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人們還可想象出,「美篷車」到達克拉朗斯港不會不被人注意。
從來沒有相同的巡回雜技藝人敢於冒險來到如此邊遠的地方,因為「美篷車」來到的是美國最北部的邊境地區。法國巡回雜技藝人第一次出現在土著人驚奇的眼睛裏。
在克拉朗斯港地區,除了本地的族人之外,還有愛斯基摩人、批發商人以及相當數量的俄羅斯公務人員。自從阿拉斯加歸屬美國的協議益訂以來,這些俄國公務員接到命令,要他們渡過海峽要麼回到楚科奇半島上去,要麼去堪察加半島的首府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這些職員們聯合了所有的居民歡迎卡斯卡貝爾一家的到來,能看得出來愛斯基摩人表現出特別的熱情。
十二年前瑞典北極探險家諾登汗爾德在海岸線上遇到的正是這些愛斯基摩人,正是在那次混戰中他發現了一條通往東北方向的航線。從那時候開始,某些土著人佩帶著左輪手槍和速射長槍,成為具有鮮明特點的美國西部裝束文化的第一批西部牛仔。
由於夏季剛剛結束,克拉朗斯港還未換上冬裝。這裏的居民通常都住在一種小帳篷中,它們結構簡單,用厚厚的棉質帆布制成,色彩鮮豔奪目,主人們用草繩結實地固定好自己的屋子。屋子裏面隨處可見用椰子殼作成的各種器皿。
丁子香第一次見到這些器皿,不由地叫了起來:
「喲,這是什麼!難道愛斯基摩人的林子裏也長椰樹……」賽爾日先生回答說:「至少嘛……那些椰果是來自太平洋上的熱帶島嶼,它們是從在克拉朗斯港作短暫停留的捕鯨者們的手中換來的。」賽爾日先生的說法頗有道理。再說這個時期美國人與土著人之間的交往已經非常頻繁。他們與愛斯基摩人的相互交觸也日益發展。
為此,還需提醒的是人們不久也會看到一個現實,他們之間不僅有著不盡相同的人格特征,而且美國血統的愛斯基摩人與西伯利亞土著居民之間的習俗差異也是相當巨大的。那些阿拉斯加土著人甚至聽不懂白令海峽西面土著人的語言。然後他們彼此的方言中加雜著大量的英語和俄語詞匯,兩者不難用語言溝通。
因此,卡斯卡貝爾全家人從安營紮寨的最初日子開始就與克拉朗斯港的印第安土著人頻繁地打著交道。當他們被善良的主人迎進獨具風韻的帳篷之後,也就毫無顧忌地向他們敝開了「美篷車」所有的門窗——他們絲毫也不為此而感到懊悔。
另外,盡管人們總在心目中把愛斯基摩人描繪成某種會說話的海豹,長著人類面孔的兩棲動物,然而,他們要比預想的有教養的多,盡管公眾都不願意正視這個現實。當然,他們習慣上總是穿著海豹皮的衣服,尤其是在整個冬季。在克拉朗斯港地區,愛斯基摩部族人的各種表現不但毫不使人感到反感,而且他們與人們交往的方式也沒有任何不得體之處。他們中的一些人還是流行服裝的發起者,十分推崇時尚,甚至穿著打扮與歐洲人別無二致。
大部分人都喜歡打扮自己,他們用色彩斑斕的馴鹿皮、海豹皮、旱獺皮裝飾在服裝上,臉上刺著花紋,下頦上畫著極精巧的圖案。男人們大都留著短胡須或幹脆不留胡子;嘴角上用某種方法穿了三個洞掛上雕啄精細的骨環,鼻翼上的軟骨上也用同樣的方式掛著裝飾物。
總之,愛斯基摩人對卡斯卡貝爾一家人總是十分尊重,並且坦誠相待——然而,薩摩耶德人和西伯利亞沿岸的土著人卻時常表露出令人不快的冷漠。年輕的姑娘們耳朵上戴著珍珠耳飾,手腕手臂上戴滿了制作精良的鐵質或銅質手鐲。
同樣還應該指出他們也是誠實的人,盡管在作買賣的交易中不免有討價還價,向買主兜售商品的做法,但他們始終對顧客以誠相待。總之,外界對北極地區商人們這種經商劣跡的指責是異常嚴厲的。
愛斯基摩人的部落中實行人人絕對平等的制度,他們甚至沒有酋長。他們信奉的宗教是異教,而且還非常崇拜圖騰,紅色的木質柱子上雕刻著各種鳥類,鳥的翅膀展開呈扇形。風俗習慣也異常獨特,純正而強烈的家族觀念,對父母絕對尊敬,對孩子愛護備至,對死者也十分敬重,給死者穿上節日的盛裝,停放在露天,身旁供放著死者生前使用過的武器和用品。
卡斯卡貝爾一家人喜歡每天都在克拉朗斯港周圍散步。他們一定經常去參觀那個古老的榨油作坊,它是由早期的美國人創辦的,現在仍在運轉著。
這裏樹木十分匱乏,也沒有土地供植物生長,與海峽對岸的楚科奇半島完全不同。那是因為太平洋吹來的暖流沿著新大陸順勢而上使太平洋沿岸沐浴在融融暖流之中,當暖流來到西伯利亞沿海地區時,從北冰洋襲來的寒流卻迎頭與它相撞。
不用說卡斯卡貝爾先生絲毫也沒有為克拉朗斯港的土著人演出的想法。
原因是缺乏自信。設想一下,如果這裏的土著人中的雜技演員,手技演員和醜角與育空要塞的土著人一樣出色。那可如何是好!
還是不要冒第二次使全家名譽受損的危險為好。
等待之中日子在流逝,實際上這支小小的演藝隊伍已經沒有必要再休息下去了。確實如此,在克拉朗斯港宿營一個星期之後,大家已經完全進入了迎接在西伯利亞境內旅行中疲憊與艱辛的良好狀態。
然而,眼前的海峽仍然禁止「美篷車」通行。在這樣的緯度上,九月底的氣溫雖然已經降到了平均攝氏0度以下,但是,把亞洲和美洲分離的海峽還沒有結凍。已經有大量的冰塊在白令海的邊緣形成了寬闊的區域,而且向北移動,向阿拉斯加沿岸延伸,那是由於從太平洋徐徐吹來的暖流所致。必須等到這些冰塊靜止下來,然後結成冰層變為巨大的冰原,把兩個大陸用冰層結結實實地連接起來,才能使「車輛能夠通行無阻」。
很明顯只有冰層變得能承受類似牽引重炮的戰車可通行的強度時,「美篷車」和它的乘客們才能毫不擔憂地在上面疾駛。實際上這段海峽間最近的路程僅有二十法裏,從克拉朗斯港稍向北的威爾士太子角起,到西伯利亞一側的努瑪納要塞止。
有一天卡斯卡貝爾先生說:「真見鬼!令人喪氣的是美國人沒有在海上架起一座橋……」「一座二十法裏長的橋!」桑德勒驚訝地叫出聲。
「為什麼不呢?」讓提醒道,「可以用海峽中間的迪奧梅德小島作為依托建橋……」賽爾日先生回答說:「這不是沒有可能,由於人類無所不及的聰明才智,可能相信總有一天會那樣做。」「人們曾熱中於在加萊海峽①上架一座橋。」讓說。
「有道理我的朋友,」賽爾日先生回答說,「但是讓我們想想看就不難得出結論,白令海峽上面的橋遠不如加萊海峽上的橋利用率高。確切地說,花錢建這座橋不值得!」科爾奈麗婭接著他的話說:「即使它對普通的旅行者用處不大,至少對我們太有用了……」「嗨!依我看,」卡斯卡貝爾先生反駁說,「我們這座能存在大半年的冰橋勝過任何一座石橋或鐵橋!即使它每年都會消融崩塌,大自然之母都會周而複始地將它重新建造起來,而且還不用交納過橋稅!」卡斯卡貝爾先生講得也在情理之中,他總是習慣於把事情往好處想。僅僅只需等候合適的時候能保證人和車輛通行,為何還需要建造耗資百萬的大橋呢?
實際上等待的時間也並不會太久,只是需要有耐心。
大致在十月七日,這個緯度上的冬季就會完全到來。大雪也會紛紛揚揚地降下。所有的植物都會絕跡。沿海地區本來就十分稀少的樹木上的葉片也會落盡,霜凍將會覆蓋大地。人們再也看不到北極地區稀疏而弱不經風的樹木和植被了。包括北極大片植物區系在內的斯堪的納維亞地區雖然與此地的緯度十分相近,但也不會連線形葉植物都不能在冬季成活。
①即英吉利海峽,位於英國、法國之間。
盡管如此,如果冰塊在太平洋暖流的作用下湧向白令海峽,它們就會在此越積越寬、越厚。如同只有用強有力的熱量才能焊接住金屬一樣,要使冰原裏的冰塊結為一體也需要極低的溫度。人們只能日複一日地等候這種嚴寒的到來。
然而,盡管卡斯卡貝爾全家急切地盼望海峽早日結凍,也希望結凍的海峽能讓他們離開克拉朗斯港,盡管這一切能促使他們懷著喜悅踏上歐亞大陸,然而,這個喜悅中不免摻進了淡淡的苦澀。分別的時候將要來臨了。毫無疑問全家人將離開阿拉斯加。但是,賽爾日先生將留下來,因為他不願意繼續向西走。而且,冬季過後他將重新開始遊曆美國的這塊地區。他想在考察勘測育空河以北的地區以及那裏的山峰,借以完成他的探險計劃。
分別對於雙方都是殘酷而痛苦的事情,因為彼此之間不僅僅有好感,而是已經相當親密,當然還有牢不可破的友誼!
可以想見讓是最傷心的人了,他能把賽爾日先生把卡耶塔帶走的現實忘在腦後嗎?年輕的印第安姑娘的志向乃至她的命運和前途不都操在她新父親的手中嗎?賽爾日先生又會把她許配給誰呢?他已經為自己的養女安排好了一切,帶她去歐洲,讓她受教育,還能保證她在一個窮苦的賣藝人之家永遠也不會具有的環境中無憂無慮地生活。面對如此優越的條件,還有什麼好猶豫的?是啊,一切都是明擺著的!而且讓對此最清楚不過了。盡管如此,他還是無法控制內心深處越來越深切的悲傷。怎麼才能使自己更年輕些呢?與卡耶塔分離,再也見不到甚至不會重逢,她本人和她的精神那樣遠的與他分離。當她在賽爾日先生的家中占有一席之地時,他們倆兒之間那種一同談天說地,一起幹活學習,形影不離的溫馨情誼將一去不複返,這是多麼讓人失意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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