眼凶光四射,惡狠狠地盯著張小辮。

張小辮心中叫苦,怎麼就沒想起來是這個東西!現在想起來也晚了,只好轉身落荒而逃。原來早年間的野狗和現代的野狗大有不同,有些野狗的種類在民國後社會穩定下來就逐漸絕跡了,亂世之中人命如同草芥,因為死的人太多,暴屍於野的情形到處都有,所以吃死人的東西也就多了,鄉下山野間有種專吃死人的野狗,能聞著死人的臭味在墳上刨洞,刨到棺材了,就用腦袋撞破棺材擋板,然後把棺中死屍拖出來吃肚腸子,這種野狗體形巨大凶殘,吃多了死人的腸子它就不想再吃別的東西了,有時候碰上落單勢孤的活人,也往往直接撲過去咬死,長著血瘤的野狗常年吃死人肉,身上屍氣重,牙齒帶有屍毒,被它咬到了就別想活,它的特征是腦袋上長了一個血紅的大瘤子,這瘤子比鐵錘都硬,窮人的廉價薄棺,最好的不過是「三寸柏木板」,棺板被這狗頭撞不了幾下就能撞穿,這種簡易的棺材有個俗名就叫「狗碰頭「,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死者家人買了副「狗碰頭」回去,將死者屍體盛斂下葬了,家人也就算盡到心了,然後棺材裏這位您就等著喂野狗吧,可在當時,就連這種三寸板的「狗碰頭」棺材還都供不應求。

這正是:「人無傷犬心,狗有屠人意」。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老母雞半睡半醒,迷迷瞪瞪地正愜意間,忽然叭嗒掉了下來,立時從美夢中驚醒了,它大概也明白這是有賊偷雞,哪肯甘休,乍著雞翅撲騰了起來,鬧得動驚很大,果然驚動了家中的主人,就聽窗戶裏的王寡婦罵道:「哪個小賊又到老娘門上偷雞,肯定是住棺材廟那挨千刀的張小辮,老娘就剩這一只下蛋的老母雞了你也不肯放過……」說話聲中就見紙窗一抬,一個夜壺從屋內飛了出來。

張小辮見黑呼呼一物從屋裏擲出,急忙低頭躲閃,那夜壺本就沒有准頭,當地一聲砸在了院牆上,臭液嘩啦四濺,他心道不妙,想不到三爺名聲在外,那王寡婦一聽母雞撲騰就知道是三爺在此,而且兜頭將一個又騷又臭的夜壺打將下來,被她拿住了少不得一頓好打,好漢不吃眼前虧,現在不走,更待何時?

想到這張小辮不敢怠慢,翻身跳出院牆,耳中還聽得院中王寡婦的叫罵聲不斷,似乎她在招呼她的女兒小鳳去鄰居家借狗追賊,張小辮心中暗罵:「好你個王寡婦,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此言果是不假,偷你只雞又沒得手,犯得上趕盡殺絕嗎?等將來三爺發了跡,賠你個紫金尿壺……」

雖然嘴上不服軟,但畢竟做賊心虛,而且聽到四鄰家中有養狗的,這時也都被王寡婦那盞夜壺打在牆上的動靜驚了起來,一時之間到處雞鳴狗叫,整個村子亂成一片,人們都以為是山賊進來劫村了,這回婁子捅大了,張小辮知道必須得出去避兩天,否則人人知道他夜宿金棺廟,一旦被堵到那破廟裏,可就插翅難逃了,於是在夜色中一路狂奔,逃出了村子。

最後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才停住腳步,村裏的人聲狗吠都已遠不可聞,張小辮心裏的一塊石頭方才落地,連呼哧帶喘地舉目四往,想看看跑到了什麼地方,只見月冷星稀,枯樹荒草,草叢間墳丘起伏,石碑嶙峋,剛才慌不擇路,卻是逃進了村後的墳塋之中。

這片墳地據說是塊風水寶地,而且此地無主,十裏八鄉死了人都往這埋,無數墳丘是一個緊挨著一個,封土新鮮光潔的是近年新墳,長滿了荒草的老墳更是多得數不清,前些時候有數股粵寇在這一帶出沒,跟官兵惡戰了幾場,才剛剛退去,戰場上積屍數千,來不及掩埋的屍體腐爛發臭,引發了一場不小的疫情,所以最近這周圍的百姓死得比以往多出許多,這片墳地也隨之添了許多墳丘,家境稍微富裕的都有碑有棺,那些窮苦人家就沒那麼走運了,臨死混上口薄棺就不錯了,或者幹脆直接拿麻席一卷胡亂刨坑埋了,墳包也小得可憐,至於石碑更是能省就省,或是插塊木牌樹枝代替,那些沒有了記號的新墳,很快就成了無主的孤墳。

到了晚上,烏雲遮月的時候,墳地裏就有鬼火閃動,偶爾有一兩只野貓從草間躥出,還有些不知道是鬼哭還是狼嗥的怪異響動,不時從墳地深處傳來,聽得人肌膚起栗。

張小辮一向膽大包天,反正是賤命一條,活著也是吃苦受罪,扔在哪不是扔,所以他向來豁得出去,從不忌鬼避神,要沒有這種膽量,又如何敢一個人在晚上住到那神佛猙獰的破廟之中,不過一看自己跑到了這片墳地,心裏還真有點打怵,趕緊對四周的墓碑墳丘做了個羅圈揖:「各位大哥大姐,小人張三不敢造次,無心驚擾,得罪勿怪,得罪勿怪……」

說著話他轉身就要離去,正在這時,忽聽身後的一個墳丘裏面,傳來一陣「砰、砰、砰……」的聲音,聽上去好象是有人在使勁在撞木板門,不過這亂墳塋子裏哪有人家的門戶,這聲音必定是在撞棺材蓋子。


  

正值中夜,四下裏靜得出奇,顯得這撞棺材蓋子的聲音格外驚心動魄,張小辮覺得自己腦袋後邊拖著的小辮都豎起來了,但他並沒有立刻逃跑,剛才跑過了勁喘個不停,加上肚裏又沒食,實在是邁不開腿了,當下用衣袖抹了抹鼻涕,打量著四周的墳塋,心想這是哪路死鬼跟你家三爺作耍?三爺不是給你們做過揖了嗎,怎麼還不依不饒的,想嚇得三爺磕頭求饒不成?

可那墳中撞擊棺材的聲音越來越大,張小辮猜想許不是有盜墓掘塚之輩在撬棺材?定要看看是什麼做怪,要是真有挖墳掘墓的,三爺就嚇他一嚇,給他來個賊喊捉賊,卷了他的髒物,這叫賊吃賊越吃越肥。

他三兩步轉到墳後,只見這是一座無主新墳,土丘下被人掏了個大窟窿,那「砰、砰、砰……」的怪聲,正是從那窟窿深處發出來的,他剛到近前,就聽那墳側的窟窿裏一陣巨響,一張滿面流血紅毛叢生的大臉從窟窿裏探了出來,那張臉最顯眼的地方,是腦門上生了一個橢圓形的大肉瘤,吐著鮮紅的舌頭,嘴邊牙齒上還掛著人血,雙眼凶光四射,惡狠狠地盯著張小辮。

張小辮心中叫苦,怎麼就沒想起來是這個東西!現在想起來也晚了,只好轉身落荒而逃。原來早年間的野狗和現代的野狗大有不同,有些野狗的種類在民國後社會穩定下來就逐漸絕跡了,亂世之中人命如同草芥,因為死的人太多,暴屍於野的情形到處都有,所以吃死人的東西也就多了,鄉下山野間有種專吃死人的野狗,能聞著死人的臭味在墳上刨洞,刨到棺材了,就用腦袋撞破棺材擋板,然後把棺中死屍拖出來吃肚腸子,這種野狗體形巨大凶殘,吃多了死人的腸子它就不想再吃別的東西了,有時候碰上落單勢孤的活人,也往往直接撲過去咬死,長著血瘤的野狗常年吃死人肉,身上屍氣重,牙齒帶有屍毒,被它咬到了就別想活,它的特征是腦袋上長了一個血紅的大瘤子,這瘤子比鐵錘都硬,窮人的廉價薄棺,最好的不過是「三寸柏木板」,棺板被這狗頭撞不了幾下就能撞穿,這種簡易的棺材有個俗名就叫「狗碰頭「,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死者家人買了副「狗碰頭」回去,將死者屍體盛斂下葬了,家人也就算盡到心了,然後棺材裏這位您就等著喂野狗吧,可在當時,就連這種三寸板的「狗碰頭」棺材還都供不應求。

這正是:「人無傷犬心,狗有屠人意」。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話 貓哭墳 1

書接前文,說的是張小辮半夜偷雞不成,誤走荒墳,不料驚動了一只在掏死人的野狗,那只野狗掏了座新墳,剛剛撞開了棺板,咬得棺中死屍開膛破肚,正要往外拖拽肚腸,忽聽背後有動靜,立刻打墳中鑽了出來,它也是饑火中燒,加之又剛舔了些人肉屍血,此時一見單個孤丁堵著洞口,那雙布滿紅絲的狗眼頓時凶光畢露,「嗷」的一嗓子從墳墓裏躥了出來,奔著來人便咬。

張小辮一看大事不好,叫了聲:「有種的別追來……」話音未落,扭頭便跑,本來明明跑不動了,但驚慌之下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撒開兩條腿飛也似的就在墳地裏跑開了,他心知肚明,要是一直這麼跑下去,不出十步就得讓那野狗撲住扯出腸子,靈機一動,腳下疾停,躲開背後野狗撲咬之勢,斜刺裏跑向墳地深處,借著墓碑閃躲逃避。

野狗猛撲了一空,不禁惱羞成怒,隨即一撥狗頭,抖了抖腦門上那顆血紅的大肉瘤,也是一頭斜撞出去,緊追著張小辮亂咬,可張小辮在墳丘和墓碑之間東一頭、西一頭的亂鑽,墳塋間地勢高低錯落,擋住了野狗狂追的去路,這一人一狗就圍著幾座墳墓兜開了圈子,那野狗雖是猛惡凶殘,眼看到嘴的活肉,卻一時難以撲住。


  

最後這野狗終於明白過來味兒來了,它不再跟張小辮在墳塋地裏亂鑽,而是一個虎跳,躍上一座高大的墳頭,想要居高臨下,直接躥下去吃人,這就叫狗急跳牆,其實就算它不這麼幹,那位張三爺也快跑不動了,他此刻籲籲氣喘,胸膛都好似要炸了開來。

但狗急跳牆,人急也能生智,張小辮眼見自己陷入絕境,這廝膽子倒也真大,將生死置之度外,幹脆彎腰蹲在了地上不再逃了,自古兵不厭詐,三爺這招也絕非是匹夫之勇,在鄉下走夜路,難免會遇到豺狼野狗,老百姓們在吸取了無數血的教訓之後,逐漸摸索出了一些防身之道,有句話說得好:「狗怕彎腰,狼怕搗咕。」

豺狼野狗再怎麼凶殘,也自有它的弱點,狼的疑心最重,如果一個人在晚上遇狼,難免膽戰心驚,可要轉身一跑,十有**就被狼追上吃了,如果當時沉得住氣,假裝對惡狼視而不見,在口袋裏東翻西翻,做出一些連你自己都不明白的動作,那狼就不敢輕易過來咬你,它疑心你這是設計要收拾它;而野狗也不例外,野狗就怕人彎腰,它擔心人一彎腰,是打算撿棒子打狗,甭管多凶惡的狗,天生就對棍棒有種極強的畏懼之意,叫花子都帶打狗棒,正是出於此因。

可也該著張小辮走背字,他大概偷雞摸狗的事做多了,時常顯得賊眉鼠眼,身上正氣不足,此時把腰彎了假裝要撿棍棒打狗,那野狗卻根本不吃他這一套,從墳丘上順勢躥下,重重撲到了張小辮身上。

張小辮叫了一聲命苦,還以為自己要喪身在此,沒想到他身後墳丘土壟下有個裂縫,縫隙寬大處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洞口,那洞口都被荒蒿亂草掩蓋了,即使走到近前也是看不分明,此刻他被那惡犬一撲倒地,連人帶狗都落進了墳窟。

那墳地土隆下的裂縫雖深,頸口處卻是好生的狹窄,張小辮身子骨單薄,順著裂縫斜刺裏滾了下去,可那野狗常年吃死人肚腸,生得似馬駒牛犢般壯大,硬生生卡在窄處,揉做了一團,進退不得。

張小辮撿了條命,也顧不得身上摔得疼痛,此時落在地縫深處,四周皆是伸手不見五指,根本不知自己究竟是身在何方,使勁揉了揉眼睛,望見遠處忽明忽暗的似有燈光,於是打點精神摸將過去。

無移時,土壟岩層已盡,摸至一道寒氣逼人的石壁,觸手所感石壁之磚奇大,凜冽之氣透人骨髓,那壁上裂開一縫,穿過縫隙便能見到壁後是間石殿,牆上釘了一盞命燈如豆,明暗恍惚,張小辮哪知其中厲害,見有燈光,便從牆縫間擠身而入,待看明殿中情形,更是覺得詫異莫名。

但見那石殿命燈下擺著享桌,享桌是種青石棺床,其上停著一具年輕女子的屍體,年紀約摸十**歲,身上斂凶衣嵌金戴銀好是闊綽,看服色絕非近代之人,可這年輕女子雲鬢雪脂,眉目清麗脫俗,又哪裏象是故去千百年的死人,張小辮害怕歸害怕,不過眼下生計沒有著落,正窮得揭不開鍋,見命燈下珠光寶氣,如何能不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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