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徐沫影老老實實地答道:「我算不出。」
「算不出就對了。你想想,如果丟了一般的東西,我算一卦就能找到失物在哪,最多就是為了詳細定位再多算幾卦,但是丟了這個,我就只能幹坐在這裏等著你送回來。為什麼?」
「因為他是改變氣場用的,是反易學的工具!」
「哈哈,聰明!」林子紅在手裏掂了掂那塊牌子,「這東西看起來簡單,卻很難做,我找人仿做過幾塊,都做不出這個效果,所以我說是寶貝。」
「那您又是怎麼得到的?」
「這是曆屆萬易節卜王的獎品,是一個前輩傳下來的,現在明白為什麼它重要了吧?」林子紅仰起臉看了看天,歎了口氣,「說不定,這屆萬易節過後,這東西就要交到別人手裏咯!不過,看這樣子,這屆的參會者老的少的還沒能強過我的,除非,某個畏畏縮縮的家夥能站出來!」
說到這,林子紅白了徐沫影一眼:「有什麼想法沒有?」
徐沫影沉默著不說話。
「靠,別***給我裝死!」林子紅話鋒突變,「跟你說我最受不了你們這號人,說話辦事婆婆媽媽,為一點感情能把自己的人格和信仰都賣了!你到底有多大本事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能上甲等席,你為了一個姑娘放棄甲等席去了末等席!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機關槍似地爆發一頓之後,林子紅「哼」了一聲,把牌子揣回兜裏,語氣緩和了些,說道:「後悔了沒?為一個女人,還是你不愛的女人。」
徐沫影一怔,猛地抬起頭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愛她?」
「別人不注意我可注意了,你對她沒那麼親。再者,為了查出你的根底,我對你卜過一卦。這很不道德,但我才不管***道德不道德,現在的易界還有道德可言嗎?可惜我還是沒算出你的根底,只算出你身邊有一堆女人!」說到這,林子紅自嘲似的笑了笑,「我算不出就說明你的水平很可能在我之上。媽的我真是孤陋寡聞了,易界出了這號人物我竟然從沒聽說過!」
「您謙虛了。」
其實徐沫影心裏最清楚,林子紅並沒謙虛。或許在開放靈覺之前他還不如林子紅,但是現在,恐怕十個林子紅加起來都比不過他。
林子紅望著遠處情侶模模糊糊的背影,幽幽地歎息了一聲:「我三十七歲了,還是單身,沒考慮過感情問題。感情會耗費大量時間和腦力,我的時間和腦容量都有限,為了追求易學的頂峰,我就得放棄。說這話就是為了告訴你,你也一樣,為了你的追求,你得放棄感情!但你為了感情放棄追求,這他媽是男人該做的事情嗎?」
「我覺得這沒什麼。我在考慮,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徐沫影從石頭上站起來,走了兩步,緩緩說道:「其實我追求的不是易學。我走上這條路有兩個原因,一是為了闖進這個圈子,扳倒圈子裏的一個仇人,那個人,他撞死了我最愛的女孩,也撞碎了我做了很久的一個美麗的夢。二是為了破解易學詛咒,讓易學能夠發揚光大,能夠真正地為人所用,讓每個人都幸福。可是現在,我突然發現我恨之入骨的那個仇人根本不是仇人,破解詛咒的線索也中斷了,甚至我自己也在被詛咒圍剿。
或許是我太自不量力了,易學界是人世間隱藏最深的一個世界,靠我一個人什麼都做不了。也或許真的像您所說,感情成了我的累贅,我縛手縛腳難以施為。但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的一杆秤,秤得出在自己生活中什麼輕什麼重。我覺得千重萬重,重不過感情。親情友情愛情,我什麼都要,什麼都不能丟下。我也有堅持,我也有追求,但我追求的並不是事業的頂點,而是讓我身邊的人幸福。如果他們不幸福,就算我的事業再輝煌又有什麼用?
我身邊的確有幾個女孩,她們對我很好,在各方面無私地幫助我,對我付出了很多感情。正因為這樣,我必須償還她們,不能舍棄她們。雖然在我心裏不可能完全接受她們,但我更不能讓她們傷心,我必須為她們考慮,哪怕是一點點。」
聽了徐沫影的話,林子紅愣了半晌,而後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了,嗯,我明白了!你是個有感情有血性的人,但你得明白,愛情不是分蘋果,你不能把那些女孩都叫到一起,大家圍著一張桌子一人一塊把你這個唯一的蘋果分吃掉,你得把自己完完整整地給一個人,你明白嗎?最愛的人死了,你猶豫,我理解,但你越是重感情,就會在這感情的羅網裏陷得越深,到最後把你自己纏死在裏面。」
徐沫影笑了笑:「其實,她們大多是我的朋友,愛我的只有兩個人。我的愛情只需要在這兩個人之間做出抉擇就可以了。」
林子紅瞪了他一眼:「別自欺欺人了。你有自己的想法,很好。你重感情,我現在也理解你。但這些妨礙你施展自己的本事嗎?不妨礙吧?藍靈這姑娘不是好惹的主兒,我看得出來,她比你會照顧自己,何況她還是雅閑那老家夥的徒弟,誰敢動她?你瞎擔心什麼?」
林子紅站起身,拍了怕屁股上的土:「明天可能席位制度就變了。我希望你能盡早站出來。還有,破解詛咒的事,你就別想了,沒戲!」
徐沫影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天機不可泄露,這是易學規律,是天條,可不是人為因素。你怎麼破?」林子紅走過去,在徐沫影頭上拍了一下,「清醒清醒吧!」
「恰恰相反,我覺得這是人為的!」
「人為的?」林子紅搖了搖頭,「實話跟你說,我現在身上有近一半地方沒有觸覺,頭皮,左胳膊內側,腰腹部,大腿。如果是人為的,誰有這麼大本事把我觸覺奪了去?兄弟,你的心是好的,但是有點幼稚了,醒醒吧!」
徐沫影依然堅定地說道:「詛咒的確是人為的,我有辦法證明這一點!」
林子紅笑著看了看他:「行啦,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明天看你表現,我希望你夠資格讓我把卜王的位子讓給你!」
徐沫影踏著夜色走回東坡賓館,爬上樓來到自己門前,伸手輕輕一推,門竟然應聲打開。他微微一怔,想必自己離開時過於匆忙,忘了關門。進了門,屋子裏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他在牆上摸索了半天終於把燈打開。當蒼白的燈光趕走黑暗,他才赫然發現,自己床頭上竟木木然坐著一個人。
藍靈兩臂抱著雙膝坐在那,一雙小巧玲瓏的雪白赤足在燈光下泛著暖玉的光澤。她那雙噙著淚水的眼睛,正楚楚可憐地看著徐沫影,有種說不出的婉轉和幽怨。在她兩腳之間,小貓苗苗乖乖地蜷縮在那,閉著眼睛,小鼻子有節奏地一聳一聳,顯然已經酣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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