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反樸歸真

 埃德加 賴斯 巴勒斯 作品,第27頁 / 共3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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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局長辦公室後,貝萊道:「好了,你說吧,丹尼爾,什麼事。」這個機器人說:「伊利亞夥伴,從昨天晚上開始,你就有點不對勁。你的心智氛圍有明顯改變。」貝萊心裏突然蹦出一個可怕的念頭。「你有感應能力?」他叫道。

此刻的他又煩又亂,人也變得不理性起來。

「沒有,當然沒有。」機·丹尼爾說。

貝萊的驚慌之感消失了。「那你談到我的心智氛圍是什麼意思?」「我只是在描述一種感覺,一種你並沒有告訴我的感覺。」「什麼感覺?」「這很難解釋,伊利亞。你知道,我原先的設計是為了替我們太空城裏的人研究人類心理的。」「是啊,你只不過多裝了一組正義驅策力的線路來適應偵探工作罷了。」貝萊毫不掩飾自己的諷刺之意。

「正是如此,伊利亞。所以我的原始設計並沒有太大改變。我是被設計來擔任腦波解析工作的。」「解析腦波?」「是的。如果有適當的接收器,這種工作只要掃瞄一下就可以了,不必用電極作直接的接觸。這種原理在地球上還沒使用嗎?」貝萊並不清楚,他不管這個問題,小心地問:「如果你測量腦波,你能測到什麼?」「測到的不是思想,伊利亞。我能夠對感情略有所知,但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分析一個人的性情、潛在的動機還有心態。比如說,我能夠確定,在謀殺案發生當時的情況下,局長不會殺人。」「因為你這麼說,所以他們就把他從嫌犯名單中剔除了?」「對,這麼做是很安全的。我在這方面是一部極為精密靈敏的機器。」「等等!」貝萊突然想起一件事,「安德比局長並不知道自己的腦波被解析過,是不是?」「何必讓他尷尬呢?」「如此說來,你只是站在那兒看著他。不用機器。不需要電極。沒有觸針和曲線圖表。」「當然。我是一部功能齊全的解析機。」貝萊既憤怒又懊惱地咬著下唇。本來,這是唯一僅存的矛盾之處,唯一的漏洞。

為了將罪名歸諸於太空城,就算成功的希望渺茫,但還可以藉由這個漏洞加以攻擊。

機·丹尼爾曾經向他表明,局長做過腦波解析。之後一個小時,朱裏爾卻又很坦率地向他否認自己知道這個名詞。他原想從這點矛盾來找線索的。在涉嫌謀殺的情況下接受腦波測試,這種叫人受不了的經驗誰都會記億猶新,有過這種經驗的人一定知道腦波解析是怎麼回事。

但是現在,這種矛盾消失了。局長確實做過腦波解析,只是他自己不曾發覺。機·丹尼爾說的是實話;局長說的也是實話。

「好,」貝萊很不客氣地說:「我的腦波解析又告訴你什麼?」「你心裏很煩。」「噢,真是了不起的發現。我當然很煩!」「說得清楚一點,你的煩惱不安是因為你內心的動機彼此沖突所造成的。你一方面基於職業道德,想要深入調查昨晚包圍我們的那些地球人的陰謀。另一方面,卻又有種同樣強烈的動機在促使你不要管這件事。至少,你的腦細胞電場已經清清楚楚把這些資料顯示出來了。」「我的腦細胞,鬼扯!」貝萊氣瘋了,「你聽好,我現在告訴你,調查你們所謂的陰謀團體根本毫無意義。它跟謀殺案沒有關系。我原本也以為可能有關系,我承認。昨天在餐廳裏,我確實以為我們有危險了。但結果呢?他們跟著我們出來,很快就在路帶上迷失了,如此而已。那可不是什麼組織良好的行動。也不是情急拼命的人會有的舉動。

「我兒子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我們落腳的地方。他只不過是跟局裏通個話,甚至不必表明身分就打聽出我們的下落了。那些偉大的陰謀分子如果真想傷害我們,也一樣簡單就可以把我們找出來。」「他們沒有找嗎?」「很顯然的,沒有。他們如果要鼓起暴動,早在鞋店就可以發動了。然而,他們卻在一個人和一把爆破的威脅之下溫馴地退縮。一個機器人和一把爆破。

要是他們已經看出你是機器人,那麼他們根本就不會退縮,他們一定知道你不可能開。所以說,他們只是一些中古主義分子,一群無害的瘋子。當然你是不會知道的,但是我應該知道。要不是這件工作搞得我搞得我心思大亂,我早就應該明白了o「我告訴你,我了解那些人,我了解他們何以會變成中古主義分子。他們只不過是一群溫和而喜歡作夢的人罷了,只因為他們覺得眼前的生活實在太辛苦了,所以才會迷失在一個從末存在過的舊日理想世界中。要是你能像解析人那樣對一個運動做腦波解析的話,你會發現,他們跟朱裏爾·安德比一樣不會殺人。」機·丹尼爾愣愣回道:「你的話我無法完全同意。」「什麼意思?」「你的看法轉變得太突然,而且你的說辭也有矛盾之處。你昨天晚餐前幾個小時就安排要跟蓋瑞裘博士見面了,當時你並不知道找有食物囊袋,不可能懷疑到我。那麼,你聯絡他是為了什麼?」「就算是那個時候,我也已經懷疑你了。」「還有,你昨晚睡覺的時候說話。」貝萊睜大眼睛:「我說了什麼?」「只是連叫幾聲『潔西』,我想你是在叫你太太。」貝萊放松肌肉,但聲音還是不太穩定:「我作了一個惡夢。你知道什麼是惡夢嗎?」「當然我個人是沒有作夢經驗的,所以我不了解。不過根據字典上的解釋所謂惡夢就是不好的夢。」「你知道夢是什麼?」「我只知道字典上的定義。所謂夢,就是在你意識暫時中止、進入睡眠的狀況後所產生的一種現實經驗的幻覺。」「好,我接受這種說法。只是一種幻覺,不過有時候幻覺卻好像真的一樣。呃,我夢見我太太有危險。人常常會作這種夢,我叫她的名字。這種事也是稀松平常的。反正你相信我就對了。」「我當然相信。不過這倒又令我想起另一件事情來了。潔西怎麼會發現我是機器人?」貝萊的額頭又開始冒汗。「我們別再談這件事了好吧?反正謠言」「伊利亞夥伴,很抱歉打斷你的話,但事實上並沒有什麼謠言。如果有,今天整個紐約市早就鬧得雞犬不寧了。我曾經查閱過局裏所取得的報告,各地都很平靜,沒有任何謠言在流傳。如此說來,你太太又是怎麼發現的?」「老天!你到底想說什麼?難道你認為我太太是是…」「沒錯,伊利亞。」貝萊緊握雙手。「她不是!我們不要再談這個了。」「這不太像你的作風,伊利亞。為了執行任務,你曾兩度指控我是凶手。」「所以你這樣報複我?」「我不太了解你所謂的報複是什麼意思。你懷疑我,我當然贊成。你有你的理由。

雖然事實證明你的理由是錯的,但也很有可能是對的。同樣的道理,也有強力的證據顯示你太太涉嫌。」「涉嫌什麼?難道說她是凶手?他媽的!潔西連她最恨的人都不會傷害。她不可能走到城外。她根本不可能……老兄!要不是你是個機器人,我就」「我是說,她有參加陰謀組織的嫌疑。我認為她應該接受偵訊。」「休想!你在作夢!現在你聽清楚,中古主義分子並不想趕盡殺絕,這不是他們的行事作風。他們只不過要你離開城市而已。這點毫無疑問。他們想用一種心理戰術來達成目的,所以他們想盡辦法要讓你我的日子不好過。因為我跟你在一起,於是他們便把消息透露給潔西,要查出潔西是我老婆太容易了。潔西就像所有的人類一樣不喜歡機器人,尤其是當她想到我跟機器人在一起會有危險時,她更不會願意讓我跟機器人共事了。而他們一定也會這麼暗示她。老實告訴你吧,他們這一招果然奏效了。潔西求了我一個晚上,要我放棄這個案子,不然就設法把你弄出城去。」「果然沒錯,」機·丹尼爾說:「你有一股很強烈的沖動想保護你太太,不讓她接受偵訊。在我看來,很明顯的,連你自己都不太相信這番說辭。」「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貝萊大怒,「你根本不是刑警。你只是一部機器,一部跟我們大廈裏那種腦電顯影機差不多的腦波解析機。你有頭、有手、有腳而且能講話,但你只是一部機器罷了。在你身上裝置一組差勁的電路,並不代表你就能變成刑警。你知道什麼?我勸你還是閉上嘴,讓我來分析案情!」這個機器人平靜地說:「我想你最好把聲音放低一點,伊利亞。也許我的確不是一個像你那樣的刑警,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注意一件小事。」「我沒興趣聽你說話。」「請你聽我說,伊利亞。如果我錯了,你可以糾正我,這不會有什麼傷害的。我想說的是,昨晚你曾經離開房間去聯絡潔西,當時我提議你叫你兒子去,但是你說,按照地球人的習俗,做父親的不會叫自己的兒子去冒險。如此說來,一個母親叫她兒子去危險的地方,是不是就合乎習俗呢?」「不,當然」貝萊才一開口就閉嘴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機·丹尼爾說:「在正常的情況下,如果潔西擔心你的安危,想要通知你,她會自己冒險前來,不會叫你們的兒子來。她之所以叫班特萊過來,這表示她覺得由班特萊出面很安全,她自己出面不安全。如果她不認識那個陰謀組織裏的人,那就沒有安全不安全的顧慮了。至少,她不會有理由考慮到安全上的問題。還有,姐果她是陰謀組織中的一員,那麼她會明白她一定明白的,伊利亞她會被認出來,被人監視。而班特萊呢,他則可能在無人注意的情況下安然通過。」「好了,等一等,」貝萊心裏實在很不是滋味,「這種推理實在太不合理了,不過」貝萊的話被打斷了。局長桌上的訊號燈像發瘋似的閃個不停。機·丹尼爾等著貝萊繼續講,但貝萊只是望著訊號燈,一副茫然無助的樣子。機·丹尼爾湊近通話器。

「什麼事?」機·山米含糊的聲音傳來:「有位女士要見伊利亞。我跟她說伊利亞很忙,但她不肯走。她說她叫潔西。」「讓她進來。」機·丹尼爾平靜地說。他抬起頭,一對沒有表情的褐色眼睛與貝萊驚慌失措的目光相遇。


  

第十四章


鋼穴--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貝萊震驚地僵立原地,潔西跑上來抓住他的肩膀,緊緊抱住他。

他蒼白的嘴唇動了動:「班特萊?」這三個字含在他嘴裏沒有出聲。

她望著他,猛搖頭,褐發隨之甩動。「他沒事。」「那…」潔西突然啜泣起來,邊哭邊說話,令人幾乎聽不出她在說什麼。「我受不了啦,伊利亞!我吃不下睡不著,我一定要跟你說」「別說!」貝萊很痛苦:「看在老天的份上,潔西,現在什麼都別說。」「我非說不可!我做了一件可怕的事,伊利亞,好可怕的事。噢!我…」她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貝萊絕望道:「潔西,這兒還有別人。」她抬頭注視著機·丹尼爾,好像從來沒見過他似的。她滿眶淚水,大概已經把眼前這個機器人折射成一團模糊的影象了。


  

機·丹尼爾低聲道:「你好,潔西。」她大吃一驚:「你是是那個機器人?」她趕緊用手背拭去淚水,同時脫離貝萊的懷抱。接著她深深吸了幾口氣,嘴角擠出怯怯的笑意。「是你,對不對?」「是的,潔西。」「叫你機器人,你不介意吧?」「不介意,潔西,我本來就是機器人。」「我也不介意人家叫我傻瓜、叫我白癡還是還是顛覆破壞分子。我本來就是。」「潔西」貝萊呻吟道。

「沒有用的,伊利亞。」她說:「如果他是你的辦案搭檔,他還是知道比較好。

我再也受不了了。從昨天到現在,我痛苦得不得了。就算要坐牢我也不在乎了。

我不在乎他們把我趕到最低層去住,只給我酵母和水維持生命。我不在乎…噢!

你不會讓他們這麼做的,對不對,伊利亞?不要讓他們對我做任何事惰,不要!

我好我好怕,好怕…」貝萊拍拍她的肩膀,讓她盡情地哭。

他轉向機·丹尼爾:「她很難過。我們不能讓她留在這兒。幾點了?」機·丹尼爾毋需看鐘或表。「十四點四十五分。」「局長隨時都可能回來。嗯,你去調一輛巡邏車,我們到車道裏去談。」潔西猛然抬起頭。「車道?噢,不要,伊利亞!」他盡量耐著性子安慰她。「潔西,別迷信什麼鬼故事了。你現在的樣子沒辦法上高速路帶。乖,冷靜下來,不然我們連大辦公室都走不過去了。我去拿點水給你喝。」她掏出手帕擦擦臉,傷心地說:「噢,你看我臉上的妝嘛!」「別擔心你的臉了。」貝萊說:「丹尼爾,巡邏車怎麼樣了?」「已經在等我們,伊利亞夥伴。」「走吧,潔西。」「等一下!只要一下下就好,伊利亞。我得補個妝。」「別講究那個了!」她還是扭過身去。「拜托,我不能這樣子走出去,只要一會兒就好了。」貝萊和機·丹尼爾只好耐著性子等她。他的手握拳,忽緊忽松。機器人依然面無表情。

潔西打開手提包翻找必要的裝備。(有一回,貝萊曾經很嚴肅地說,自從中古時期以來,如果還有什麼東西是在堅決抵抗機械改良的話,那就是女人的手提包了。手提包的改良,就算僅只是以磁性把合器來替代金屬把環,也已宣告失敗。)潔西抽出一面小鏡子以及一個鑲銀的化妝盒。這個化妝盒是三年前貝萊送她的生日禮物。

化妝盒上有好幾個噴霧,她輪流把這些噴霧都使用一遍。這些噴霧只有最後使用的那個是看得見的。她以穩定而靈巧的手法打點臉上的彩妝,就算在最惡劣的環境當中,化妝似乎仍是女人與生俱來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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