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黃河鬼棺2

 南派三叔 作品,第1頁 / 共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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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黃河的底下埋葬的,不是龍、不是鎮河印、也不是傳說中的神器,千年未腐蝕的鐵鏈,想要鎖住的只是傳說中的魔王蚩尤軀體,棺上留下詛咒:華夏子孫,不可打開棺槨!徘徊在生與死之間的蚩尤該何去何從?伴隨著鬼棺的開啟,遠古傳說的真相在逐漸扭曲,誰來告訴我們,誰才是我們真正的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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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大戰鬼屍


我、少爺和丫頭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玉台反射的手電光在我們三人臉上流轉不定,青幽幽的,照得我們三張臉都如同鬼怪一般。

潔白無瑕的玉台上,靜靜地躺著一具盔甲,裏面空無一物,不知道是屍體已經完全腐爛了,還是從一開始就沒有屍體。從我們站的地方看過去,盔甲內部黑洞洞的一片,仿佛盔甲裏埋藏著一個鬼魂,所有光線都被它一絲不剩地吞了下去。

遲疑了片刻,少爺終於忍不住,先大口咽了下口水,看著我道:「老許……」  我知道他要說什麼,點頭道:「戴好手套,小心點。」  少爺點頭,小心地戴好塑膠防毒手套,伸手摸向盔甲殼的頭部。我與丫頭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猛然,我的耳朵內傳來一陣「沙沙」的類似於人類腳步的聲音,我心中狐疑,常常聽得人說,在過於寂靜的環境中,人容易產生幻覺,難道是我的幻覺不成?側首看了看丫頭,她正聚精會神地盯著少爺,不,是盯著少爺那只摸向空盔甲殼的手……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中猛然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怖感覺,總感覺似乎有人正在向我們靠近,沙沙的腳步聲就在我的耳邊回響著。

「不要!」不知道為什麼,我從心底感覺不妙,突然大叫道。可是還是遲了,少爺已經摸向盔甲殼頭部的鎮河印,可是那小小的東西,他一拉之下,居然沒有拉得起來,少爺當時就發了牛脾氣,猛然用力一拉。

「喳喳……」一陣鐵鏈撞擊的聲音陡然響起,在空蕩蕩的墓室內,分外的刺耳。

丫頭似乎是受著驚嚇,如同被人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猛然跳了起來,一下子就趴到我的背上。驚問道:「什麼聲音?」  「好像是鐵鏈的聲音。」我安慰著丫頭道,「沒事的,可能是少爺毛手毛腳的。觸動了什麼機關……」  我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少爺猛然大吼一聲,叫道:「老許,這……這是什麼東西?」  說話之間,少爺已經將手電筒照向聲音的來源,我抬頭看了過去,頓時就驚得倒抽了一口冷氣。那是什麼東西?人?屍體?還是別的?  在墓室的東南角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打開了一扇門。奇怪,我們進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發現那裏有門啊。那扇門開得好生古怪,更要命是,隨著那扇門的打開,四個黑黝黝的鬼影,腳下都帶著鐵鏈,正向我們這邊一步步地走了過來。

它們腳下的鐵鏈,摩擦在地面上,「喳喳」作響,證實著它們真實的存在,而不是……我們產生的幻覺。

「許大哥,這是什麼東西?」丫頭嚇得連說話都有點結巴。

「他媽的,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或者根本就不是東西!」我憤憤地罵了一聲。實話說,這黑色的屍體有點像剛才我在石壁的裂縫裏看到的那些屍體,但細細看又有點不像,可是什麼地方不像,我又說不出來。唯一的相似就是,他們的身上都鎖著鐵鏈。那些黑色的鐵鏈,如同是時間太久,風化了千年……  想到那石壁縫隙裏的黑色屍體,我不禁毛骨悚然。那黑色屍體可不是好招惹的,剛才在那裏我可是差點連小命都斷送了,還因此挨了少爺一箭。


  

少爺已經將弩弓握在手中,瞄准其中的一個黑色屍體,「砰」的一聲就射了出去。這弩弓的威力我是知道的,少爺的准頭我也清楚。我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那支竹箭簡直毫無懸念地直接貫穿了其中一具黑色屍體的腦袋。可是,那黑色屍體好像是毫無知覺,腳步連停都沒有停一下,直接向我們這邊逼近。

「啊……老許,怎麼辦?」少爺眼見弩弓沒有用處,頓時就急了。目前為止,弩弓已經是我們唯一的利器,要是連這個都不起作用,我們還有何依持?  「怕什麼?」眼見丫頭嚇得不輕,連一張小臉都變成了慘白色。躲在我身後簌簌發抖。而少爺也嚇得似乎亂了方寸,我當即怒吼道:「人怕凶,鬼怕惡,你堂堂一個活人,還怕這等東西?更何況,我們本來就要死了,拼一把,或者還有一線生機,不拼,你就死在這裏也不錯,還有劉去給你作伴,還有如此華麗的地宮,不虧了……」  「他媽的,老許,你都說什麼鬼話?」少爺被我這麼一打趣,頓時就怒了,抓著一支竹箭,遞給我道,「少爺我活人都不怕,還怕這個?」說著,他竟然抓著一支竹箭,對著那黑色屍體沖了過去。

我心中一驚,想到死在水潭內那個古怪屍體。少爺如此做法。實在是太魯莽了,原本我只是鼓勵他一把,可沒有想過要讓他正面對上那群黑色屍體。

「喂……」丫頭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少爺已經沖了上去,根本什麼都沒有聽見。

這個魯莽的家夥,我在心中暗罵。但在這等時候,不管怎麼說,我也不能讓少爺一個人冒險,當即抓著竹箭,也跟著沖了上去。不管了,反正也沒有多久好活的,就拼這麼一把吧。

我一手抓著手電筒,一手緊緊地握著少爺剛才塞給我的竹箭,沖到一個黑色屍體面前。近距離的觀察下,我又忍不住吃了一驚,這——到底是人、還是屍體?它的外表黝黑一片,甚至眼睛與鼻子、嘴邊都已經嚴重的腐爛,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它還睜著眼睛,鮮紅鮮紅的……宛如鮮血。

黑色屍體的雙腳上鎖著鐵鏈,但與山壁縫隙內有所不同。它的背脊上並沒有鐵鏈,全身並非是烏黑色,而是帶著一種深紅色的黑。似乎是肉身風幹的模樣。我一念至此,忍不住就是一陣惡心。

眼見我沖了過來,那黑色屍體瞪著一雙血紅血紅的眼睛,僵硬地扭動著脖子,居然沖著我咧嘴笑了笑。

不是我許三慶膽小,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嚇得腳下發軟,只恨不得丟下手中的竹箭、轉身就跑。但問題是……我能夠往什麼地方跑?  就在我一愣神的當兒,陡然間腥風撲面而來。這些黑色屍體的身上,都帶著腐爛的屍體臭味,令人欲嘔。

「我的媽啊……」旁邊少爺大聲叫道,「老許,怎麼辦?」  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怎麼辦?我一邊閃開對面黑色屍體的攻擊,轉身對著它的腦門就是一竹箭刺了過去。可是,這黑色屍體根本就不知道躲避,我手中的竹箭毫無阻礙地直接刺進它的眼窩,但就這麼一愣神的當兒,它卻也對著我彎腰抓了過來。

「小心……」我耳朵裏聽得丫頭的驚呼聲,鼻子裏聞到的是腥臭無比的腐爛屍體的氣味,大腦幾乎要停止思考。可人類求生的本能卻還是在的,我居然以幾乎不可能的角度,扭曲著身體,向旁邊閃了開去。

但是,我的動作似乎還是慢了半截,腰際一緊,卻是已經被那黑色屍體抓著。我回首一看,頓時之間一張恐怖的黑色鬼臉,就在面前。血紅的眼睛裏淌出紅色的液體,正大張著口,露出同樣黑色的牙齒,對著我咬了過來……  「啊……」我大驚,死命地用力一掙,同時抬起腳來,對著那黑色屍體的腹部就狠狠地踢了過去。

「刺啦」一聲,我的衣服被那黑色屍體撕下老大的一塊,終於險險地逃過它的鬼爪。正欲喘口氣,旁邊卻傳來少爺的驚呼,轉首去看,大吃一驚,不知道何事,少爺居然讓兩個黑色屍體給纏住。他手中的竹箭多,兩具黑色屍體的身上,插著數十只竹箭。但這些竹箭並不能傷到黑色屍體,少爺反而被它們抓住,眼睜睜地看著它們張大腥臭無比的大口,向他脖子上咬了過去。

我顧不上害怕,沖了過去,對著其中一個黑色屍體就狠狠地踢了過去,同時抓向少爺。我閉著眼睛使盡力氣把少爺從那兩個黑色屍體的手中搶了過來。

「老……老許……」少爺驚魂未定,顫抖地問道,「我還活著不?」  三個黑色屍體,毫無痛覺,偏偏我們又打不過它們。如今雖然將少爺搶了過來,但是我卻感覺肩胛作痛,想必是剛才一翻劇烈運動,牽扯到了傷口。聞言我沒好氣道:「你死了……」  「啊……我死了,那你豈不是也死了……」少爺一邊說著,一邊居然一屁股坐到在地上。完全是一副放棄抵抗的模樣。

「少爺,你做什麼?」我嚇了一跳,一邊虎視眈眈地盯著那三個黑色屍體,一邊就想要拉過少爺。

「啊……」猛然,丫頭一聲大叫,我嚇了一跳,轉頭看去:丫頭還在白玉棺床前,一個黑色屍體對她正緊追不舍。丫頭仗著身手靈活。繞著棺床跑了幾圈,如今已經是險象環生。

原本坐到地上准備裝死的少爺一聽,忙跳了起來。他用比剛才被鬼追著跑還要快的速度飛快地向丫頭撲了過去。他一動,倒黴的卻是我,三個黑色屍體同時對著我纏了過來。腥臭的屍體味道撲面而來,而那六只血紅色的眼睛裏,同時都流出紅色的液體,仿佛是血。

我知道,它們都是再也沒有血液的死屍,但問題是,它們怎麼還能夠活動自如?到底是怎麼控制的?最最讓我鬱悶的是,這些黑色屍體明明已經沒有了感覺,為什麼還能夠看到我們?  就在我一分神的當兒,一個不小心,差點就被其中的一個黑色屍體抓著。而少爺跑去搭救丫頭,一對一,倒是把丫頭替了下來,暫時丫頭算是安全了。可是,那丫頭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居然死命地向我這邊跑了過來。

「丫頭,別過來……」我心中著急,三個黑色屍體,行動如風,我根本就沒有還擊的能力。事實上,還擊也沒用,它們根本就沒有痛覺,除非是用顆導彈,將它們炸個粉身碎骨的。要不,那幾支竹箭,根本就是白搭。

「許大哥!」丫頭焦急地叫我。

我百忙中回頭一看,丫頭滿面通紅,心中一急,驚問道:「丫頭,你怎麼了?」  丫頭可是考古學者,常常與古屍見面,應該是不怕屍體的。就算面對的黑色屍體古怪,也絕對不會將她嚇唬成這樣啊?  「我……我肚子痛……」丫頭結結巴巴道,「我……憋不住了……」  我暗自罵了一聲,一邊飛快地繞地一滾,閃開眼前一個黑色屍體的攻擊,一邊大聲吼道,「找個地方蹲著去……」  丫頭聞言滿面通紅地跑到白玉棺床後面,背著人解開了褲子。而要命的是,原本襲擊我的三個黑色屍體,大概見我如同是泥鰍一樣溜滑,難以得手,居然分出一個繞著白玉棺床,向丫頭摸了過去。

「少爺,擋住它!」我大驚,也顧不上手中舉著的手電筒,對著其中一具屍體的頭部狠狠地砸了過去,口中罵道,「別當老子怕了你們……我靠,老子也是快要死的人了,還怕你們不成?」  少爺聞言,轉身就去擋那個追向丫頭的黑色屍體。但他本來就被一個黑色屍體纏住,一時無法脫身,如今顧此失彼,竟然讓背後的黑色屍體一把掐住了脖子,另一個黑色屍體,也已經繞到了白玉棺床後。

「啊……」丫頭憤怒的驚叫聲再次傳來,然後,我聽得有重物倒地的聲音。

我心中暗叫一聲完了,丫頭只怕是遇險了,該死的少爺……可是轉首一看,少爺被一個黑色屍體掐住脖子,連舌頭都伸了出來。我顧不上追趕我的兩個黑色屍體,連滾帶爬地向少爺沖去,口中忍不住大聲驚呼。

我身後的兩具黑色屍體,窮追不舍,腥風撲面而來。

當我趕到少爺身邊的時候,兩具黑色屍體也正從後面撲了上來。我一個矮身,撲倒在地上,就地一滾,我後面緊跟著的黑色屍體同時撞向了抓住少爺的那個黑色屍體。受此重力的一撞,那個黑色屍體一個趔趄。我趁機從少爺的背後一把抓過一支竹箭,狠狠地對著黑色屍體的咽喉刺了過去。

同時,我狠狠地抓向少爺,將他拉了過來,兩人同時倒在了地上。

「咳……咳……」少爺不停地咳嗽。我與他靠得極近,發現在他的脖子上,有著深深的黑色印子,心中不禁有些擔憂——這黑色屍體腥臭無比,不知道有沒有毒,要是真中了屍毒,也是很嚴重的一件事情。

說時遲,那時快,我們倒地不過是短短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三具黑色屍體同時對著我們撲了過來。

我與少爺還在地上,躲無處躲,打又打不過。我將眼一閉,心想這次完蛋了。我們沒有被詛咒死,反而死在這裏,不過,劉去的地宮很輝煌,倒也值了……  可是,我等了片刻,卻沒有等到黑色屍體撲下。睜眼一看,只見丫頭全身發抖,顫顫巍巍地站在那裏。而相反的,那三具黑色的屍體,卻全部都倒在地上,開始腐爛,化成黑水。

「怎麼會這樣?」少爺似乎已經回過神來,首先問道。

我眼尖,看到丫頭的手中似乎還抓著什麼東西。我剛才聽得撲通一聲重響,原本以為丫頭已經遇難,如今見到丫頭無恙,心中大喜,急問道:「丫頭,你還好嗎?」  「哇……」我不問還好,一問之下,丫頭「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怎麼了?」少爺見狀,已經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一疊連聲地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我這時候已經看清楚丫頭手中抓的是什麼東西,那……那是……我靠,我沒有看錯,那明明就是女人的衛生巾,而且,還是使用過的,上面有著紅色的血汙……  不對,難道說那些黑色屍體居然是被丫頭手中的這個東西放到的?  我滿腹狐疑,從地上爬了起來,轉身看去,剛才還窮凶極惡的黑色屍體,如今已經化成了一灘黑水。而少爺居然不知死活地問:「丫頭,你抓著這個做什麼?」一邊說著,一邊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還順手指了指。

丫頭本來就要發飆,但聞言卻哭得更加傷心起來。

「好了不要哭了!」我被她哭得難受得很,叫道,「不准哭了,不就是衛生巾嗎?有什麼了不起?是女人不都用嗎?」  少爺似乎回過神來,腦子也聰明了不少,半天才怔怔地問:「不會吧?老許,剛才那玩意……怕這個?」  「我怎麼知道?」我瞪了少爺一眼,怒道,「我又沒有這個!」  少爺訕訕地笑了笑。在我們的安慰下,丫頭滿面通紅地述說了一下剛才的經過。原來,黑色屍體被我們拉扯住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丫頭吃了不幹淨的東西,還是昨天掉水裏著涼了,肚子說痛就痛,而且,還憋不住地想要拉。

不得已之下,丫頭就躲在棺床後面,開始痛拉起來。可是偏偏那個黑色屍體不識相,居然跑去打擾。

人家丫頭可是大姑娘,光著屁股拉肚子的時候,你說,她會歡迎有人參觀嗎?所以,雖然說黑色屍體已經死了好多年,可是,他如今還維持著人形,而且,還是一個男人,丫頭能夠受得了?眼見著黑色屍體向她抓了過來,她又驚又怒,偏偏身邊還沒有武器,當即抓過換下來的衛生巾,想也不想,就對著黑色屍體打了過去。

說來也真是奇怪,不怕刀槍、凶悍的黑色屍體,居然被丫頭的一張衛生巾直接給弄掛了,倒在地上,很快就開始腐爛。

丫頭嚇得不輕,但也不笨,立刻就想明白了關鍵所在,正好看到我們遇險,想也不想,一提褲子,抓著衛生巾就對著黑色屍體沖了過來,黑色屍體挨著了衛生巾,立馬就都倒下了。

「居然還有這事?」少爺撓著頭道。

丫頭氣得滿面通紅,嘴巴一扁,似乎又要哭。我歎了口氣道:「我曾經聽得人說起過,這些玩愈都怕穢汙,而且……」  見我打住不說,少爺又好奇地問:「而且什麼?」  我搖頭沒說話說,我曾經聽得人說過,處子月經,常常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功用,原本以為是無稽之談,如今看來只怕真有其事。地上的黑色屍體已經化成了一灘黑水,雖然我們都帶著防毒面具,可是我總感覺那股腐爛的屍體臭味,通過面具傳了進來,說不出的惡心。

但出乎我們的意料,黑色屍體腐爛後,原本鎖住屍體的鐵鏈卻還存在,沾染上了黑色屍體腐爛的黑水後,不但沒有腐蝕,反而顯得黑漆漆的比原先好看了很多。丫頭蹲在地上,看著那些鐵鏈道:「許大哥,你看這些鐵鏈……」  顯然,丫頭也發現了古怪。少爺取出一只竹箭,對著黑色鐵鏈挑了過去,可是竹箭剛剛挨著黑色鐵鏈,頓時就發出一陣「嗤嗤」聲,快速腐爛起來。嚇得少爺如同握住一條毒蛇,頓時鬆了手,滿臉驚恐道:「好厲害的的屍毒!」  我心中一驚,這些黑色屍體腐爛後居然還如此的厲害,那剛才少爺不是被它們抓住過,豈不危險?  「少爺,你還好不?」我試探著問道。

「我沒事啊?」少爺連連搖頭道。我側著頭看著少爺脖子上的黑色印子,如同是人類的手指,如果不說的話,絕對沒有人會想到那是屍體掐出來的。當然,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我也絕對不會相信這等玄之又玄的東西。

既然少爺脖子上的傷痕沒有擴散,我也暫時放下了心來。正欲再次研究那白玉棺床,猛然,我的耳邊再次傳來一陣「沙沙」聲……我轉身看向丫頭,正好丫頭也一臉驚疑地看著我。

「什麼聲奮?」少爺也聽見了,低聲問我。

我搖頭不語,丫頭低聲問道:「好像是人的腳步聲……」  金碧輝煌的墓室中居然傳來了腳步聲,這怎麼可能?腳步聲代表著活人,常理之下,死人是不會走路的。可是在如此詭異的墓室中,就算再有幾個死人來,我們也不會感覺奇怪,剛才不是已經出現了四個會走路的屍體?  我與丫頭、少爺同時扭動著有點僵硬的腦袋,看向腳步聲的來源處一一說不害怕,那是假話,但是有些情況就算我們不想面對,也避免不了,人類在求生的本能之下,膽氣似乎也大了很多。

我不知道我平時有沒有這等膽氣,可是如今我反而鎮靜了下來。聲音的來源似乎就是剛才我們進來的那道火門,腳步聲很是奇怪,「沙沙」不絕,好像是故意將鞋子摩擦在地上的感覺。

我輕輕拉了一把少爺,低聲道:「找個地方先藏起來,看看是什麼東西!」  少爺也贊同,可是墓室中我們該藏到什麼地方去?丫頭拉了拉我的衣服,用手指了指墓室頂部的橫梁。我心中暗道,不錯啊,真是好主意,一般人的習慣是進入一個空間後,只往左右看上一眼,很少會注意到頭頂上。

剛才我們爬過來的繩子還掛著,少爺二話不說,向我比了比手指,指了指丫頭,又指了指我。我明白他的意思,當即點頭應允。少爺先走過去,抓住繩子,動作敏捷,三下兩下就爬了上去。丫頭的動作就沒這麼快捷了,等到她爬上去,沙沙的腳步聲已經是越來越接近。我沒有時間磨蹭,抓著繩子飛快地爬了上去。

幸好上面的橫梁還算結實,古代人沒有偷工減料的習慣。我們三人一動不動地趴在橫梁上,向下看去——可是,我的耳邊只有腳步聲,卻依然什麼都沒有看到。我心中好奇,猛然想起古代建築中,似乎有一種叫回聲牆的建築。

具體是如何建成的,我並不清楚,可是——這種牆的作用就是,當人在一種極端的靜態中,它會發出某些類似的聲音,如腳步聲、人的低語聲,或者恐怖的喊吼等等,擾人心神。我小時候聽得奶奶說起過,在老家就有那麼一座橋,人半夜走在上面,就會聽見橋底下有人說話,可是到底說什麼,卻又聽不清楚,常常就會有人忍不住向橋下看去,因此失足掉,河中淹死,死得人多了,本來沒什麼古怪也古怪了。

但這樣的建築並不難破除,只要你聽見聲音,裝著沒有聽見就好。比如說那橋,你半夜要是從上面走過,只要不看橋下,就絕對沒有問題,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人忍不住要去看。

當然,那個橋我並沒有走過,我奶奶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橋已經塌了很多年了。後來我長大了,也曾經聽過一些朋友說起類似的事情,有些是天然條件下生成的回音,另有一些,就是建築師故意弄出來的。如果此地的聲看當真如此,那麼,在這等不通氣的古墓中,絕對是高明的建築師搗的鬼。

既然是逮築師搗鬼,那麼,他的本意就絕對不是弄點聲音出來嚇喊人,附近必定有著厲害的機關,好讓我們這些不請自來的朋友們留下來陪著劉去那個老混賬。想想劉去也夠好客的,人家就過來走走,他就這個那個的都弄出來歡迎。

我胡思亂想著,突然心中一動。對啊,剛才那四個黑色屍體出現的地方,多出了一道小門,可是我們剛才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發現那個小門,而且這個墓室是圓形的……那小門是如何來的?我一邊想著,一邊忍不住就向那邊看了過去。

那果真算是一道小門,不過,若是用狗洞形容,也許更貼切一些。人若是佝僂著身體,勉強能夠爬過去,可是想要站直著走動,簡直就是不可能的。我心中有點詫異,剛才的那四個黑色屍體,可都是站著行走的,不像是趴著的啊?  轉念一想,又感覺好笑,我的一切臆想都是來自對於人類的了解,可是畢竟這裏是古墓,專程給死人設計的,天知道死人或者喜歡鑽狗洞,不棄歡走人路?我一邊想著,一邊忍不住又向那邊看了看,這一看不禁一股寒氣直沖腦門,全身毛骨悚然。就在那個被我看成是狗洞的入口處,居然趴著一個黑色的影子,看其模樣,似乎就是一個人……  丫頭用手肘撞了我一下,我心不在焉,差點就被她一下撞下墓梁去。手忙腳亂地抓住橫梁,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卻見著丫頭與少爺都是臉色蒼白如土,死死地盯著門口。沙沙的腳步聲還在墓室內回蕩著,我清楚地看到,就是我與少爺剛才進來的那個石門前,又探出一個腦袋……  時間在一秒一秒地過去,一個人影已經漸漸清晰起來,我心中大叫晦氣,難道說,我們竟然撞山了?南爬子好不容易爬了一次,就這麼被人撞破?  憑直覺,我感覺那應該是一個活人,死人怎麼可能爬進來?我下意識地握著丫頭的手,她的手心一片冰冷,濕漉漉的全是汗水,可見也緊張至極。

奇怪的是,他手中並沒有絲毫的照明設備,而且,對於墓室中明顯的光源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徑自向護棺河走了過去。我側身看了看丫頭,她全身都在顫抖,顯然也認出了這人是老卞,甚至他身上還穿著那天晚上我們陪他喝酒的時候穿著的那身灰色衣服。

少爺輕輕碰了一下丫頭,丫頭猛然一個激靈。但在這種情況下她卻沒有發作的准備,而是用手沖著我比了比下面。

我點頭,由於大家都趴在橫梁上,自然是行動不便,少爺手中舉著手電簡,直接照向下面的老卞。我心中一驚,少爺實在是太魯莽了,老卞如今的棋樣,顯然很不正常——不,我們三人是親眼看著他死的,而且,正因為他的死,讓我們證實了龍棺詛咒的真實性,同時,又由於他留下的字條,讓我們找到了這裏,可是他怎麼也來了這裏?  如今只有兩個解釋,或者老卞當時沒有死,他是裝死的,與教授一樣,跑來這裏准備盜墓,尋求解除詛咒的法子;或者有人故意將他的屍體運到了這裏……餘下的我已經不敢多想。

少爺的手電簡鎖定了老卞,照在他的頭部。老卞似乎很是討厭光線,舉著手臂擋了一下,然後,也不知道是出於身體的本能還是他還具備其他的直覺,老卞抬起頭來,向我們的藏身之處看了過來——  就在他抬起頭來的瞬間,少爺突然一聲大叫,身子不穩,一頭就栽了下去。而他栽下的地方,正好就是護棺河。我心中大驚,不說那護棺河裏奇怪的觸手,就是下面的老卞,也夠嚇唬人的。少爺這樣掉下去,不摔死也是凶多吉少。

更何況,剛才老卞抬頭向上看的時候,那明明就是一張已經慘白慘白、沒有絲毫人氣的臉,甚至嘴角與鼻子邊已經有了明顯的腐爛痕跡。嘴裏還有著腐臭的黃沙,經過的地面上,更是濕漉漉的一片,也不知道是屍水還是本身腳下就是濕的。

老卞己經死了,可是他如今卻詐屍一樣出現在這裏,我們實在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少爺危險,卻是不容忽略。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猛然間似乎異常清醒,一把抓過繩子,對著少爺就甩了過去,指望著能夠像現代的電視劇裏那樣,卷住少爺將他再次拉上來。可咱畢竟不是在拍電視,繩子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形,少爺忙亂中也很配合著想要撈住,但終究沒有成功。

「撲通」一聲,少爺就這麼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直接摔下了護棺河內,濺起了老大的一朵水花。這時候我已經顧不上害怕,抓著繩子就向下跳。丫頭手上帶著塑膠手套,不怕摩擦,順著繩子快速滑了下來。這個時候我們的全部心神都放在少爺身上,至於那個已經死了的老卞,一時倒也沒有空去理會。

就算丫頭在他活著的時候是他的同事,可是既然他已經死了,那可對不起得很,顧不上他了。我手忙腳亂地扯下繩子,對著護棺河就拋了過去,哪裏還顧忌得了什麼,大聲叫道:「少爺,抓住繩子……」  我與丫頭趕到護棺河邊的時候,少爺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手扯著繩子,大聲叫道:「老許,許爺,趕緊拉我上去……」  整個護棺河內,如今已經是密密麻麻纏繞著一團又一團的觸手。謝天謝地,這些奇怪的觸手不能離開護棺河,要不,我們可還真是危險得緊。奇怪的是,少爺身邊卻一點觸手也沒有,我與丫頭費了老大的勁,心慌神亂地總算將他拉了上來。

少爺顯然嚇得不輕,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半晌才指著護棺河下道:「老許……下面……這個下面……有古怪……」  「什麼古怪?」我雖這樣問,心中卻暗道,就算再怎麼古怪,也沒有老卞與教授出現在這裏更古怪,死人居然以活人的形式再次出現,這可能嗎?  一想到老卞,我心中再次一驚,剛才我與丫頭忙著救少爺,刻意將老卞忽略掉了。如今我慌忙轉過身來,四處尋找老卞的影子,可是身後空空如也,哪裏還有老卞?  「老許……」少爺與丫頭也回過神來,轉過身。我們三人就如同是雷打著一樣,一動也動不了……  愣愣地站了大約有一分鐘,我心中盤旋著一個問題——我也要死了,居然活見鬼了。

當然,在古墓中,活見鬼好像已經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剛才的綠色女屍,還有黑色的帶著鐵鏈的屍體,顯然都不是活人。可畢竟這些都是古屍,我們並不認識,可以將它當成是異物一樣地處理。但老卞與教授不一樣,前不久他們還曾與我們一起喝過酒,甚至是我們親眼看著他們死去,如今卻出現在這裏,實在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橫在心頭。

更離奇的是,老卞出現得古怪,失蹤得就更古怪了。我與丫頭從梁上滑下來救起少爺,前後絕對不超過一分鐘,否則,只怕少爺這時候早就被護棺河底下的怪物給吃了,哪裏還能夠站在這裏害怕?  少爺輕輕地拉了拉我的衣袖,低聲問道:「老許,你說那個老變態的詐屍老卞跑什麼地方去了?」  「我怎麼知道?」我一邊說著,一邊用手電筒四處照了照,墓室不是很大,所以一目了然。除非老卞已經出去了,否則,這個墓室內是藏不了人的。

突然丫頭叫了起來,滿瞼驚恐,「你們剛才有沒有見過教授?」  「教授?」我心中一驚。教授的屍體在護棺河內被少爺毛手毛腳地用鐵鉤子鉤上來後,我記得很清楚,當時少爺將鐵鉤子一甩,根本就沒有顧得上教授的遺體,我們就爬上了橫梁,去尋找劉去的棺槨。可是如今我們又往四周看了一遍,哪裏還有教授的屍體?  猛然,我心中一動,想到了剛才在橫梁上的時候,看到後面的那個狗洞門似平趴著一個人影,難道說那就是教授?我一邊想著,一邊就忍不住順著護棺河向那邊走過去。丫頭與少爺也忙跟隨在我身後,我心中猶有些不放心,問道:「少爺,你真的沒有事?」  想想還真是奇怪,那些古怪的黑色屍體以及護棺河內的觸手,怎麼對於少爺都沒有作用,難道說竟然是虛張聲勢?  不,不對!那些黑色屍體是什麼東西我不清楚,可是那些糾纏成一團團的觸手,明明就與沙鎮底下的一模一樣,顯然不是吃素的。可是,他們為什麼不碰少爺?  少爺摸了摸脖子,半天才道:「老許,現在幾點了?」  我搖頭,我怎麼知道現在幾點了?丫頭一臉寒霜,似乎也是想到了什麼,卻一句話也不說,只是跟隨在我身後。片刻,我已經轉過前面,走到剛才那個小洞的門口,然後,一幕讓我惡心的場景就活脫脫地呈現在我們面前。

就在小洞的門口,老卞正趴在教授的屍體上,不停地撕咬著教授的屍體,教授身上的衣服被撕開,胸口露出一個黑黝黝的大洞,紅黃色的腐爛屍水不停地從老卞的嘴角與手指上掉下來。老卞見著我們,兩只血紅血紅的眼睛掃了一眼,然後,就仿佛是某種動物一樣,「嗖」的一聲,躥進了那個小洞內,刹那間就沒有了影子,只留下教授被撕開的屍體,靜靜地躺在我們面前。

我看著教授那張慘白慘白的臉,以及胸口撕開的傷口,用手電簡照了照。猛然,就在傷口上,我發現了一點異樣,似乎有什麼金屬反光了一下。我當即招呼少爺道:「少爺,你過來看看……」  我叫了一遍,等了片刻少爺一動也不動。我忍不住又道:「少爺……」說話的同時,已經抬起頭來,看向少爺與丫頭。

可是,就在這麼一抬頭之間,我卻遍體生寒。我身邊哪裏還有少爺與丫頭,整個墓室中,已經僅僅只剩下了我一個活人。

「少爺……」我心中大驚。我一個人在這地下古墓中,旁邊還躺著一個死得莫名其妙的教授的屍體,還有老卞,剛剛爬進了那個小洞,如今我也不知道那個小洞到底通往什麼地方,以及老卞為什麼要進入那個小洞。可是,少爺與丫頭卻去了哪裏?  我的背心已經是一片濕漉漉的,盡是冷汗,忙著用手電筒四處照了照。忽然,在護棺河邊,似乎有影子閃了一下。我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老許……別過來……」少爺結結巴巴的聲音從護棺河旁邊傳了過來,我心中一驚,這丫在搞什麼鬼?一聲不響地繞到護棺河的另一面做什麼?他越是讓我不要過去,我越是想要過去看個究竟。

我舉著手電筒,將竹箭抓在手中,全身戒備。可是當我走了過去,卻見到哭笑不得的一幕——少爺背對著丫頭站立著,而丫頭卻蹲在另一邊,墓室內的光線很黯淡,我自然也看不清楚,可是不用看,我也明白,丫頭又鬧肚子了。

我一邊苦笑著一邊轉過身去,謹遵聖人教誨——非禮勿視。搖頭道:「少爺,你與丫頭閃人,也不說一聲,你要知道,這裏可是古墓……」  「我知道!」少爺苦笑,當即將經過說了一遍。剛才我們三人一直走到小洞門口,眼睜睜地看著老卞——或者,現在我們已經不能稱呼他是老卞,而是某種不知名的怪物了,跑進了那個小洞內,而教授的屍體卻被損毀。我聚精會神地盯著教授的屍體,可就在這個時候,少爺發現,丫頭鬼鬼祟祟地向後退了幾步,滿面通紅地向旁邊走去。

少爺擔心丫頭有事,顧不上招呼我,也跟了過來,但沒有想到的是——丫頭再次鬧了肚子,找了個偏僻的地方蹲下就地解決了。少爺不放心丫頭,背著身子,就在她旁邊守著。

我剛才由於注意力過於集中,並沒有留意到少爺與丫頭的行蹤,導致的結果是虛驚了一場。

「我剛才發現,教授的屍體好像有古怪!」我當即把剛才的發現對少爺說了一遍。

少爺點頭,壓低聲音道:「那個護棺河好像也古怪得很……裏面居然有一個大洞,還有一條長長的鐵鏈,也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我剛才掉下去,要不是正好抓住了那鐵鏈,只怕如今也與教授一樣了……」說到這裏,少爺也是滿臉的驚懼,心有餘悸。

「丫頭,好了沒有?」我見背後久久沒有聲音,當即就忍不住發聲問道。我不知道別人是如何拉肚子的,但若是我自己拉肚子,總免不了放幾個屁,弄一點響聲出來的,可是我與少爺站在這裏好一會子,卻是什麼聲音都沒有聽到,我們的背後,靜得有點讓人害怕。

我問完後,背後依然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一點聲音都沒有。我心中知道不好,隱隱有種不祥的預兆升了起來,當即忙又道:「丫頭,你怎麼了?」說話之間我已經顧不上避諱,徑自轉過身去——  剛才丫頭蹲著的地上,哪裏還有丫頭的影子?少爺也已經轉過頭來,我們兩人面面相艦,心中都是驚疑不定,一股陰影死死地壓在心頭,非常難受。

少爺用手電筒在剛才丫頭蹲的地方照了照,地上還留著一攤大便,冒著熱氣,奇臭無比,證實著剛才丫頭確實在這裏方便過。可是,這麼短的時間內,丫頭去了哪裏?  「嘔當……」就在我們為丫頭擔心無措的時候,猛然,頭頂上傳來一聲大響,似乎有是重物落在了地上,我與少爺相互對看了一眼,心中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這個墓室中,活人顯然只有我們三個,我與少爺既然都在這裏,那麼,上面弄出動靜的,顯然就是丫頭。

「王丫頭,你搞什麼鬼啊?」少爺大聲叫道。可是上面除了那聲大響過後,居然什麼聲音都沒有。

我心中暗道,完了完了,只怕丫頭也出了問題。

第二章 假人白狐


大概是心裏著急的緣故,少爺的繩子連甩了三次,都沒有能夠勾住橫梁。最後我看不過,用力一甩,才終於勾住了橫梁,然後,我先抓著繩子向上爬去,心中卻是狐疑不已。上面可是劉去的棺槨,剛才上去的時候,我們也是順著繩子爬上去的,下來也是一樣。可如果上面的人真的是丫頭,那麼她是怎麼越過六人多寬的護棺河過去的?  我嘿咻嘿咻地向上爬著,本能地回頭看了看。這一看之下,不禁又是大吃一驚,手下一松,人就直接掉了下來——  「老徐!」幸好少爺在下面,死命地將我抱住,才避免了我摔死的下場。

「怎麼了?怎麼了?」少爺一疊連聲問道。

「教授……教授……」我結結巴巴說道,已經被老卞毀了的教授的屍體,剛剛還躺在墓室旁邊的小洞門口,就在這一瞬間,居然也不見了。而且,要命的是,老卞爬進去的那個小洞,再次關閉。從上面向下面看,整個墓室根本就是渾然一體,如果不是剛才我們親眼見到,只怕做夢都想不到,那裏曾經出現過一道門戶。

我終於把情況向少爺解釋清楚,少爺想了想,一咬牙道:「先別管那些,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丫頭要緊,遲了……」  他沒有說下去,我心中也是一驚,遲了——只怕丫頭就有危險了。這次少爺先抓住繩子快速向上爬去,我也跟在後面前後腳一起爬上了橫梁。向下一看,頓時兩人就面面相覷,連話都說不出來。

剛才躺在盔甲殼的白玉棺槨上,如今那沉重的盔甲殼已經掉了在了一邊。而躺在白玉棺槨上的,居然是丫頭……  丫頭是怎麼跑上這白玉棺槨上的,她又怎麼會躺在了白玉棺槨上?少爺臉色蒼白,連呼吸都有點急促,我手心中滿是冷汗,心怦怦地跳個不停。兩人相互看了看,少爺對我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先下去,我跟著過來。

我點頭,少爺順著橫梁再次爬了過去,然後,砰的一聲,對著棺槨就跳了下去,我也尾隨著跳了下去……  我們弄出來的動靜很大,可是躺在白玉棺槨上的丫頭卻是一動也不動,我與少爺相互看了看,心中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感覺,兩人順著棺槨繞了一圈,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兩人打從心底都不敢去碰丫頭。

遲疑了片刻,我終於我忍不住道:「少爺,丫頭……」  「他媽的!」少爺憤憤地罵了一句粗話,直接說,「老徐,顧不上這麼多了,沒有丫頭,少爺我也不活了,你動手看看,丫頭是不是還有救?」  我點頭,小心地摸向丫頭,手指扣在丫頭的脈搏上,觸手一片冰冷。我一瞬間心就沉了下去,暗道,完了完了,丫頭不會就這麼掛在這裏吧?不知道為什麼,我這個時候居然想到了她在沙鎮衣衫不整的模樣,還俏生生地問我——好看嗎?  「老許,怎麼了?」眼見我神色有異,少爺忍不住又問道。

「嗬……嗬……」突然,手掌已經一片冰冷的丫頭的喉嚨口,居然發出「嗬嗬」的喘息聲,似乎是人臨死的時候,被痰塞住一樣。我心中一動,丫頭還沒有死,那是不是代表著——還有救?  我已經顧不上什麼了,按照以前曾經看過電視、報紙上的一點急救法子,當即用力地按在丫頭的胸口,不停按壓。可是任憑我忙得上氣不接下氣,丫頭除了剛才喉嚨裏「嗬嗬」了兩聲,如今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心中越是著急,手上越是使不上力氣。少爺忙道:「老許,讓我來……」他說著,已經不容分說地將我換了下去。我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加熱汗,直到這個時候,才有空掃了一眼被丫頭推到棺槨邊上的盔甲殼。

那具盔甲殼內雖然沒有屍體,可也邪門得很,剛才少爺微微碰了一下,就招惹來了一群黑色屍體,如今丫頭整個將它推到旁邊,反而毫無動靜?  「啪」的一聲脆響,就在我打量著盔甲殼的同時,耳朵內聽得一聲清脆的聲音,好像是肉體碰撞發出的。不容我多思考,本能地抬頭一看,只見少爺一只手捂著半邊紅腫的臉蛋,怔怔地看著丫頭。

而丫頭也已經坐了起來,就這麼呆呆地坐在白玉棺槨上,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覺——一個活人,坐在棺槨上?  「丫頭……」我感覺口幹舌燥,半晌才結結巴巴地問,「你還……還好嗎?」  丫頭不解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少爺,滿面通紅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這裏?」  我搖頭,這個問題我怎麼知道?一眨眼的時間,她就脫離了我們的視線,跑到了這裏。我忙將剛才的事情對丫頭解釋了一遍。卻原來,她自己也糊塗了,不知道如何跑到了白玉棺槨上,而且還昏死過去,睜開眼睛的同時,正好看到少爺一雙爪子按在她胸脯上使勁地按壓著,丫頭只當少爺有意輕薄,想也不想,就是一個耳光甩了過去。少爺也是打落牙齒和血吞,一翻好意還換來一個巴掌。

我說,丫頭,你好好想想,你怎麼就跑到這裏來了?  丫頭就這麼坐在棺槨上,想了很久,才道:「剛才我肚子痛,想要方便……」說到這裏,她一張臉再次不爭氣地紅了起來,我心中不解,為什麼女人拉個肚子都要臉紅,拉肚子,太正常了嘛!  原來,丫頭拉完了肚子,就感覺眼前一黑,頓時就神志恍惚,連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走到這白玉棺槨上,就這麼躺在了上面。

我心想,這地方可還真是說不出的邪門,得趕緊找到劉去的墓志,想法子解除詛咒要緊,別理會無關緊要的事情才是正途。至於教授與老卞是如何到達這裏,又是怎樣其名其妙失蹤的,更是與我們無關,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乃是活命要緊。

我把想法與丫頭、少爺一說,兩人也都贊成。少爺說,先研究一下那個盔甲殼,看看有沒有線索,我想也對,用才在盔甲殼的頭部,就曾經發現比較類似的圖文,想必兩者之間有一定的聯系。

我又問了丫頭一些問題,可是丫頭除了剛才的詭異行徑外,如今竟然如同是沒事人一樣。我心中詫異無比,先是少爺被那黑色屍體掐住後,分文不傷已經夠奇怪,而丫頭被迷了心智,如今竟然還能夠救活,也算是一件奇跡。

原本我心中以為,丫頭必定是凶多吉少,如今見到她平安無事,心中很是高興,餘下的一些問題也就不再多想。雖然如今我們的小命仍是朝不保夕,可是,畢竟,我們現在還活著……  活著總是好的!  少爺巳經跳下白玉棺槨,再次准備伸手去撫摸那空的盔甲殼,我伸手去扶丫頭,她還半坐在白玉棺槨上。可是,我伸手扶住丫頭,卻發現她目光看向某點,表情怪異無比。我心中一驚,唯恐丫頭有什麼事情,連忙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這一看之下,我不禁毛骨悚然——從丫頭的這個角度看過去,劉去的這個冥殿規模很大,四周都是華麗的宮殿布局。我曾經聽人說起過,一般來說,冥殿的修築,鬱與生前的宮殿一般模樣,因此,雖然此地的縮小很多,可是,樓台飛簷,還是非常的華貴。但就在其中的一個小小的宮殿裏,卻蜷縮著一個黑色的影子,模糊中,似乎就是人影……  「老徐,快過來看看,這是什麼?」旁邊傳來少爺的聲音,我沒有理會,只是怔怔地看著那個模糊的影子。

少爺又叫了一聲,見我與丫頭都沒有理會,忙著也轉過身來,好奇地問道:「老許,你中邪了?」一句話沒有說完,他大概也是發現了我們眼神有異,當即也順著看了過去,半晌才展驚地問道,「那是什麼?」  「好像……好像是人?」丫頭結結巴巴道,她一邊說著,一邊有點僵硬地扭動著脖子,看向另一邊。

白玉棺槨的四周,都有高高的寶塔一樣的建築。若不是正好坐在白玉棺槨上,很難發現那個蜷伏在寶塔內的人影——或者說,鬼影更是貼切。

少爺取出弓弩,低聲詢問我道:「要不,過去看看?」  我艱難地點頭,心中卻忍不住咒罵,該死的劉去,可還真不是好東西,死都死了,還他媽的害人,寶塔內弄這個玩意幹什麼?一邊想著,一邊扶著丫頭,小心地向白玉棺槨邊上的寶塔走了過去。

到了近前,少爺幾乎是趴在地上,舉著手電筒向內照了好久,才道:「真是奇怪。」  「怎麼了?」由於寶塔不大,少爺已經趴下,我與丫頭就照著手電筒在上面看著。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細細地打量著這幾座白色的寶塔,也不知道劉去是從什麼地方尋來的石頭,乍一看,簡直就如同是白玉一樣,通體都成一種半透明的色澤,當然,我知道這絕對不是白玉,否則,只怕就這四座寶塔,連帝王都未必有這等財力,何況是劉去這個廣川王?  漢代重厚葬,廣川王劉去更是以殘暴與盜墓聞名於後世。《太平廣記》對他有比較詳盡的記載,只是我想不明白,史書記載,漢宣帝下旨革除了他的王位,流放上庸,他在流放途中自殺,那麼,怎麼還會在此有著如此華麗的墓室?  就在我胡思亂想之下,少爺叫道:「老許,你看看……這是一個假人,可為什麼弄成這等怪異的模樣?」  我被他說得好奇,忍不住也趴下身去,兩人就這麼趴在地上,看向寶塔內的假人——說是假人,一時之間,我們也無法分辨那假人是用什麼材質做成的,模樣非藏像是風幹了的屍體,更離奇的是——它也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趴在地上,一雙紅色的眼睛,正盯著我們。

丫頭也湊近過來,我低聲說:「丫頭,你是專家,你看看,這人有什麼古怪不成,為什麼弄成這樣?」  丫頭看了片刻,猛然毫無預兆地「咯咯」笑了起來。我心中一顫,暗道不好了,丫頭中邪靈?哪知道丫頭卻說,許大哥,你看這假人的模樣,是不是與我們趴在地上看它一模一樣?  原本我一點也沒有在意,如今被丫頭一說,我心中忍不住就咯噔一下子。看看寶塔內的假人,再回首看了看旁邊的少爺,確實,寶塔內的假人,正跪伏在地上,頭微微向上揚著,瞪著眼睛,從寶塔的門口向外看著我們,而我們三人卻是跪伏在外面,揚著頭看著他。如此的面面相覷,當真是說不出的怪異。

看了片刻,我依然無法分辨,這寶塔內的假人,到底是什麼材質所做,或者,就是真人的屍身風幹而成。對於劉去那個老變態,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丫頭首先站立起來,用手電筒四處照了照,低聲對我說道:「許大哥,好像三座寶塔內都有人。」  我點頭,心中想著,這是當然,這人只怕就是鎮守寶塔的,既然第一座寶塔有,餘下的三座,又怎麼會沒有呢?一邊想著,一邊就趴起身來,向旁邊的一座看了過去。

每一座的寶塔上面,都雕刻著華美的圖像,竟然分別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而青龍、白虎、朱雀的寶塔內,都有跪伏在內的假人。我從白玉棺槨的位置上看過去,心中多少有點明白,劉去確實是一個變態,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三個跪伏著的人面,顯然。他死後還想著過有人侍候著的那種帝王生涯。

可是,當我們走進玄武旁邊的時候,少爺依然首先趴下去,看了看,然後就滿臉驚疑地叫道:「老許,有古怪!」  我暗自搖頭,這地方要是沒有古怪,還有什麼地方有古怪?少爺就是喜歡一驚一乍地嚇唬人。我一邊想著,一邊也趴下去。僅僅掃了一眼,我也是滿臉的驚疑,這象征著玄武的寶塔內,居然不是假人,而是——一只蜷縮著在內的白狐!  白狐的全身上下,都披著一種光澤閃耀的銀白色的毛發,尖尖的嘴巴正對著寶塔的門口,蜷在地上,頭下枕著一只瑪瑙色的枕頭。

我與少爺看了半晌,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少爺終於忍不住問道:「丫頭,你說古代有沒有用狐狸殉葬的?」  「這個難說!」丫頭皺眉道,「用戶裏殉葬並不是沒有,只是比較少見,而中國人素來相信,狐狸通靈,有著鬼神莫測的神通,邪門得很,因此導致許多人都不敢輕易碰它。」  我曾經聽南爬子說起過,狐狸若是居於古墓中,勢必吸取古屍的精髓,吞日月精華。一旦接觸到活人氣息,更是了不得。可是眼前這狐狸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只活著的狐狸,而且,這狐狸的待遇,明顯要比剛才那些跪伏在地上的人要高出許多。從那只瑪瑙枕頭就可以看得出來,劉去很是重視這只白狐。

丫頭用手肘推了推我,低聲道:「許大哥,那個枕頭是中空的,裏面可能有相關的記載,我們取出來看看?」  我自然是贊成的,丫頭跟隨著教授多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少爺也不等吩咐,已經取過繩子來,對著狐狸頭下的枕頭就套了過去——由於狐狸並不是古屍,甚至連棺木豆沒有,自然也不用照著南爬子的那一套。用鏡子照著、反手入棺等等的高難度動作,直接就采用了最最簡單有效的法子。

少爺的眼力實在不怎麼樣,如此近的距離,繩子套了兩次,居然才套住了瑪瑙枕頭。然後他小心拉動繩子,想要將瑪瑙枕頭從白狐的頭下拉出來,哪知道用力一拉之下,卻是連著那白狐一起扯到了寶塔的門口。於是,在手電筒的照耀下,我看得分明,那果真是一只碩大的狐狸,全身的皮毛光滑無比,若是剝下來做成皮襖,想很是必不錯。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眼神與那白狐尖尖的嘴巴一接觸,我心中就忍不住產生一種錯覺,這狐理……好像知道我們要幹什麼。

少爺將繩子拴在自己的腰上,然後戴好防毒的塑膠手套,伸手就去摸狐狸頭下的瑪瑙枕頭。

他的手剛剛摸到狐狸的頭部,猛然像是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似的跳了起來,滿臉驚懼。

「怎麼了?」我看不出有什麼異樣,驚問道。

「它是活的……」少爺看著依然摘在底下的白狐,滿臉的不可置信。

「它……是活的?」我不解地問道,我怎麼看這白狐都不像是活的,分明是一只標本——古人有沒有標本制作的概念我不知道,可是,這白狐真的很像一只標本,尤其是它顯得有點幹癟的身體。它的皮毛雖然光滑,但也失去了一般動物應該有的充分活力。

丫頭非常不厚道地出著餿主意,「要不,李大哥,你用弓弩給它一下子,看看它是死的還是活的?」  「它是活的!」少爺連連搖頭道,「剛才我摸它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它的身體還是柔柔軟軟的,而且,還有體溫……」  說實話,我很贊成丫頭的說法,給它一弓弩,,不死也死了,然後我們在慢慢研究那個枕頭內的東西就是了。

少爺看了看我們兩人,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白狐,片刻,終於一咬牙,從背上取過弓弩,搭好竹箭,准備對著地上的白狐射過去。猛然,在我們手電筒的照耀下,白狐居然像是充了氣一樣,原本幹癟的身體豐滿了起來,全身的皮毛也在一瞬間充滿了鮮亮的光澤。然後,它就在我們三人的注視下,抖了抖耳朵,大張著嘴巴,睜開嫣紅色的眼睛,四肢攤開,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

它的動作如同是一只家養的狸貓,說不出的嬌憨可愛。可我們看著,卻毛骨悚然——這狐狸,居然是活的?它沒有死?在這封閉式的古墓中,它是如何存活下去的?  而且,既然它可以複活,是不是代表著餘下的三座寶塔內的假人,也有複活的可能?  白狐偏著頭,打量著我們這三個不請自來,闖進墓室中的不速之客,然後,它模仿著人的模樣,用兩只前爪將那只瑪瑙枕頭用力地抱了抱,將頭擱下,大有繼續睡覺的打算。

而我們三個大活人,卻如同傻了一樣,就這麼怔怔地看著它,一動也不動,心中皆是震驚異常。倒不是忘了有所反應,而是實在想不起來,該有何動作才對。

西漢年間的墓室中,三個活人就這麼面對著一只狐狸僵持住,白狐沒有動,我們也沒有動。

突然我感覺好像脖子背後一涼,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肩膀上一震,好像有什麼東西搭上了我的肩膀。我一驚,心中知道不好,已經不敢回頭,一個矮身,蹲了下去,趁著這一蹲的當兒,我看得清楚——我的背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多出來幾條腿,幾條人腿……  我大叫一聲,轉身就要跑,可是我們還在這白玉棺槨的附近,地方實在有限的很,又能向什麼地方跑去?我抓住一只竹箭,重重地向背後的人——或者說是粽子身上刺了過去。

少爺與丫頭被我這麼一吼,也發現了一樣。少爺轉身之間,已經將手中的弓弩上搭好的竹箭射了出去,如此近的距離,准頭自然不會偏差,可是竹箭卻沒有能夠射進那人的身子,而是叮的一聲,直接掉了下來……  我已經回過頭去,看得分明。背後的那人正好就是剛才我們看到的鎮守寶塔、跪伏在內的假人,如今近距離地觀察下,更是看得分明。這假人全身漆黑,好像被塗了一層黑漆,就連臉上都黑黝黝的一片。唯獨兩只眼睛卻是鮮紅的色澤,宛如血一般。

三個黑色假人,就這麼站在我們背後,瞪著鮮紅的眼睛看著我們。

他們沒有采取進攻,我們自然也沒有動——三個活人,三個假人,旁邊還趴著一只碩大的狐狸,就這麼對峙著,形容不出的怪異。

我心中的不安與驚疑已經越來越強烈,那小小的寶塔口有多大?好像連一個人的頭都伸不進去,這些假人是如何能夠出來的?除非,這小小的白玉棺槨附近有著密道。

不對啊,如果這裏真的是劉去的葬身之地,他又怎麼會容許一直狐狸躺在他的身側?  丫頭從旁邊拉了我一把,手指向旁邊指了指,我心中狐疑,側首看了過去,只見剛才的那只大孤狸,正抱著那只瑪瑙枕頭,慢慢地向玄武的寶塔內退去。丫頭向我比了個手勢,又沖著少爺眨了眨眼睛。

我明白她的意思,點頭應允,丫頭沖著少爺比劃了一下,少爺素來都是聽憑丫頭的,自然不會反對。丫頭又沖著我點了一下頭,然後取過一只竹箭,對著假人就沖了過去,少爺也尾隨其後。

我不敢有絲毫遲疑,猛撲向白狐——哪知道那畜生眼見我撲向它,爪子一揚,對著我臉上就是一下子。我仗著臉上帶著防毒面具,也不怕它那狐狸爪子,依然搶向它爪子下護著的瑪瑙枕頭。

丫頭說枕頭內有東西,我心中一直半信半疑,但眼見那該死的狐狸一直護著瑪瑙枕頭,我不禁來了火氣。不管怎麼說,咱一大老爺們,還鬥不過一只畜生?  「他媽的,你給我……」我怒氣上升,原本對它的三分忌憚,如今已經被怒氣沖淡了不少,動手就是強搶。

眼看著我來勢洶洶,那畜生似乎也怕了,弱弱地向後退了一步。我邪笑著沖了上去,嘴裏還忍不住說道:「怕了?哈,怕了就老實點兒把東西給我,真是的,你一只狐狸,要枕頭做什麼……」我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突然腳下一軟,身不由己地向下墜去。

「少爺、丫頭……」我忍不住大聲叫道,可是我的身體卻還是急劇地墜下,只摔得我七葷八素。直到身體穩定了下來,好一會子,我摸了摸差點摔成四瓣的屁股,憤憤地罵了一聲畜生狡猾,打不過,居然用陰的。心中又不禁擔心少爺與丫頭,也不知道他們兩如今怎麼樣了?  那些假人刀槍不入,可不是好對付的。劉去自然也不會僅僅是在墓室內弄幾個假人逗逗小孩開心,後面勢必有厲害的殺招。我一邊想著,一邊擰了擰手電筒。還好,這手電質量過關,摔了兩次,居然還亮著,唯一的缺點就是,手電筒的光似乎是弱了不少。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開拍打量著四周的景致。這應該也算是一個墓室,也成圓形,頂上卻不是木梁,而是直接由石壁築成,大小一如上面。但奇怪的卻是,中間有一個水池,水池的中間隱隱有什麼東西,一根老粗的鐵鏈,從水池的這邊一直橫貫到另一邊。

「老許……」  「許大哥……」  就在我打量四周環境的時候,隱約傳來少爺與丫頭的聲音。我心中大喜,知道他們也一並墜入下來,只是不知道那些假人與狐狸如今安在?側耳聽了聽,少爺那個大嗓門似乎就在附近,我轉過身去看了看,這才發現,墓室的旁邊居然有-扇小門,不大,人得佝僂著身體才能夠進出。

我心中好奇,又想著盡快與少爺、丫頭會合,當即忙著走了過去。小門被一塊石頭擋著,我用力地推了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將石頭推開了稍許。側首正欲擠過去,石門內擠進來一張白生生的臉,沖著我詭異地笑著……  我看得分明,那張臉明明就是死在上面護棺河內的教授。甚至他的胸口還留著一個血肉模糊的大洞,一雙泡得慘白慘白的手漲得老粗,向我顫抖著抓了過來。

我心中大驚,背心已經讓冷汗濕透,忍不住就大叫出來,同時用力地對著教授踢了過去。

「啊……」我腳上傳來一陣錐心般的疼痛,似乎連腿骨都斷了,劇烈的疼痛也讓我迷糊的神志清醒過來。仔細一看之下,哪裏有什麼教授了?墓室門口,還是那個被我稍稍推開一點點的縫隙,我剛才的那一腳,正好,踢在了石門上,在石門上留下了一個老大的、濕漉漉的腳印子。

我看到這個腳印,不知道為什麼,心中莫名其妙地就想到老卞出現在上層墓室內的那些腳印子,不禁寒氣直冒。

我用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努力地搖頭,心中自己安慰自己,鎮定!一定要鎮定!想著少爺與丫頭就在附近,我忙著再次想要擠過石門去,猛然,石門上頭「啪嗒」一聲,某樣東西掉了下來,再次將已經有點草木皆兵的我嚇了好大一跳。

我用手電筒照了照,掉在地上的東西,居然也是一塊青銅片。這樣的青銅片,我已經有了兩塊,第一塊是王全勝那老頭附送給我的,第二塊就是單軍死後還死死地抓在手中,後來那個坐屍的老頭塞給我,說是單軍示意的。

我靠,人都死了,還如何示意?可是我再次看到這個玩意的時候,不禁就想到這兩人死後臉上猙獰詭異的笑容,尤其是單軍那直直地看著我的眼睛……

第三章 三屍神


我看了好一會子,也沒有看出個米麥黃豆,於是謹慎地將那塊青銅片貼身收藏起來,准備等下找到丫頭,給她看看。怎麼說,她也是考古人員,比較專業。我一邊想著,一邊再次想要從石門的縫隙內擠出去,尋找丫頭與少爺。

那個門口的石頭實在是太過沉重,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僅僅只是推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對於我這個身高一米八以上個子的人來說,想要擠出去,還真有點困難。我半蹲著身體,收腰吸氣,用力地向外挪動著,正擠得滿頭大汗的當兒,猛然一抬頭,卻見著一張人臉,近在咫尺。

我情不自禁「啊」的一聲大叫,本能地就要逃跑。可是,我的身體還卡在石縫內,這一用力導致的後果是,腦袋撞在了厚重的石頭上——前面撞一下,本能地一仰頭,後面又重重地撞了一下。

「我說老徐,你還好嗎?」少爺的聲音在我旁邊響起。後面,丫頭也舉著手電筒照了過來。

我閉上眼睛,搖頭躲開丫頭那束照在臉上的光柱,我還卡在石縫內,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少爺與丫頭,已經來到我的身邊。而剛剛就在石門外,剛才那張我看到的人臉,居然是少爺。

我被他嚇得不輕,憋著一股怨氣,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就從石門內擠了出來,頓時感覺全身輕松,仿佛卸掉了千斤重擔。當即狠狠地瞪了少爺一眼,怒道,「你沒事黑暗中亂摸索什麼?你難道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  我就納悶,少爺與丫頭兩人,在如此黑漆漆的墓室內,不用手電筒幹什麼,節約也不用到這個份上吧?如果丫頭像現在這樣,舉著手電筒,我怎麼說也不會被少爺嚇著。

少爺看著我狼狽不堪的樣子,得意洋洋地說著風涼話,「老許啊,剛才你弄出那麼大的動靜,我還不是怕有什麼東西來著,小心提防!」  我懶得理會少爺,將剛才撿到的那塊青銅片取了出來,遞給丫頭,同時將用才的情況對他們兩人說了一遍。我這麼一說,少爺也好奇,湊過來觀看那塊青銅片。

丫頭舉著手電簡看了好一會子,眉頭越皺越深,好久才道,「這個字,好生熟悉,我好像看到過……」  我頓時大喜,我們最大的困擾就是,誰都不認識這鳥語,如果能夠破譯這鳥篆文,很多謎團都可以迎刃而解。

少爺好奇地問丫頭怎麼懂鳥語的,結果換來丫頭一個老大的白眼。我笑了笑,征求丫頭的意見,「你說——這個與你們在黃河底下打撈上來的那個青銅器,是不是同一件物體上的?」  丫頭搖頭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對著那片青銅片發呆。我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事實上,我還信得過自己的眼光,這塊青銅片絕對與我原先的兩塊是同一個時代,而且是同一個物體上的,都是西周之物。那是一個富有傳奇色彩的年代,由於太過久遠,很多東西都埋葬在了滾滾的歷史洪流中,無從考證。

「啊……」丫頭突然驚叫起來,道,「我想起來了,我在教授那裏看到過這個字,我問過教授,他說,這個字估計是個『姬』字……」  「姬?」我心中狐疑不已,就算是不懂歷史的人,只要看過《封神榜》的書或者是電視的人都知道,姬是西周王族大姓。而且姬姓歷史淵源極遠,可以一直追溯到黃帝時代,傳說中的黃帝就姓姬,由於發明了裝著輪子的車,才名軒轅氏,這在《山海經》中就有記載。

我心中不禁高興,不管怎麼說,我們弄明白了,原來——這黃河龍棺,多少與西周王族有那麼一點點的聯系,至於是什麼聯系,就不是我能夠猜測出來的了。

我用手電筒四處照了照,與我剛才所見到的石室差不多,這也是一座大型石室,看著類似於墓室。只是四處掃了一眼,並沒有見著棺槨等物,我心中好奇,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少爺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老是看我不順眼,聞言道,「我怎麼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我也懶得理會他,舉著手電簡四處看了看。真是奇怪,剛才在劉去的墓室上面,明顯有一個宋代墓室,而如今這裏,好像又是另一個墓室了。看其風格,也像是漢代墓葬,也許比廣川王劉去的年代還要早上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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