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人人忙於安排休息。總之,這很簡單。沒有樹木砍,因為無森林,沒有火爐要點火,因為無燃料,甚至連用作畜生飼料的草也無可采集。「美篷車」在這兒向主人提供習慣的舒適、理想的氣溫,完全搭好的小床,備好的菜肴,永久的款待。
只需給威爾姆特和格拉迪亞托兩匹馬提供一份從克萊倫斯港帶來的草料吃。喂完食後,兩匹馬身裹厚厚的被子,只需休息直至第二天。鸚鵡呆在籠子裏,猴子呆在柳條筐裏,均未被忘記,兩只狗也一樣,大口啃著幹肉,津津有味。
終於,在照料完畜生之後,塞爾日先生和同伴吃夜宵,或者更確地講,見時間只向前走了一點點,放開胃口吃晚飯。
「啊!……啊!……」卡斯卡貝爾先生叫道,「這也許是法國人第一次在白令海峽中心吃的一頓相當豐盛的美餐!」「大概是的,」塞爾日先生回答道。「不過,三四天前,我估計我們將能坐在餐桌旁——這次是在堅固的土地上!」「在奴瑪拿……」科爾奈麗婭問。
「不,在迪奧梅德小島上,我們將在那裏逗留一或兩天。我們的車子走得太慢了,需要至少一個星期方能抵達亞洲沿海地區。」吃過晚飯,盡管才下午五點鐘,人人都不拒絕去休息。整整一個漫長之夜,他們躺在小床溫暖的被子下,在艱難地穿越過一片冰野之後,這很重要。
卡斯卡貝爾先生甚至認為沒必要為紮營地守夜。在這樣的荒野裏沒有壞遭遇可擔心。況且,狗會忠誠地守衛著,如發現遊蕩者接近「美篷車」則會發出信號。
然而,塞爾日先生起來過兩三次以便觀察冰原狀況,氣候總會發生突然改變:這也許最令他擔憂。天氣沒有任何變化跡象,一小股微弱的東北風在海峽表面刮過。
第二天,旅行在同樣條件下繼續著。嚴格地講,除了疲勞,並無困難。
直到休息,走了三古裏,所做安排如同前夜。
翌日——十月二十五日——,上午九點之前無法出發,而即使在這個時候,天才剛剛發亮。
塞爾日先生驗證寒冷減弱,幾塊雲不規則地堆積在東南地天際。溫度計標出一種無疑上升趨勢,海域開始受到微弱壓力的侵入。
「我不喜歡這樣,讓!」塞爾日先生道。「只要我們被約束在冰原上,如果寒冷碰巧加強,我們不該抱怨。糟糕的是,隨著風向轉向下遊,氣壓表開始下降。我們最懼怕的是氣溫的回升。嚴密監視冰原狀況,讓,不要忽視任何跡象,不要猶豫退回來預先通知我們!」「信任我吧,塞爾日先生!」顯然,從下個月直至四月中旬,塞爾日先生所擔心的那些變化本不會發生。當時,冬天會明確到來。但是,由於今年冬天姍姍而來,初冬給人深刻印象的是寒冷與融化交替出現,這能夠導致冰野部分分裂。是呀!忍受零下二十五度至三十度穿越海峽更值得。
他們後半天才出發。微弱的太陽光線斜斜射出,穿不透棉絮般厚的濃霧。
而且,天空開始消逝在遙遠而低沉的雲端,而雲被風相當迅速向北地堆進。
讓走在前頭,仔細察看雪層;自昨夜以來,雪層有點軟化,在牲口蹄踩動下破碎。然而能走約兩古裏路程,一夜無事。
次日——十月二十七日,十點出發。讓驗證氣溫再次上升——今年這個季節,在此緯度下,確屬異常現象——塞爾日先生甚為擔憂。
寒冷減弱,科爾奈麗婭、拿波裏郵和卡耶塔想步行。她們穿著合腳的愛斯基摩長統靴,走路輕盈矯捷。人人戴副印第安眼鏡保護眼睛,習慣通過陷入馬眼罩的狹窄縫隙向外看。這始終讓兒童桑德勒高興,他感覺不到勞累,像只山羊羔活蹦亂跳。
事實上車子前進不快,車輪深陷雪堆——這使拉車很費力。當輪輞遇到隆起的冰塊和凹凸不平的冰背時,就會產生無法避開的碰撞。有時也遇到巨大冰塊互相堆積,堵塞道路,必須遠遠繞道而行。然而,這只導致了道路的延長,他們應認為道路被腫脹隔斷比被斷裂割斷更幸運。至少,冰原的牢固程度未受影響。
在此期間,溫度計繼續緩慢上升而氣壓計則繼續緩慢下降。塞爾日先生愈發擔心。近午時分,女人們只得又上到車裏。天密密紮紮地下起了雪,雪粒小而透明,幾近於水,似陣驟雨,如同無數只穿過天空的飛鳥振動的白色羽毛。
塞紮爾·卡斯卡貝爾建議塞爾日先生躲進「美篷車」,但後者拒絕上車。
同伴們所忍受的他能同樣忍受嗎?下這種半雪半雨使他擔心到極點,這雪在溶化中最終會導致冰原崩解。應該盡早在堅硬的迪奧梅德島的基礎上找到避難所。
可是,只能極端謹慎小心翼翼地前進。因而塞爾日先生決定趕上在車前方約百步之遙的讓,而卡斯卡貝爾先生與丁子香則留在馬首,馬蹄常常跌失。
若發生車禍,另無選擇,只有將車子拋棄於茫茫冰野——這會是個無可補救的損失。
來到讓身旁,塞爾日先生用子型望遠鏡試圖搜尋那被濃霧籠罩在旋渦之下的西地平線。視距受到極端限制。我們無疑要認為,塞爾日先生若覺得冰野的堅固度受到嚴重侵害,便會發出停止信號。
「無論如何,」他說,「我們應在今兒當天抵達迪奧梅德小島,直至下次重新變冷再離開那裏。」「你認為我們距那兒有多遠?」讓問道。
「約有一古裏半,讓。既然我們仍然有兩個鐘頭的白天,或更確切地講是一種半明半亮這使我們能辯認方向,讓我們全力以赴在全黑之前趕到。」「塞爾日先生,你是要我向前面走以認出小島的位置……?」「不,讓,不!你會在暴風雨中迷路,這會引起另外且更大的麻煩!努力用羅盤引導我們,因為假如我們以上面或下面錯過迪奧梅德小島,我不知道我們會變成什麼……」「你聽,塞爾日先生?」讓蹲下說。
塞爾日先生模仿他並能夠確認出沉重的破裂聲,仿佛是玻璃破裂之聲,正在穿越冰原。這不是解凍的征兆,或者至少是部分崩解的征兆?盡管表面無星形裂縫,太遠了,目力難及。
形勢變得極端危險。在這樣的條件下過夜,這些旅行者會成為某種災難的犧牲品。迪奧梅德小島,這是提供給他們的唯一避難地,因而應不惜一切代價登上小島。塞爾日先生多麼遺憾未在克萊倫斯港耐心多呆幾天!
讓和他回到車旁,將形勢告知卡斯卡貝爾先生。沒必要將結果讓女人們知道,這會令她們無端恐懼。於是,他們決定將她們留在車上,而自己則人人開始推車輪以減輕馬的負擔,它們疲勞過度,蹄子已半發炎,它在狂風下汗濕。
近兩點鐘,雪下得明顯減少,成為幾團分散的雪粒,被風一吹,在空中打旋。那麼,保持一條有效方向變得更為容易。大家使勁推車。只要「美篷車」不停在迪奧梅德小島的岩石上,塞爾日先生堅決不停一步。
據他計算,這個小島現在只位於西面半古裏,而加把勁,也許只需一個鐘頭就可靠上沙岸。
不幸,已變得如此朦朧的光亮迅速減弱,降低為一層模糊的反光。是否在正確路線上,應繼續沿此方向走嗎……‧怎樣驗證?這時,聽到兩只狗狂吠起來,這是否意味著接近危險?它們沒有發覺某群穿越海峽的愛斯基摩或楚科奇過路者?在此情形下,塞爾日先生會毫不猶豫要求這些土著幫忙,至少,他會努力固定小島的確切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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