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被一個龍騎將俘虜了……三天前。 」坦尼斯看著自己的手,低聲說。 「不對,我想『俘虜』不是正確的字眼。 他——他看見我穿成這個樣子,以為我是他的部下。 我得跟著他回到營區。 我在他們的營區待了幾天。 我——我發現了一件事。 我知道為什麼龍騎將和龍人要大肆搜索福羅參。 我知道他們在找誰。 「 「是嗎?」馬奎絲塔問著,發覺他的恐懼正像傳染病一樣地染上她。 「不會是派裏丘號——」 「你的舵手。 」坦尼斯終於抬起頭看她。 「貝倫。 」 「貝倫!」馬奎絲塔震驚地複誦。 「為了什麼?那個男人是個啞巴!是個智障!!雖然其得上是個好舵手,但也不過這樣罷了,沒別的。 他是幹了什麼能夠讓龍騎將親自來抓他?」 「我不知道。 」坦尼斯強忍嗯心疲倦地說,「我問不出來。 我不確定他們知不知道!但他們接到的命令是,不計一切代價找到他,把他帶到——」他閉上眼睛,不想看那搖晃的油燈,「黑暗之後晨光讓波濤洶湧的海面染上一層紅光。 有一瞬間照在馬奎絲塔的肩膀上,仿佛是從她的耳環中跳躍出的火焰。 她緊張地用手撫弄經過仔細打理的頭發。 馬奎絲塔感覺到喉嚨一緊。 「我們把他丟掉!」她強自鎮定地說,用手一撐,站了起來。 「我們把他放上岸,我可以找到另外一個舵手——」 「聽著!」坦尼斯抓住馬奎絲塔的手臂,強迫她停下來。 「他們可能早就知道他在這裏了,即使他們不知道,抓到了他之後也不會有任何差別了。 只要他們發現他曾經在這裏,在這艘船上——他們一定會問出來的,相信我,他們有方法讓啞巴也可以開口說話他們會逮捕你,會逮捕船上的每一個人。 抓住你或是把你除掉。 」 他把手拿開,意識到自己沒有力氣抓住她。 「這是他們過去做過的事,我知道。 龍騎將告訴我的。 整個村莊被毀,人們被拷打,殺害。 任何這人接觸過的家夥就會完蛋。 他們害怕這個家夥身上的秘密會流傳開來,他們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 馬奎絲塔坐下來。 「貝倫?」她難以置信地低聲說。 「因為這場暴風雨,他們什麼都不能做,」坦尼斯疲倦地說,『而且龍騎將被派去索蘭尼亞,去應付那邊的戰爭。 但是她那個龍騎將今天就會回來。 接下來——「他說不下去了。 他雙手抱住頭,全身發抖。 馬奎絲塔不知所抬地看著他。 這是真的嗎?還是他只是編出這些故事來讓她帶地逃離危險?看著他無力地倒在桌上,馬奎絲塔低聲咒罵。 這位船長具有一雙銳利的眼,可說是閱人無數。 她必須要這樣,這樣才能控制她手底下的這群飽經歷練的水手。 所以她知道半精靈沒有說謊。 至少沒有說太多謊。 她推測有些事情他沒有說出口,但這個有關貝倫的故事,雖然聽起來很奇怪卻是真的。 這都說得通,她不安地想,詛咒自己。 她對自己的判斷力和直覺感到驕傲。 但她卻無意間忽略了貝倫的不尋常。 為什麼?她輕蔑地彎起嘴角。 她喜歡他承認吧。 他像個小孩,歡愉,純潔。 所以她忽略了他不想要上岸的不尋常,他對陌生人的恐懼,他熱切地為海盜工作,卻不想要分享他們的收獲。 馬奎絲塔小坐片刻,感受著船的晃動。 她看著外面,看見金色的陽光照在白色的浪花上。 然後太陽被低垂的烏雲所吞食。 「強行出航可能很危險,但如果風向對了我寧願到開闊的海上。 」她喃喃對自己說。 「也比像只老鼠被困在這裏好。 」 阿奎下定決心,很快地站起身,走向門口。 然後她聽見坦尼斯的哀號聲,她回頭同情地看著他。 「來吧,半精靈。 」馬奎絲塔體貼地說。 她一只手扶他站起來。 「你在甲板呼吸新鮮空氣會感覺好一點。 反正你也必須要告訴你的朋友,這次的航行可一點也稱不上增懶的海上之旅了。 你知道你們所冒的危險嗎?」 坦尼斯點點頭。 他倚著馬奎絲塔,走上搖動的甲板。 「我可以確定,你沒有把一切告訴我。 」馬奎絲塔屏住呼吸,把門增開,扶著坦尼斯走上樓梯的時候說。 「我打賭龍騎將絕對不只找貝倫一個人而已。 但是我有個感覺,你和你的朋友並不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大風大浪。 我只希望你們的好運能夠持續廣派裏丘在洶湧的海上搖晃著。 用半帆航行,這艘船看起來似乎有點勉強,掙紮著爭取每一寸的速度。 很幸運的,風向改變了,從西南方穩定地吹過來,直直地將他們帶往伊斯塔血海。 因為他們要前往卡拉曼,在福羅參的東北方,越過諾德馬角,所以目前的航向有點偏,但是馬奎絲塔不在乎,她只想離陸地越遠越好。 她告訴坦尼斯,他們甚至可能可以一直往東北方走,直接到牛頭人的家鄉米絲拉絲去。 雖然有幾個牛頭人在黑暗之後的軍隊中作戰,但是他們並沒有和她結盟。 據克拉夫說,牛頭人們想藉由他們的忠誠以換取東安賽隆大陸。 而東安賽隆的控制權剛被移轉給一個新的龍騎將,一個叫做技德的大地精。 牛頭人對人類和精靈也沒什麼好感,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對龍騎將也沒有什麼用處。 阿奎和她的船員以前曾在米絲拉絲躲藏過。 這次,至少就短時間來說,他們還是可以躲在那裏。 坦尼斯對這樣的延遲並不感到高興,但是他的命運已非操控在自己的手上。 想到這一點,半精靈看著站在火焰和暴風中心的人。 貝倫正掌著舵,用著堅定的手控制著舵輪,他空洞的臉上毫不擔心,也沒有露出絲毫關切的神情。 如果坦尼斯凝神細看著那人的上衣前方,也許可以看見一絲微微的綠光。 許多月前,他曾在帕克塔卡斯見過他胸前閃耀著的綠色寶石,他的胸口藏有什麼樣的黑暗秘密?當整場戰爭仍然僵持不下的時候,為什麼會有數百名龍人浪費時間在這裏找尋他?為什麼只因為有謠言說他在這裏出現,奇蒂拉就願意放棄索蘭尼亞的軍團指揮權,親自來到這監督這次的搜索? 「他就是關鍵!」坦尼斯回憶起奇蒂拉的話,「如果我們抓到他,克萊恩將會屈服在黑暗之後的裙腳下。 那個時候,全世界將不再有力量能阻止我們!」 坦尼斯打了個冷顫,驚訝地看著那個人,感覺到自己的胃像袋濕面粉般沉重。 貝倫看起來是那麼的超脫一切、那麼的與世隔絕,似乎整個世界的紛擾不安與他毫無關系。 難道他像馬奎絲塔說的一樣是個弱智嗎?他想起在帕克塔卡斯那動蕩恐懼的片刻所看見的貝倫身影。 他想起那人讓叛徒依班領著他,絕望地試著逃離時臉上的表情。 那表情既不是恐懼,呆滯,也不是毫不關心。 那是什麼呢? 認命!沒錯,就是這樣!似乎他知道等待著他的命運,但他還是不顧一切地向前。 的確,當貝倫和依班抵達大門的時候,幾百噸的石塊從防衛機關上倒了下來,把他們埋在必須要借著巨龍的怪力才能舉起的石塊下。 當然,兩具屍體都找不到。 至少依班的屍體是找不到了。 幾個禮拜之後,在慶祝金月和河風婚禮的宴會上,坦尼斯和史東又看到了活生生的貝倫,他們還來不及抓住他,那個男人就消失在人群中。 他們自此沒有再遇到他。 直到坦尼斯三天,不,四天前發現他冷靜地在這艘船上補帆為止。 貝倫把船駛往航線上,臉上十分平靜。 坦尼斯靠著船側的欄杆!開始幹嘔起來。 有關於貝倫的事情,馬奎絲塔對船員們一句也沒有提。 馬奎絲塔為了解釋他們突然離開的理由,只說她收到情報,龍騎將對他們的船似乎特別有興趣,因此趕快航向開闊的海面是明智的選擇。 沒有船員提出任何質疑。 他們對龍騎將沒有絲毫的好感,反正大多數的人也待在福羅參夠久,久到身上錢全花光了。 坦尼斯也沒有對朋友們解釋急迫離開的原因。 大夥都聽過了身上嵌著綠寶石人的故事,雖然他們顧及面子沒有提(卡拉蒙倒是相當的不見外),坦尼斯知道他們以為他和史東在婚禮上喝了太多酒。 他們也沒有問為什麼要冒險在此時出海。 他們對他的信任是毫不動搖的。 坦尼斯由於暈船和罪惡感的蝕咬,可憐兮兮的在甲板上縮成一團,瞪著海面。 金月的醫療能力幫了他一定程度的忙,但連牧師都對他胃裏的翻攪束手無策,而他靈魂的掙紮更不是她幫得上忙的。 卡拉蒙吃驚地發現,甚至連雷斯林看來也相當自在。 法師坐得離其他人遠遠的,躲在一名水手做出來的克難遮蔽下,盡量不把身體弄濕。 法師並沒有暈船。 他甚至不太常咳嗽。 看起來他常常迷失在自己的思緒中,金色的眼眸閃著比在烏雲中探進探出的太陽還要亮的光芒。 第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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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曉之巨龍》
第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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