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人平時自由來往,相互間可以走訪各自的本家——但是,只有自己家的成員才能進入內堂。即使他們的幾個配偶也不一定被賦予這種特權。我無權說出接納儀式的詳細情況,就好像一個社團成員不可以對外人隨便講內部情況一樣。講這一點也已經夠了。
啊,我的擔保人——彭福特最老的火星朋友克裏阿希在門口迎接我,但奇怪的是他同時用護身杖威脅我。我請求說,要是我有任何違約行為,就請他立刻殺死我。說實話,我雖然仔細研究過他的照片,其實並不能認出他來。
由於儀式需要,非認這人不可。
我背誦了早就准備好的什麼擁護和遵守他們的公德等等話以後,他們才允許我進去。克裏阿希指引我朝拜所有十四幅那蘇受難像,我接受詳細盤問並作了回答。每一句話和每一個動作姿態都是按照演習,嚴格因襲火星時尚,否則我就真完蛋了。其實,大多數時間我並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有一半我也不大了解我自己的回答。我只是見貌辨色,隨機應變。這種表演並不因為火星人比較喜歡暗淡燈光,語音含糊而變得容易些。我很吃力地在暗中摸索著。
真是如履薄冰。
在這段時間裏,總有不下六根護身杖——致命的武器——對准我。
時間長得像是過了好幾天,其實儀式所需時間不長。我們開始吃齋。我不知道吃的是什麼,反正豁出去了,我吃了倒沒給毒死。
這之後,總算熬到長者致詞了。我也發表了接納演說作為回答。他們給我取了名字,授給我護身杖。我便成了火星人。
我不知道怎樣使甲護身杖這類武器,舉的名字聽上去像是龍頭在漏水,但是從這時起,它就是我在火星上的合法姓名了。在法律上,我己成為這個行星上大多數貴族家庭的嫡親同胞了——這正巧是我這倒黴鬼在旅店酒吧花了最後半個金市請塔克喝酒後的52小時。
我想,這正好說明,一個人最好永遠也別隨隨便便跟陌生人搭腔。有這次經歷算我倒黴。
我設法盡快地脫身出來。塔克早已事先為我編好了一篇演說辭,煞有介事地宣稱我必須馬上離開。他們倒也通情達理,放我走了。我簡直就像是在女大學生聯誼會會場上的唯一男人,神經十分緊張,因為已沒有儀式來指引我。我的意思是說,哪怕是隨便什麼社會活動,也會有種種意想不到的習俗,極容易出岔子。我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所以我背誦完那篇演說,便托辭轉身朝外走。克裏阿希和另一位長者陪同著我。到了外邊,我冒險跟另一對小孩——也許就是路上碰到的哪一對——逗玩了一陣,神態裝得異常輕松、隨和,其實心裏慌得要命。等我走到大門口時,兩位長者才用我聽不大懂的英語說了聲再見,那聲音吱吱茲茲的十分刺耳。我獨自一人出了大門。隨著大門在我身後關上,我才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羅爾斯牌轎車已等在他們原先叫我下車的地方,我匆忙趕了過去。打開車門後,我驚奇地發現,只有彭尼一個人獨自坐在車裏。不過,她似乎並沒有不高興的樣子。於是我喊道:「嗨,卷發姑娘,我成功啦!」
「我知道你會成功的。」
我用護身杖假裝行了一個劍禮,說道:「你以後叫我卡阿伊爾吧!」由於火星語發音很怪,所以發第二個音時,口水也噴了出來。
「嘿,當心那棍子!」她不安他說,顯然知道這武器的厲害。
我輕快地坐到了前排座位上,問道:「你知道怎樣使用這棍子嗎?」這時,我的緊張、興奮顯然已經過去,開始感到精疲力盡了。但是,說實話,內心卻十分快活。我真想痛痛快快喝上三杯,再吃一塊大牛排,然後恭候評論家們的評論。
「不知道。不過要千萬當心啊!」
「我想你只要在這裏按上一下。」說著我按了一下,擋風玻璃窗上馬上出現了一個兩英寸見方的小洞,車子裏便不再加壓。
彭尼立刻開始氣喘了。我說:「哎呀,真對不起。我把它放到一邊,讓塔克來輔導我吧!」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沒什麼。當心,別再點來點去。」她開始發動車子。我發覺她笨手笨腳的,比塔克好不了多少。
風從我點破的小洞中呼嘯而進。我說:「幹嗎這樣急?我還需要一點幾時間來研究研究記者招侍會上的台詞呢。你帶來了沒有?其他人到哪兒去了?」我已經把我們路上抓住的那個司機忘得一幹二淨。從踏進「卡」族大門那時起,我就沒有想過別的,更不用說那個司機了。
「沒有來!他們不能來了。」
「出了什麼事,彭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真不知道沒有人指尋我下一步怎麼辦,我能否對付得了記者招待會。要是沒有人來給我指導,說不定我能告訴他們一點兒關於受接納的事,這我倒用不著編造。
我正緊張地想著下一步怎麼應付,只聽彭尼說道。
「那是因為彭福特先生——他們已經找到他了。」
六 不卸裝的彭福特
帝國雙星--六、不卸裝的彭福特
六 不卸裝的彭福特
這時,我才發覺,她從我出來起,就一直沒有叫過我「彭福特」先生。她當然不會那樣叫我,因為我已經不再是彭福特了。我又變成了羅倫佐·斯邁思——他們花錢雇來做臨時替身的那個窮戲子。
我往後靠了靠,歎了一口氣,讓自己大大地松弛了一下。「總算順利結束了,而且沒有露出一點兒破綻。」我感到卸下了一副重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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