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反樸歸真(人猿泰山四部曲

 埃德加 賴斯 巴勒斯 作品,第24頁 / 共5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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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和姑娘剛繞過一塊突出的山石,突然停下腳步。路當中站著那頭黑獅子。它齜著牙,一雙眼睛閃著綠光,顯得十分凶惡,尾巴憤怒地抽打著深栗色的脊背。它猛地大吼一聲。那是饑餓的雄獅可怕的咆哮。

「你的刀。」泰山一邊對姑娘說,一邊向她伸出手。她把刀柄塞到他的手裏,他抓起那把刀,忙把姑娘推到身後。「趕快跑到沙漠裏去!聽見我喊你,就說明沒事了,你再回來。」

「沒用。」她無可奈何地說,「這下子全完了。」

「按照我說的去辦!」他用命令的口吻說,「快!它要撲過來了。」姑娘倒退了幾步,呆呆地站在那兒,心裏明白,馬上就要發生可怕的事情了。

獅子慢慢地向泰山逼近,鼻尖兒觸地,像一頭鬥架的公牛。一條尾巴舒展開來,激動得發抖。

人猿泰山半蹲著站在那裏,那把刀身很長的阿拉伯獵刀在月光下閃著寒光。嚇壞了的姑娘站在他的身後,一動不動,像一座雕像。她身於微微前傾,張著嘴巴,大睜兩眼。她的全部意識只有對泰山的勇敢表現出萬分的驚奇——他居然敢只拿一把獵刀,面對面地和獸中之王搏鬥。她部落裏的人要是碰到這種情況,只會跪下來祈禱,只能束手待斃,在可怕的利齒下喪生。當然即使搏鬥,也難免一死。但是當她的目光落在英姿勃勃的泰山身上時,心裏情不自禁升起一股贊美之情。他那巨大的身軀挺立著,沒有一絲顫抖。他的神態像黑獅子一樣,充滿了仇恨和蔑視。

現在獅子離他只有幾步遠了。它蹲下身子,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猛撲過來。

11、泰山單刀鬥雄獅

雄獅張牙舞爪地向泰山撲過來的時候,覺得這個人和過去被已無數次捕殺過的那些唾手可得的獵物沒有什麼不同。對於它來說,人是羅裏羅索、動作遲緩、毫無抵禦能力的動物。它一點兒也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可是這一次,當這只龐大的、充滿力量的獅子在泰山剛才站著的地方落下時,他已經像一道閃電驟然間消失了。它發現遇見了一個和它一樣靈活、敏捷的對手。

半蹲著的泰山一閃身從獅子的利爪下面躲了過去。那沉著和敏捷把姑娘看得目瞪口呆。現在,天哪!不等那個凶猛的家夥掉轉頭,他已經緊緊抓著它的鬃毛,騎到獅子背上。獅子像馬一樣,兩條後腿支撐著身體,驀地向空中躍起。泰山對它的招數了如指掌,早有戒備。他用一條鐵臂緊緊勒住獅子生著黑色鬃毛的脖子,舉起獵刀,對准它左肩後部深栗色的腰背連刺了十幾刀。

黑獅子發了瘋似的跳來跳去,由於憤怒和疼痛怒吼著。可是騎在它背上的大漢決不讓它甩下去,也不讓這個腦袋碩大無朋的獸中之王的獠牙利爪在臨死前傷害他。

人猿泰山放開它站起來的時候,這位「獸中之王」早已斷了氣。這時「沙漠的女兒」看見了甚至比遇到雄獅還要可怕的一幕。泰山一只腳踩著黑獅子,昂起漂亮的頭顱,望著天上的滿月,發出非常可怕的、刺耳的叫聲。

她嚇得叫了一聲,從他身旁連退幾步,以為一定是剛才那場可怕的惡戰把他給嚇瘋了。等這使人毛骨悚然的叫聲在漸漸變弱的回聲中終於完全消失,泰山的目光落到姑娘身上。


  

他的臉上立刻浮現出和藹的微笑。這便足以證明他依然神志清楚,姑娘舒了一口氣,也對他嫣然一笑。

「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啊!」她說道,「你幹的這些事我簡直聽也沒聽說過。就是現今我也無法相信,單憑一把刀你就敢和雄獅搏鬥,你自個兒連毫毛也沒少一根,就要了它的命,還有你剛才的叫聲,那簡直不是人的聲音。你為什麼要那樣叫喊呢?」

泰山的臉紅了一下:「因為我忘記了……」他說,「哦,有時候,我忘記自己也是個文明人。殺戒一開,我簡直也成了野獸。」他不想多做解釋。因為他總覺得女人都討厭與野獸與相似的人。

他們繼續走著,太陽升起一個小時之後,才鑽出大山,走進沙漠。在一條小溪旁邊,他們看見姑娘那兩匹馬正在吃草。它們在回家的路上一直跑了這麼遠,因為害怕,還沒有停下來吃過東西。

泰山和姑娘沒怎麼費勁就把兩匹馬捉了回來。他們翻身上馬,穿過漫漫荒漠,向坎德·本·希頓酋長的牧村馳去。

沒有追兵,他們一路平安,大約九點鐘便到了目的地。酋長剛回來,女兒失蹤,把他急得要命,以為她又被土匪搶走了。他集合了50個人,已經上馬,正准備四處尋找,她和泰山騎著馬進了村。

看到兒女平安無事,老酋長非常高興。他以同樣的熱忱感謝泰山曆盡一夜跋涉的艱險,把女兒平平安安帶回他的身邊,也感謝真主讓女兒及時救出這位曾經救過她的先生。

坎德·本·希頓將可以表示他的感激、尊敬與友情的贊譽之同一個不剩地加諸於人猿泰山的身上。姑娘講泰山單刀戰雄獅的故事時,一群崇拜者把他緊緊地圍了起來——這確實是獲得阿拉伯人贊美與尊敬的最好途徑。

老酋長堅持讓泰山作為他的客人無限期地呆下去。他甚至希望泰山能以他的部落成員的身份,和他永遠住在一起。有一會兒,泰山幾乎拿定主意接受酋長的請求,永遠和這些野性尚未混滅的人們生活在一起,因為他理解他們,他們看起來也理解他。他對這個姑娘的友誼和喜愛自然是他想留下來的重要因素。


  

他存心和自己爭辯道:如果她是個男人,他就不會有絲毫的猶豫了。因為那只能意味著,她是他稱心如意的朋女。他們可以一起自由自在地騎馬、打獵。可是,她畢竟是個姑娘,她與他之間有一條習俗與傳統築成的難以逾越的鴻溝。而這條鴻溝在這個居住在沙漠裏的野蠻的遊牧民族眼裏要比文明社會的兄弟姐妹們更為深重。用不了多久,她就會嫁給一位皮膚黝黑的武士,那時候,他們的友誼也就完結了。因此,他沒有接受酋長的建議,只是在他的部落裏做了一個星期的客。

坎德·本·希頓決定親自出馬率領50名身穿白袍的武士騎馬送他到布沙達。早晨,當他們跨上駿馬,從坎德·本·希頓的牧村出發時,姑娘跑來和泰山告別。

「我一直祈禱,希望你留下來和我們住在一起。」她直截了當地說,他從馬背上俯下身,緊緊握著她的手,表示告別。姑娘又說:「現在,我祈禱,希望你再回來。」

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充滿了渴望,嘴角彎曲著,楚楚動人。泰山被她深深地感動了。

「誰知道呢,也許還會回來。」他依依不舍地撥轉馬頭,向已經出發的阿拉伯人飛馳而去。

泰山在布沙達城外和坎德·本·希頓的人馬分了手。因為他希望進城時,盡可能不讓別人發現。酋長聽了他的解釋表示同意。於是決定阿拉伯武士們先行一步,而且對任何人都只字不提曾經和泰山同行過。泰山隨後獨自進城,徑直找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館住下。

泰山一直等到天黑之後才騎馬向布沙達走去。沒有熟人看見他進城,住進一家旅館也沒人發現。他請坎德·本·希頓吃飯之後,繞道找到他先前住過的那家旅館,從後門進去,找到了店老板。老板看見他還活著,大吃一驚。

有泰山的信,老板要去取。泰山囑咐他,不要和任何人透露他又回到布沙達的消息。不一會兒,老板便取回幾封信。有一封是上級的命令,指示他立刻放下現在的工作,乘能趕上的第一班輪船到開普敦。下一步的指示到那兒即可得到,命令在一位特工人員手裏,他的名字和地址都寫在信上,指示明確而簡短。泰山做好第二天一早離開布沙達的准備後,便到當地駐軍去找傑拉德上尉。旅館老板告訴他,他是頭一天才帶部隊回來的。

他在軍營裏我著傑拉德上尉。上尉看見泰山生氣勃勃、健健康康,又驚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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