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反樸歸真(人猿泰山四部曲

 埃德加 賴斯 巴勒斯 作品,第19頁 / 共5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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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毫無疑問。」人猿泰山說,「真抱歉,因為我的緣故,你們一路上的安全受到了威脅。不過,到了下一個村莊,我就停下來,問他們個究竟,你們可以繼續趕路。今天晚上,我沒有必要一定趕到布沙達。你們自己走吧,這樣可以平安些。」

「如果你不走,我們也不走。」坎德·本·希頓說,「我們一定要跟你一起走,直到你平平安安到了朋友那兒,或者這些壞蛋不再跟在你屁股後頭瞎轉。別的話用不著再說了。」

泰山只得點點頭。他不大愛說話,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然也還有別的原因——坎德·本·希頓喜歡他。阿拉伯人最討厭的就是喋喋不休的「話匣子」。

這以後,阿布達爾一直留意著跟在他們身後的那幾個騎馬的人。這幾個人總是和他們保持一個不變的距離。他們停下來休息時,就是中午休息得比較長的那次,那六個人也沒有趁機追過來。

「他們是等天黑呢。」坎德,本·希頓說。

還沒到布沙達,天就黑了。在暮色完全籠罩他們後面的那幾個身穿白袍的人影之前,阿布達爾又回頭瞥了一眼,發現他們顯然加快了速度,正在縮短與他們的「獵物」之間的距離。他把這個發現悄悄告訴了泰山,囚為他不想驚動那個姑娘。人猿泰山勒轉馬頭,和他並轡而行。

「你和他們二塊兒往前走吧,阿布達爾,」泰山說,「這場搏鬥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在下一個地形有利的地方等著,跟他們刀槍相見。」

「阿布達爾跟你一起等著。」年輕的阿拉伯人回答道。而且無論勸說還是命令都無法改變他的決定。

「那麼,好吧,」泰山回答道,「這個地方就很理想。山包上有不少石頭,我們可以藏到那兒,等那幾位先生過來,再跟他們清算這筆帳。」

他們勒住韁繩,下了馬。走在前面的那幾個人已經在夜色中消失了。遠處,布沙達燈火閃爍。泰山解開槍衣,取出步槍,又松開裝手槍的皮套。他讓阿布達爾和馬匹一起撤到岩石後面。這樣一來,如果敵人開槍,不致於被流彈打中。阿拉伯小夥子假裝依計而行,可是把兩匹馬結結實實拴在灌木叢之後,便又悄悄爬回來,在泰山身後幾步遠的地方隱蔽起來。

人猿泰山直挺挺地站在大路中間等待著。沒多久,黑暗中突然傳來馬兒奔跑的蹄聲,又過了一會兒,就看見漆黑的夜色中晃動著灰暗的人影。

「站住!」他大喝一聲,「不站住就開槍了!」

那幾個灰白色的人影突然停下,驟然間,四周一片死寂。然後傳來一陣壓低嗓門兒商量事情的聲音。商量之後,六個騎手便像幽靈一樣各奔東西,四散而去。沙漠裏又是一片寂靜。這是一種不祥的預兆,寂靜過後將是一場惡戰。

阿布達爾單腿跪在地上,直起身子張望著。泰山側耳靜聽,不一會兒,他那雙訓練有素的耳朵便聽見馬兒踩著綿軟的沙土,從東、西、南、北遷回而來。他們被包圍了。迎面響起一槍。一粒子彈在空中呼嘯著,從他的頭頂飛過。他朝火光亮起的地方開了一槍。


  

立刻,寂靜的沙漠裏四面八方響起斷斷續續的槍聲。阿布達爾和奉山看不見黑暗中隱藏的敵人,只能朝火光開槍。不一會兒,敵人便縮小了包圍圈。他們已經發覺對手寥寥無幾。

有一個家夥走得太近了。泰山已經習慣於在漆黑的叢林裏看東四,突然發現這邊夜色中有個東西在晃動,他放了一槍,隨著一聲慘叫,一個馬鞍子空了。

「我們跟他們機會均等,阿布達爾。」泰山輕聲笑著說。

他們仍然四面受敵。剩下的那五個家夥一聲號令,縱馬疾馳,壓將過來,那股凶勁兒就好像這場戰鬥馬上就會結束、泰山和阿布達爾都隱蔽到岩召背後,准備迎戰從對面沖過來的敵人,駿馬奔馳,旋卷起瘋狂的蹄聲,交戰雙方對射著,織成一道火網。那幾個阿拉伯人撤回去,又要弄新的花招。不過這時已經四比二了。

有一會兒,黑暗中靜悄悄的,連一點兒響聲也沒有。泰山猜不透他們是因為損失了兩個人不想再打了,還是在前面的路上設下埋伏.等他們去布沙達的路上再來個突然襲擊。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多想,那四個人便從同一個方向反撲過來。然而,他們剛剛打響第一槍,背後就響起密集的槍聲。通往布沙達的大路上,傳來一隊前來參戰的騎兵野蠻的呐喊和雜亂的馬蹄聲。

那幾個阿拉伯人不敢戀戰,沒等弄清來人是誰,便胡亂放了幾槍,從泰山和阿布達爾堅守的高地飛馳而過,直奔通往塞蒂艾薩的大路。不一會兒,坎德·本·希頓帶領他的人馬沖上山丘。

老酋長看到泰山和阿布達爾連皮也沒有擦破,這才放下心來。他們的馬也沒有受傷。大夥兒找到被泰山打中的那兩個人,發現都已經死去,便扔在那兒,沒再管他們。

「你打算伏擊這幾個家夥時,為什麼不告訴我?」酋長生氣地說,「如果我們七個人一起幹,一定會把他們全部消滅。」

「如果那樣,也就沒有必要停下來打伏擊了。」泰山回答道,「倘若我們一直向布沙達前進,他們很快就會追上我們。那時候大家自然都可以參加戰鬥。問題是,我不願意把應該由自己承擔的責任轉嫁到別人身上,所以就決定由我和阿布達爾兩個人跟他們這算筆帳。再說,還有你的女兒。我不能讓她為了我,毫無必要地暴露在六個壞蛋的槍口之下。


  

坎德·本·希頓聳了聳肩。他不可願意這樣被人騙出戰鬥。

離布沙達這麼近發生的這場小規模的戰鬥,引得城裏出動了一個騎兵連。泰山這一夥人在城外與他們相遇。負責這支部隊的軍官讓他們都停下來,解釋放槍的原因。

「有一小撮土匪,」坎德·本·希頓回答道,「襲擊我的兩名掉隊的部下。等我們返回去,他們已經四散而逃。他們死了兩個人,我的人沒有傷亡。」

軍官似乎對這個問答很滿意。問過他們的姓名後,便帶著自己的士兵去剛剛發牛這場小規模戰鬥的地方,抬那兩具死屍,目的是,如果可能,以後再確定他們的身份。

兩天之後,坎德·本·希頓和他的女兒、隨從一起騎著馬,穿過布沙達城下的關口向南面更為荒涼而遙遠的家鄉迤儷而去。酋長竭力慫恿泰山與他同行,那位姑娘更是再三懇求,替她父親幫腔。但是泰山無法應允。最近幾天發生的一系列事件,都使他感覺到自己的責任特別重大,一刻也不能離開崗位。他當然無法向酋長父女解釋這樁事情。不過跟他們約定,以後一旦有可能就一定去看望他們。酋長和他的女兒只好勉強同意。

這兩天,泰山實際上一直和坎德·本·希頓以及他的女兒呆在一起。他對這個不苟言笑,近乎刻板的民族和品格高尚的武士們頗感興趣,而且特別珍惜他們的友誼,珍惜這個了解他們的生活與習慣的機會。他甚至在這位可愛的棕色眼睛的姑娘的幫助下,初步學會了他們的語言。他騎著馬,把他們送到城外的關口,心裏湧起了無限惜別之意,一直望著這支小小的隊伍消失在沙丘背後。

這是些能和他溝通心靈的人!他們那粗獷的、野蠻的。充滿危險與艱辛的生活強烈地吸引著這個半開化的人。在他訪問過的那些大城市嬌弱的文明人中,他還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一種感召和吸引。他覺得老酋長那兒的生活甚至比叢林裏的生活還有意思,因為他們那兒有可以交往的人——值得他尊敬與仰慕的真正的人;而且離他喜歡的大自然又不遠。一個主意一直在他的腦海裏縈繞盤桓:等他這件差事結束,就到坎德·本·希頓的部落,和他們一起度過餘生。

他勒轉馬頭,向布沙達慢慢走去。

泰山在撒哈拉大旅館下塌。這個旅館的前廳有一個酒吧間。兩個餐廳,還有廚房。這兩個餐廳都與酒吧間相通,其中一個專供當地駐軍的軍官們使用。站在酒吧間,可以同時「兼顧」兩邊的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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