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這就使他成了特殊人物——一個心理學標本。作為標本,過的生活可能不會快樂,但總算活了下來。
再說假定有人考慮到剛出現的那個新的可能性。假定他不是個健忘症患者,而是個越過時間的人。嘿,那樣的話,除了「心靈觸摸」之外,他還是個從過去時代來的人。他是個歷史標本,一個考古學標本;他們不可能殺害他。
只要他們相信他。
哼,只要他們相信他。
那個醫生會相信。阿賓送他去芝加的那天早晨,他需要刮臉。這一點他記得很清楚。此後他的胡子再也不長了,因此他們准對他采取了什麼措施。那就是說,那醫生知道他——他,施華茲——臉上曾長過胡子。那難道不是意味深長?格魯和阿賓從來不刮臉。格魯有一次告訴他說,只有動物臉上才長毛。
因此他必須去找那醫生。
他叫什麼名字來著?謝克特?……謝克特,一點不錯。
但他對這個可怕的世界知道得又那麼少。在夜間離開,或者作一次全國旅行,會使他糾纏在一些神秘莫測的事件裏,會使他陷入一些他不熟悉的放射性危險地區。因此他別無其他選擇,只好壯著膽子,在下午很早就從公路出發。
在吃晚飯之前他們是不會找他的,到了那時候他已走得很遠了。他們可沒有什麼「心靈觸摸」會知道他離去。
頭上半個小時,他覺得心蕩神弛,自從他開始這番奇異的經歷之後,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他終於采取了措施;他作出努力對環境進行了反抗。這次有了目的,不象上次在芝加那樣只是莫名其妙地逃跑。
啊,作為一個老人,他可不是個窩囊廢。他要給他們顏色看。
接著他停住腳步一他停在公路中間,因為有什麼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有什麼東西被他忘記了。
是那奇怪的「心靈觸摸」,那陌生的「心靈觸摸」;他第一次察覺它,是他向閃光的地平線走去、後來被阿賓攔住的時候;也是它一直從官地那兒監視著他。
它現在又跟他在一起了——在他後面,監視著。
他仔細傾聽——或者,至少,就「心靈觸摸」來說他幹了跟傾聽相仿的動作。它不靠近,但牢牢盯住了他。它帶著警惕和敵意,但不是絕望。
另一些事情變得清楚了。跟蹤的人決不讓他從視野裏消失,跟蹤的人還帶有武器。
小心翼翼地、幾乎機械地,施華茲轉過身來,用焦急的眼光掃視著天邊。
那「心靈觸摸」立刻起了變化。
它也變得疑惑不決和小心翼翼,懷疑它自己的安全,懷疑它自己的計劃能否成功,不管那是什麼計劃。那人帶有武器的事實越來越明顯了,仿佛一遇到困難他就准備動用它。
施華茲知道自己沒有武器,孤立無援。他知道跟蹤的人寧肯殺死他,也決不會讓他離開自己的視野;只要他一有越軌行動,對方就會把他殺死……但他什麼人也沒看見。
於是施華茲繼續往前走,知道那人離得很近,足以把自己殺死。他為不可知的事情擔憂,背都變得僵硬了。死是什麼感覺,……死是什麼感覺?……這一思想隨著他的步伐震撼著他,索繞在他的腦際,折磨著他的內心,到最後他簡直忍受不住了。
他只好把全副注意力集中在「心靈觸摸」上,把它當作救命稻草。只要對方緊張的程度有所增加,他就會馬上覺察到那將意味著有支槍向他舉了起來,扳機在扣動,目標在瞄准。到那時候,他就立刻臥倒在地,隨即拔腳逃跑——
但為什麼呢?要是為了六十歲一關,幹嗎不直截了當地殺他?
時間旅行的理論從他腦子裏消失;又是健忘症。他或許是個罪犯——一個必須加以監視的危險人物。或許他曾經當過高級官員,因此不能簡單地加以殺害,還必領受審。或許他的健忘症只是他不自覺地采取的一種手段,好忘卻某個重大罪行。
這樣,他在一條空蕩蕩的公路上步行,走向不可知的目的地,死神在背後跟蹤他。
天色越來越黑,寒風刺骨。象往常一樣,氣候似乎很不正常,施華茲認為已是十二月,四點半太陽西沉當然正常,但寒風不象中西部冬天那樣使人凍僵。
施華茲早就認為,當前氣候老是溫和的原因是這個星球不盡依靠太陽來供應熱量。放射性的泥土本身也散發熱,以平方英尺計算熱量不大,但以千萬平方英裏計算,那熱量就大了。
在黑暗中,跟蹤的人的「心靈觸摸」越挨越近。依舊很留神,在聚精會神地進行一場賭博。在黑暗中,跟蹤比較困難。第一天晚上他曾跟蹤過他——走向閃光區域。他是不是害怕再冒一次同樣的險?
「嗨!嗨,夥計——」
是個帶鼻音的、音調很高的聲音。施華茲毛骨悚然。
他慢慢地轉過身去。一個矮小的人影向他走來,揮著手,但在沒有陽光的這個時刻,他看不太清楚。人影走近了,不慌不忙。他等著。
「嗨,瞧。見到你真高興。一個人在路上走,沒人作伴,可不是玩的。我跟你一塊兒走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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