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反樸歸真

 埃德加 賴斯 巴勒斯 作品,第25頁 / 共5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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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米之後,有一個阿拉伯人過來解開那根把他捆在馬身上的繩索。一群男人、婦女、小孩兒圍了上來。部落裏的許多居氏,特別是女人似乎很願意拿這個俘虜尋開心。他們盡情地侮辱他,有人甚至拿石頭打他,拿樹枝戳他。這時候個年老的酋長走過來,趕跑了他們。

「阿裏·本·阿罕默德告訴我,」他說,「這個人在山裏獨自殺了一頭獅子。那個陌生人為什麼雇我們追捕他,我並不知道;我們把他交給那人以後,他要拿他怎麼辦,我也不清楚。但是這個俘虜是個勇敢的人。他只要在我們手裏,就要給他以應有的尊敬。因為他在夜裏殺了『大頭獅王』。」

泰山聽說過,阿拉伯人很尊敬殺死獅子的人。他慶幸命運給了他這樣一個免遭折磨的機會。不一會兒,他被帶進牧村高坡上的一頂羊皮帳篷。他們給他吃了點東西,然後又把他結結實實捆好,讓他一個人躺在帳篷裏的那塊本地產的地毯上。

他看見有一個漢子守在這個絕對經不住「推敲」的帳篷「監獄」的門口。他試著用勁兒,企圖掙斷捆綁著手腳的繩索,但是立刻發現那些捕獲他的人實在用不著再對他嚴加防範了。因為他雖然力大無比,也絕對掙不開如此結實的繩索。

黃昏時分,幾個人走進帳篷,他們都穿著阿拉伯人的服裝。其中一個家夥走到泰山身邊,解開裹著下半個腦袋的包頭巾,泰山一眼看見尼古拉斯·茹可夫那張凶惡的臉,留著胡須的嘴唇上掛著一絲獰笑。

「啊,泰山先生!」他說,「見到你真高興!可你為什麼不站起來迎接客人呢?」然後立刻破口大罵起來,「起來,你這條狗!」他邊罵邊拍起穿著皮靴的腳,朝泰山肚子上猛踢。一腳、兩腳、三腳……他朝泰山的臉上和肚子上繼續踢著。

「你傷害我一次,我就踢你一腳。」

人猿泰山一聲不吭——事實上從打第一眼認出這個俄國佬,他就再沒有抬頭看他。酋長站在那兒眼巴巴地看著這種卑鄙的、對一個全無抵抗能力的俘虜的毒打,半晌沒說一句話,最後實在看不下去,才厲聲說道:

「別踢了!如果願意,你就把他殺了。但是,我不想看見這種在俘虜身上肆虐的行為、我真有心解開他身上的繩索,看一看你還能踢他多久。」

酋長的威脅制止了茹可夫的暴行。他可不想讓酋長給泰山松綁,更不想讓泰山那雙有力的手掐他的脖子。

「很好。」他對那個阿拉伯人說,「我一會兒就殺他。」

「別在我的地界下手,」酋長說,「我得讓他活著離開我的部落。到了沙漠,你怎樣處置他都行,和我無關。但是我不能代人受過。我不能因為你們之間的矛盾,讓自己部落裏的人沾上法國人的鮮血。要知道政府會派士兵來,殺我們的人,燒我們的帳篷,趕走我們的羊群。」

「就按你說的辦。」茹可夫咆哮著,「我把他帶到沙漠裏,在那兒幹掉他。」

「離開我的村莊之後,你得騎馬走一天,然後再下手。」酋長說,態度很堅決,「我會派我的孩子們一直跟著你,親眼看見你沒有違背對我的承諾才行。否則,他們就在沙漠裏連你也幹掉。」


  

茹可夫聳了聳肩。「那我只好等到明天再走,現在天已經黑了。」

「隨你的便。」酋長說,「但是天亮後一個小時之內,你必須離開我的村子。我對異教徒一點兒也不喜歡。對你這種膽小鬼更是毫無興趣。」

茹可夫本想反駁幾句,可是又控制了自己。他明白,老頭隨時都可能跟他翻臉。他們一起從帳篷裏走出去。走到門出,茹可夫又忍不住轉過臉惡狠狠地嘲笑了泰山幾句。

「睡個好覺,先生,」他說,「別忘了做祈禱。明天要你狗命的時候,你肯定嚇得發抖,不能再為褻瀆神明而祈禱了。」

從中午時,一直沒人給泰山送飯、送水,他口渴得厲害,很想和那個看守要口水喝。可是請求了兩三次之後,那人仍然無動於衷,只好作罷。

他聽見遠處的大山裏有一只獅子在怒吼。一種想要按照自己的同類仰天長嘯回答挑戰的沖動又襲上心頭。然而誰是他的同類?他幾乎忘記自己到底是人還是猿。他在緊緊捆綁的繩索下掙紮著。天哪!他那滿嘴有力的牙齒只要能挨近繩索,就一定能把它咬斷。但是他想要爭得自由的努力只能歸於失敗。他覺得一股瘋狂的充滿野性的浪濤在心底湧動。

一頭雄獅一聲接一聲地吼叫。聽得出,它顯然是從山上下來尋找食物的。這是一頭正在挨餓的獅子。泰山嫉妒它,因為它是自由的。誰也不會用繩子把它捆綁起未,像殺羊一樣宰割它。人猿泰山憂傷而痛苦。他絕不怕死,是臨死前這種被打敗的恥辱使他又氣又惱——他甚至連一個為生存而戰的機會也沒有。

泰山想,一定快半夜了,他只能活幾個小時了。不過明天還得長途跋涉,路上他或許能瞅機會跟茹可夫拼個你死我活。這時,他聽出那位凶猛的「獸中之王」離這兒已經很近了,也許它在尋找村莊裏那些關在牲口圈裏的牛羊,好填飽肚子。

好長時間,四周一片寂靜,泰山訓練有素的耳朵聽見似乎有什麼動物正偷偷摸摸走了過來。聲音從帳篷後部靠山那邊傳來,越來越近。泰山全神貫注地諦聽著,等它從帳篷旁邊走過去。有一會兒,外面一片死寂。泰山奇怪,為什麼連那動物的呼吸聲也聽不見。因為他聽得出它肯定就蹲在帳篷的後「牆」下面。


  

啊,它又行動起來,爬得更近了。泰山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過臉。帳篷裏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慢慢地苫在帳篷後面的羊皮被一個腦袋和肩膀頂了起來。但是因為夜色正濃,只能看見一個黑漆漆的身影。身影後面朦朦隴隴是星光照耀的沙漠。

泰山嘴角現出一絲冷笑。至少,茹可夫失算了。他會氣得發瘋!泰山明白死在這個野獸的利爪下,總比死在茹可夫手裏強。

苫在帳篷後面的羊皮又落了下來,一片漆黑。鑽進來的不管是什麼,反正已經跟他一起呆在這頂帳篷裏面了。他聽見它向他爬了過來,一直爬到他的身邊。泰山閉上一雙眼睛,等待扯斷他喉嚨的利爪。可是碰到他臉上的是一只黑暗中摸索著的纖纖細手,一個姑娘用幾乎低得聽不見的聲音喊他的名字。

「是的,是我。」他輕聲回答,「可是,天呀!你是誰?」

「我是塞蒂艾薩那個舞女。」姑娘回答道。泰山感覺到她邊說話邊割捆綁他的那條繩子,冰涼的刀偶爾碰到他的皮肉上面。不一會兒,他便自由了。

「快走!」她小聲說。

他手足並用,跟在她後面,從她剛才爬進來的那個窟窿裏爬出去。她繼續匍匐前進,爬到一片灌木叢旁邊,停下來等泰山。泰山爬到她身邊,看了半晌才開口說話。

「我不明白,」他終於說,「你是怎麼跑到這兒的?你怎麼知道我被關在這個帳篷裏?為什麼來救我的不是別人,而是你?」

她嫣然一笑:「今天夜裏,我走了很遠。」她說,「脫離危險之前,我們還得走很遠,快走吧,路上我會從頭到尾都講給你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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