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真相不白

 老家閣樓 作品,第24頁 / 共7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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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麼時候配的鑰匙?」杜宇坐下來,口氣緩和了許多,仿佛在開懇談會。

「你為什麼要一直隱瞞我?」白惠不冷不熱地反問他。

「我,」杜宇發覺場面完全不是按自己預想的那樣,有些自亂陣腳,「是我在問你,你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在窺探我的隱私?」

「隱私?哈哈哈,」白惠誇張地笑起來,「我們是夫妻,杜宇,你別忘了,我是你老婆,你為什麼要對我有隱私?」

杜宇也怒了,逼視著她說:「夫妻之間也需要隱私,隱私是個人的事,與婚姻無關。」

「既然你也知道有婚姻,就應該知道婚姻是兩個人組成的,是親密無間的,為什麼會有隱私來橫在中間呢?」白惠氣勢咄咄逼人,似乎對今天的談話早有准備,說不定她從配鑰匙那天開始就等待著今天這樣的談話。

「白惠,」杜宇口氣軟下來,身子向她趨了趨,耐著性子想挽回劣勢,「婚姻是兩個人組成的,這個沒錯,但婚姻的本質是生活,兩個人組成一個家庭共同生活,可我們還有各自的工作交際是不是?這些走出家門以後的事情,就是個人事情了,家庭是家庭,個人是個人,不管未婚已婚,人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就擁有獨立的隱私空間,這是不矛盾的。」

杜宇自認為解釋得合情合理、邏輯清晰,她不能反駁。沒想到話音剛落,白惠緊接著問:「那在這個屋子裏,算不算家庭?是不是兩個人的事?」

「是啊。」

「那你的日記本是不是放在家裏,是不是應該兩個人共同擁有?」白惠說完冷笑一聲看著他。

杜宇發現自己中圈套時,已經太晚,他完全沒有想到白惠竟是如此蠻橫無理,根本沒有誠意想與他達成諒解,沒有誠意來解決兩人之間已經產生的裂痕,反而,她已經完全當他是對手,是敵人,言詞和思維上都堅決地站在對立面。

杜宇要的是和解,白惠要的卻是勝利。兩人方向目標不同,這仗也就打不下去了。

屋子裏沉寂了許久,兩人都在沉默,杜宇看著白惠,感覺自己的心髒在一點一滴地冷卻,脈息也逐漸地微弱下去,他已經慢慢放棄了掙紮,他知道,現在已經無路可走,只能放手讓自己的身體墜下深淵。

他不知道白惠在想什麼,他只知道白惠對於他已經築起了厚厚的堡壘,他此生此世也無法再逾越過去了。


  

「白惠,我們離婚吧。」杜宇終於低著聲音說,但語氣並不堅決,卻顯得疲憊不堪。

「哼。」白惠對這個提議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完全沒有意外表情,臉上冰冷如霜:「杜宇,你倒是想得輕易啊,你日記裏都寫了些什麼,你心裏清楚,現在知道沒瞞住我,想離婚一走了之?有這麼容易的事麼?」

杜宇被她唬住了,顫抖著問:「那,那你想怎麼樣呢?」

白惠眼睛突然瞪大,仿佛要噴出火來將他熔化一般,站著居高臨下對他大喝一聲:「杜宇,我告訴你,我不會和你離婚的,你就做夢吧。」

白惠本來想扔下他回臥室,聽到這句話又站住了,扭頭像看怪物似的盯著他的臉,審視了好一會才說:「杜宇,你這個混蛋,當年實習的時候,你上班一個月被炒了,死乞白賴地要住我租的房子找工作,我收留了你,現在翅膀硬了?見到老情人不好意思和我住一起了?」

白惠的話由於翻起了舊賬,句句都像利刺般紮得杜宇心裏滴血,他張口卻無言,兩人鬥雞似的對峙著。

杜宇不想這麼僵持下去了,他站起來,豎豎衣領,最後一根僥幸的稻草終於被白惠扔掉了,他突然覺得無比輕松,白惠張牙舞爪的樣子也變得可笑起來,他深深調整了一下呼吸,淡淡地說:「白惠女士,謝謝你當年的收留,這套房子嘛,就作為當年的房租加利息還你啦,我這就走,什麼也不帶。」說完還誇張地伸出兩個表示兩手空空的巴掌在她面前晃晃,然後向門口走去。

「杜宇,你給我站住!」白惠突然爆發出歇斯底裏的喊聲。杜宇剛走到門口,被聲浪震得不由自主站住了。


  

白惠疾步走上前去,杜宇剛回過臉來,便迎面挨了結結實實清清脆脆的一個耳光,臉上頓時火辣辣地燒起來。

「杜宇,你這個王八蛋,誤了老娘十年青春,你現在要一走了之?你混蛋,我告訴你,你不會得逞的,想離婚找老情人?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杜宇,咱們走著瞧,你給我滾‧?」

杜宇耐心聽完最後一個字,毫不猶豫拉門出去。

室外的溫度比屋內要清涼多了,杜宇站在樓下時,一陣清涼秋風溫柔拂來,他突然感覺心髒一陣抽搐,仿佛胸前那積蓄了萬年的濁氣塊壘刹那間一起都要奔湧而出,眼睛裏無端端老淚狂湧,腳下被抽空似的站立不住,他幹脆抱頭蹲下來,拼命壓制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但那已經決堤的眼淚是無論如何也止不住了。男人掉淚,多半突如其來,一旦經過醞釀,便絕不能夠真正哭出來。而正是這種超過承受界限的洪流如突破大堤決潰一般,不傾瀉一空,就根本無法截住。

杜宇哭得像個委屈的孩子,他的確是個委屈的孩子,因為他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根本就沒有了家,哪來回家的路?

在他身後,白惠竟不知什麼時候跟了下來,遠遠站在樓梯側邊的暗處,冷冷地望著這個猶如喪家之犬的男人。

慢慢地,杜宇的情緒平靜下來,他站起身,抬頭望了望這棟曾經是自己「家」的地方,雖然不過住了幾個月,但他從第一天開始,就將家的概念紮進了這棟樓裏。之前租住的地方,哪怕住了八九年,但心裏從來沒有把它視為家,心裏天天在告訴自己,那不過是暫時的,時間一到我就要搬走,所以,他搬家的時候,對舊地完全沒有一絲留戀,這才幾個月,他已經完全記不起舊居地的樣子了。

可恰恰在這時候,舊房子突然闖進他腦海裏來,仿佛從哪個角落裏冒出來一個久違的老朋友,在向他親切地招手,向他說:「過來過來,咱們聊聊天吧。」

杜宇雙手插進口袋,一頭紮進夜色裏,其實現在並不晚,不過八九點鐘,街上人流熱鬧,杜宇默默走了一會,突然想到日記本還在家裏,這個幽靈似的東西,卻是他目前唯一想念和不能放棄的東西,也是唯一完完全全屬於他的東西,他怎麼能連它也拋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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