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夷羊九發癢時的慘狀,在他的腦海中記憶猶新,當然對這差使敬謝不敏。
易牙哈哈大笑,正要將過去嚇豎貂時,卻冷不防身後一緊,卻是夷羊九將滿手的塵土芋汁全數抹在易牙胖胖的屁股上。
「真他媽的謝謝你,」夷羊九故意露出猙獰的表情。「它咬我一口,我抹你的肥屁股一把。」
易牙大叫一聲,滿臉通紅地轉過頭去扭住夷羊九作勢要打,一旁的豎貂假意過來要勸,卻和夷羊九使了個眼色,一前一後,把胖子拐倒在地,然後笑著鬧著將易牙壓倒在地,三個人又像是小孩一樣,綴在潮濕的地板上大聲笑鬧。
這種遊戲,幾個人從小到大也不知道玩過幾次,一直玩到快二十歲了,還是樂此不疲。
一旁的開方露出淡淡的笑容,卻沒有過來和他們扭打一起,只是望著綿綿無盡的雨絲有些出神起來。
這來曆神秘的衛國世家少年,最近更加沉默了,仿佛心中有著深沉的不解之謎,神情透現出超越年紀的憂鬱。
夷羊九等三人扭打了一會,身上沾滿了泥巴塵土,這才嘻嘻哈哈地爬起身來,坐在開方的身旁,與他一起看著這淒迷朦朧的齊國雨季。
而在雨聲之中,隱隱還可以聽得見東城士兵們操練的呼喝聲音。
而幾個人坐定在長廊的欄杆上之後,才發現他們的元神不曉得為什麼都已經走進了室外的雨絲之中。
而開方的預言元神「解憂」外型並沒有什麼變化,也最安靜,此刻它輕飄飄地浮在雨絲之中,神色淡然,倒和開方的神情頗為相同。
四個人發了一會兒呆,夷羊九突然嗤地一笑,開口說道:「說到元神,我倒覺得胖子你最近好像變機靈了不少,什麼山芋咬你,你咬它的,真是太神了,還有那天『煮食至尊』的時候,你說的那些屁話還真有些道理,連齊國王宮那些人也被你唬得一愣一拐,據點頭呢!」他笑笑說道:「你怎麼會突然變機靈了呢?難道是你那胖子元神教你的嗎?」
開方和豎貂聽了他的話,也紛紛點頭,表示同意他的說法。
「我也這樣覺得,」豎貂說道:「胖子以前是最怕羞的了,連和掃大街的老太太說話都會結巴個半天,那天看見你講得那樣天花亂墜,也嚇了我一跳哪!」
易牙側著頭,很認真地思索了一下。
「喂!好像真的是這樣呢!」他疑惑地抓抓頭。「我也覺得煮菜的時候,腦子好像陡地清明了許多,很多奇怪的煮法就自然出現在腦子裏,好像是從很早以前就學會了似的。好像這種咬一口山芋,手就不會癢的怪方法,就是在腦子裏自然而然就知道了的事。而且,從子司前輩教我和『庖人』溝通那次開始,這種情形就更明顯了。」
開方沉默了一會,才靜靜地問道:「如此說來,你那元神『庖人』會和你說話了嗎?你和它之間,已經有法予相通了嗎?」
易牙想了一下,搖搖頭。
「我想還不行,話又說回來,我其實從來沒有聽過『唐人』說過什麼話,只是那種很淡很淡的感覺,我可能知道它要和我說什麼,也可能凝神細想,要它幫我做些什麼,但是它卻沒有很明顯說過什麼話給我聽。」
開方點點頭,又轉過頭來問夷羊九。
「你呢?你的『蘿葉』會和你說話嗎?」
「應該……應該算會吧?」夷羊九皺著眉說道:「像它的名字,便是我第一次見著它的時候,它自己告訴我的,可是它的話又不多,也不一定說得清楚,有時候我覺得它像是小孩子一樣,口齒不清,連要說什麼也聽不太清楚。」
不待開方問出口,豎貂便笑著說道:「我那『萬物』呢!應該是會說話的吧?自從桑羊前輩指點過之後,和它就越能相通了,但是我心裏卻也明白,眼前真正在行的,也只不過是和動物心靈相通這件事,要真能做到『役使木石』,可能還要再練上一陣吧?」
開方微微一笑,不再開口。
原先其餘三人以為,他會開始討論自己的元神進境,但是這神秘沉默的少年卻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飄雨的天空。
雖然幾個人的心中隱隱有些嘀咕,但因為和開方從小一起長大,知道他便是這樣神神秘秘的個性,過了一會之後,也就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
「不過,我還是一直照著子司前輩的指點,每一天都和『庖人』練習元神的技法的,」易牙沒有心機地笑笑。「雖然不知道把難吃的物事變成讓人愛吃的東西有什麼用處,不過玩起來還是很有趣。」
聽見他這樣說,夷羊九、開方和堅貂忍不住便轉頭過去凝望那黃澄澄的庖人。
當日在齊國境外的森林之中,「應人」便曾經發揮它的奇特能力,將一片難以下咽的尋常樹葉料理成讓夷羊九等人熱淚盈眶的美味,那種經驗有趣是有趣,但是更深一層想起來,不禁令人有些駭然。
「你這元神哪!我還真不敢得罪哩!」夷羊九對易牙笑道:「否則哪天你一個看我不順眼,把我的腿變成了我最愛吃的東西,那我豈不是要吃掉自己的腳,變成殘廢過一生了嗎?」
這句話本來是句玩笑話,但是夷羊九一開口之後,想了想,也不禁露出駭然的神情。開方、豎貂睜大了眼睛,想象著一個人流著口水吃掉自己肢體的模樣,也不禁驟然而笑。「很好,」胖子易牙笑道:「總算讓你想出來我這『庖人』的用處了,就沖著你這功勞,等哪天如果我要幹掉你,我答應絕對不會讓傷吃掉自己的手腳,我會一刀給你個幹淨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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