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四周,大廟從底層到頂層都有一排排敞開著的窗口。泰山不時看見濃重的亂蓬蓬的毛發之下,一雙雙亮閃閃的眼睛從窗口凝視著他。
泰山慢慢地試著掙了掙捆綁他的繩索,發現如果用力,並不是完全沒有掙脫的可能。但他將謹慎從事,不到天黑,或者不到確信沒人注意他時,絕不輕舉妄動。
他躺了好幾個小時,第一縷陽光才射進這個豎井式的庭院。幾乎同時,他聽見周圍的走廊裏響起光腳丫踩在地上的啪噠啪噠的響聲。不一會兒看見上面的窗口又擠滿了一張張狡黠的臉,而且又有20多個人走進小院。
他們仰面朝天,每一雙眼睛都注視著正午的太陽。然後,站在窗口和庭院裏的人們異口同聲唱起一支低沉的、古怪的贊美之歌。過了一會兒,站在泰山周圍的人開始踏著他們那首莊嚴的贊歌的拍節跳起舞來。他們動作笨拙,拖拖拉拉,圍著他慢慢地舞蹈,不過並不看他,而是一直盯著天上的太陽。
他們這樣單調地唱著、跳著,折騰了大概十幾分鐘,突然停下來舉起手裏的「狼牙棒」,嚎叫著,向泰山猛撲過來,臉上現出十分凶惡的表情。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女人沖到這群嗜血的怪物之中。她手裏揮舞著一根黃金鑄成的「狼牙棒」,把一擁而上的男人們擋了回去。
20、神秘的女祭司
反樸歸真--20、神秘的女祭司
20、神秘的女祭司
起初,泰山心裏想,一定是命運之神奇跡般地救了他的性命。不過後來他突然感到奇怪,一個姑娘怎麼能獨自一人輕而易舉地打退20個大猩猩一樣凶狠的男人?過了一會兒,他看到他們又繞著他跳起舞來,姑娘用一種單調的唱歌般的聲音對他們說著什麼。這時,他才意識到,這不過是這場儀式的一個部分,而他是儀式的「中心人物」。
過了一會兒,姑娘從腰帶上取下一把刀,向泰山彎下腰,割斷他腿上的繩子。然後,等男人們停止舞蹈,圍攏過來的時候,她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起來。她用剛才捆他的那條繩子,套住他的脖頸,牽著他走過庭院,男人們排成兩行,跟在後面。
她領著他走過彎彎曲曲的走廊,一直走到這座廟宇最為幽深的地方。眼前是一個大殿,大殿正中有一座祭壇。這時泰山才意識到剛才那場奇怪的儀式是為了帶他進入這個神聖的地方而做的准備。
他是落入了一個古老的崇尚太陽的種族的後裔之手。太陽神女祭司對他的營救,不過是他們那種野蠻的儀式具有象征意義的模仿——太陽從那小小的天井酒下陽光,照耀著他,表明它已經把他當作自己的子民,而女祭司從裏面的廟堂出來,是要把他從世俗之徒肮髒的手裏營救出來,奉獻給他們的火神。
要進一步證實他這種推斷的正確,只需看著石頭祭壇和祭壇旁邊地板上棕紅色的血跡,或者看看高高的牆壁上無數壁龕裏放著的人的頭顱骨就夠了。
女祭司領著她的犧牲品走上祭壇的台階,四周的跳台上又擠滿了圍觀的人,大殿東面拱型門廊下面一隊婦女魚貫而入。她們跟男人們一樣,腰間用生皮條或者金鏈子系著獸皮,她們烏黑的頭發用純金做成的頭飾裝飾著。這頭飾是一項用許多圓的、橢圓的金片十分精巧地串制而成的金帽子,帽於兩面垂下長及腰部的橢圓形金片串成的流蘇。
女人們長得五官端正,身材勻稱,腦袋的輪廓和溫柔烏黑的大眼睛都顯示出她們要比男人們更聰明也更有人性。
每一個女祭司手裏都拿著兩個金杯。她們在祭壇一邊排成一行,男人們在另一邊依次站好,然後走過去,從站在對面的女人手裏拿出一只金杯,又一次唱起單調的聖歌。不一會兒,祭壇那邊,穿過黑漆漆的過道從大殿的幽深之處又走出一個女人。
泰山心想,她一定是職位最高的女祭司。這是一位年輕的婦人,臉蛋兒長得相當漂亮,頭上戴的飾物和她的信徒們大致一樣,只是做工更為精細,而且鑲著寶石。她那赤裸著的胳膊和腿上戴著鑲嵌著珠寶的厚重的裝飾品。一條環環緊扣的金鏈子系著裹在腰間的豹子皮。金鏈子上面用無數細碎的珍珠拼成風格奇異的圖案,上面還掛著一把鑲著珍珠的長長的腰刀。她手裏拿著一根細長的手杖,代替了別人的大頭狼牙棒。
她在正對祭壇的地方停了下來,單調的聖歌也隨之歸於沉寂。男女祭司都在她的面前跪下,她在他們頭頂揮舞著手裏的手杖,念出一長串令人厭倦的祈禱詞。她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柔和,富於音樂感。泰山簡直無法想象這樣一個溫柔美麗的姑娘會在狂熱的宗教信仰的驅使之下,變成一個豹眼圓睜、嗜血的劊子手。她將手握滴著鮮血的腰刀,第一個舉起祭壇上那個金杯,喝人猿泰山溫熱、殷紅的血。
做完祈禱之後,她第一次把目光停留在泰山身上。她懷著一種明顯的好奇,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他,然後對他說了幾句話。說完之後,站在那兒等待著,希望聽到他的回答。
「我聽不懂你的話。」泰山說,「也許我們可以用另外一種語言談談?」於是他用法語、英語、阿拉伯語、萬齊瑞部落的語言,甚至結結巴巴地用西非海岸土人的語言跟她講話,但是她還是沒法兒明白他的意思。
她搖了搖頭。當她吩咐祭司們繼續進行這場儀式時,聲音裏有一種明顯的疲憊和厭倦。那些十分笨拙地舞蹈著的人終於按照女祭司的命令停止了舞步。她一直站在那兒,神情專注地望著泰山。
她打了一個手勢,男祭司們立刻朝人猿泰山沖過去,把他平舉起來,背朝下橫放在祭壇上。泰山的腦袋從祭壇邊緣耷拉下來,兩條腿橫擱在另外一邊。然後,男女祭司分兩行排開,手裏拿著金杯,等待那把獻祭的鋼刀刺穿泰山的心髒,結束這場儀式,同時接他的鮮血。
男祭司們因為誰該第一個接血爭吵起來。一個非常壯實的家夥,凶狠的臉上露出一副大猩猩似的狡詐,企圖把一個小個子男人推到第二個位置。小個子男人向職位最高的女祭司告狀。女祭司用冷冰冰的、專橫的口氣命令那個不講理的大個子站到最後。泰山聽見那個家夥一邊慢吞吞地向後面走去,一邊罵罵咧咧,大發牢騷。
女祭司居高臨下站在泰山旁邊,開始念誦符咒,慢慢地舉起她那把鋒利的尖刀。人猿泰山覺得過了許久許久,她那緊握鋼刀的手臂才在半空中,在他赤裸的胸膛之上停了下來。
然後,鋼刀開始向下刺。一開始很慢,可是隨著咒語越念越快,鋼刀刺過來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泰山聽見隊伍後面又傳來那個牢騷滿腹的男祭司忿忿不平的爭吵聲,而且越吵聲音越大。他旁邊一位女祭司尖著嗓子指責他。現在鋼刀離泰山的胸口已經很近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手執鋼刀的女祭司抬起頭,朝那個大吵大鬧、褻瀆神明的家夥十分不滿地瞥了一眼,刀子在空中停了一下。
緊接著,准備接血痛飲的隊伍突然亂成一片,泰山轉過頭,剛好看見那個凶狠的男祭司像一頭野獸,朝他對面站著的那個女祭司撲過去,當頭打了一棒。女人頓時腦漿進裂。一刹間,泰山又看見了他在原始叢林裏,在那些野蠻凶殘的叢林居民中多次看見過的情景。他曾經見過柯察克、塔布蘭特,以及特岡茲發瘋時的凶相,也見過他那個部落裏另外十幾個力大無比的巨猿,以及大象坦特發瘋時的情景。大森林裏的雄性動物幾乎沒有一個不幹這種蠢事。現在這位男祭司也瘋了,他揮舞著「狼牙棒」,在人群中亂打亂殺。
他東奔西突,發出憤怒的、可怕的叫聲,揮舞大棒,見人就打,齜開黃牙咬爛不走運的夥伴們的皮肉。這當兒,女祭司手握鋼刀站在那兒,十分害怕地看著那個對她的信徒大肆殺戮的魔怪。
眨眼之間,眾祭司四散而逃,空蕩蕩的大殿裏除了已經被打死的和受了傷要死的人之外,只剩下祭壇上的泰山、女祭司和那個瘋子。當瘋子那雙凶狠、狡猾的眼睛看到女祭司之後,驟然迸射出一種新的貪欲。他朝她慢慢地走了過來,還說了幾句話。泰山十分驚訝地發現,他居然聽得懂他的語言。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人類會用這樣的語言談話。他們說的是他的母語——類人猿部落裏那種喉音很重的活像狗叫似的「語言」。女祭司用同樣的語言跟他搭話。
他在威脅她,她試圖曉之以理,因為很明顯,她看出他在蔑視她的權威。可是那個畜生充耳不聞,越走越近,一直走到祭壇跟前,向她伸出爪子一樣的大手。
泰山憋足勁兒想掙斷那條捆綁他的繩索。女祭司沒有看見。她自己面臨極大的危險,驚恐中,把她的犧牲品早已忘到九霄雲外。人猿泰山以超人的力量猛地一掙,從祭壇滾到和女祭司站著的地方相對的石頭地板上、等他縱身躍起,繩索已經從重新獲得自由的雙臂上脫落下來。他發現大殿裏只剩下他一個人,女祭司和那個瘋魔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一會兒,從祭壇那邊女祭司走進大殿的那個黑漆漆的洞穴似的通道裏傳來悶聲悶氣的呼救聲。人猿泰山連自己的安全和這一系列事變給他帶來的逃跑的可能性想都沒想,便去救那個危難中的女子。他十分輕捷地跳到地下室的入口,眨眼之間又跑下一截日久年深、不知道會把他帶到什麼地方去的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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