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這麼認為,你不覺得黑布上描黑色是徒勞多餘的麼?一抹綠色恰恰令這塊黑布顯出新鮮和活力來,正如——"李元亨突然發現王笑笑正是穿了一條黑色長裙,"正如你穿了一件黑長裙,而你別的胸花是翡翠綠,為什麼你沒有別一根黑木炭呢,呵呵。"
王笑笑撲哧一聲笑了,說:"有別木炭的麼?不過,請你以男士的眼光來看,我別這個胸花好看麼?"
李元亨似乎有心與她過不去,似笑非笑地說:"你剛才看黑夜裏的黑房車走下來黑男人和綠女人,你現在身上的黑裙配綠胸花正是樓下那一幕的縮影,如果你覺得樓下那幕畫面好看,那麼縮影也就好看——哦——我是認為好看的。"
王笑笑有些無趣,站起來說:"失陪,我去洗個手。"她來到洗手間,對著鏡子審視自己,審視身上的裙子,胸前的水泥柱子在慢慢膨脹。她惡狠狠地看著胸口上的翡翠胸花,突然伸手扯了下來,緊緊捏在手裏,這一刻,她只想把它捏成碎片,捏成粉末,灰飛煙滅。
"表姐,你果然躲在這兒呢,我們到處找你。"王瑛像一只快樂的鳥兒突然飛了進來,"咦?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怎麼啦?"
王笑笑勉強擠出微笑說:"剛才抽了半根臭雪茄,弄得我暈暈的,想吐。"
"表姐,快出去吧,要切蛋糕了,羅貞姐讓我到洗手間找你,說你准在這兒,哈哈哈,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王笑笑隨口問著,一邊對著鏡子整理一下發際的幾根亂發。
"她說,一坨屎能在哪兒呢?哈哈哈,真惡心哦,虧她對著蛋糕還能想到這個。"
"她當然能想得到,她又不是屎。"王笑笑說。
"哦——那你還真承認自己是屎啊。"
"滾。"
切完蛋糕,按慣例,羅貞掀開大廳一角的鋼琴布,表演者當然是李元亨。他彈得一手好琴,音樂學院畢業的嘛,只是很少人知道,他的專業其實是二胡,這年代,沒有人會對悲悲淒淒的《江河水》感興趣了,那承載了百年的綿長憂愁的確不適合這裏堂皇晶瑩的裝飾,如泣如訴的曲子也纏不住這群衣香鬢影的紅男綠女。
"我要和元亨哥合奏。"王瑛自告奮勇地突然跳出來,臉上洋溢著緋紅。
"好啊好啊,歡迎我們未來的音樂才女瑛子與過氣音樂老票友李元亨合奏——瑛子,你想彈什麼?"羅貞說。
"《小夜曲》。"
"啊?夜曲啊,聽了會讓人發困的麼?"羅貞打趣道。
"不會不會,"王瑛很認真地看著她說,"很浪漫的,是不是,元亨哥?"
李元亨笑笑,走到鋼琴前坐了下來,挪出一半位置留給她,王瑛滿不在乎地一屁股坐下,緊緊挨著他。
曲子如涓流,滴滴答答灑落在每個人的耳朵裏。王笑笑突然覺得手心隱隱作痛,低頭一看,竟然有些血絲滲出來,是剛才想捏碎胸花時被刺到了。突然,一張潔白的紙巾悄悄伸了過來,她愕然抬頭,周國榮對她微微點頭,於是她迅速接過紙巾,按在傷口上,緊緊攥著。
一曲已終,兩人初次合奏竟然意外地合拍,李元亨拍拍王瑛的腦袋欣賞地說:"不錯啊,大有進步,天天在家練麼?"
羅貞走過來,拉起她說:"瑛子,會一曲就好了啊,別會太多了,你是學美術的,再加上一手好琴,豈不色藝雙全?你知道這樣的女孩子會招什麼樣的男人麼?"
"什麼樣的男人?"
"老男人,老男人都叮這種雞蛋的縫,不信你問問這屋子裏的老男人,是不是啊?"
大家善意地笑起來,羅貞卻不領善意,說:"你看,他們都笑得不懷好意呢。"
有人突然嚷道:"幹脆讓你家元亨收了做二房吧,省得你操這份心。"
羅貞一愣,虧她見慣交際場合,馬上回敬道:"這是讓我當老佛爺呢,家裏天天供兩戲子,哈哈哈——走,瑛子,別理他們。"
這之後,便是牌局的開張,一些需要早回的客人陸續告辭,鄭小燕也走過來對羅貞說:"我們先回去了,家裏的小孩交給保姆不太放心,怕是不肯睡覺。"
羅貞知道她從不打麻將,也不勉強,那邊牌友們催得緊,便與她拉拉手,說:"那好,改天我找你喝茶啊,老周,開車小心,你這嬌妻的身子骨脆,別震壞了。"
"沒事,周醫生不就是專門修理人體的麼。"旁邊一人插嘴。
王笑笑當然是留下來打牌,她是羅貞的鐵牌友。王瑛要告辭,她明天還有課,羅貞讓李元亨送她,臨走還拉著王瑛咬了一會兒耳朵,李元亨沒注意到她一臉的壞笑。
王瑛一路上靜靜坐著,一言不發,李元亨覺得奇怪,這孩子一向活潑好動,吱喳不停,便問道:"瑛子,你怎麼啦,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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