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親愛的!」海輪夫人說,「如果那些不幸的人們能夠重新回到祖國,那都全虧了你呀!」 「他們一定能夠重新回到祖國。 這文件說得太明顯,太清楚,太確實了。 英國決不會把它的孩子們就這樣丟在那荒涼偏僻的海岸上而不去營救,決不會的。 它過去曾經營救過富蘭克林(英國航海家,在北極探險遇難)和其他許多失事的船員,它今天也必然會營救不列顛尼亞號的遇難船員的!」 「這些不幸的人一定都有家庭,家裏人一定都在因他們失蹤而哭泣!也許這格蘭特還有妻子和兒女!……」 「你說得對,我親愛的夫人,我負責通知他們,告訴他們並沒有完全失望。 現在,朋友們,我們回到樓頂上去,我們快要到港口了。 」 果然,鄧肯號使足馬力,沿著比特島的海岸航行,海司舍區和那座躺在肥沃山穀裏的美麗的小城都已經落在右舷後面了;接著,它就駛進海灣狹窄的航道,在格裏諾克城面前轉了個彎,到了晚上六點鐘,它就停泊在丹巴頓的那座雪花岩的腳下,岩頂上矗立著蘇格蘭英雄華來斯(13世紀蘇格蘭解放戰爭中的人民領袖,後被英國人殺害)的那座著名的府第。 那裏,一輛馬車套好了馬在等候著海輪夫人,准備把她和麥克那布斯少校一起送回瑪考姆府。 爵士和他的年輕夫人擁抱告別之後,就跳上了去格拉斯哥的快車。 但他動身前,先利用一個更迅速的交通工具發出一個重要啟事。 幾分鐘後,電報就把這啟事送到《泰晤士報》和《每晨紀事報》了。 啟事內容如下: 「欲知格拉斯哥港三桅船不列顛尼亞號及其船長格蘭特的消息者,請詢問哥利納帆爵士。 地址:蘇格蘭,凡巴頓郡,呂斯村,瑪考姆府。 」 2.哥利納帆夫人 瑪考姆府是蘇格蘭南部頗富有詩意的一座住宅,它位於呂斯村附近,俯瞰著呂斯村的那個美麗的小山穀。 樂蒙湖的清波浸浴著高牆的石基,從很遠的年代裏,這座住宅就屬於哥利納帆家了。 哥利納帆住在羅布-羅伊與弗格斯-麥克格裏高這些英雄的故鄉,還保存著古代英雄的好客遺風。 當社會革命在蘇格蘭爆發的時代,許多佃戶都因為無力繳付過高的地租被領主趕走了。 他們有的餓死了,有的做了漁夫,有的離開了家鄉。 整個社會都陷入了絕望的境界。 在所有的貴族中,只有哥利納帆這一家族認為信義約束貴族和約束平民是一樣的。 他們對佃戶始終以信義相待。 因此他們的佃戶中沒有一個丟開他們的老家,沒有一個離開他們的故鄉,個個都繼續做哥利納帆氏的臣民。 所以就是在那種恩斷義絕的亂世,哥利納帆氏的瑪考姆府始終只有蘇格蘭人住在裏面,和現在鄧肯號船上只有一色的蘇格蘭人一樣。 這些蘇格蘭人都是老領主麥克格裏高,麥克法輪,麥克那布斯,麥克諾頓的莊戶的子孫,也就是說,他們都是土生土長在斯特林和丹巴頓兩郡的孩子們,他們都是些老實人,全心全意地忠於舊主,其中有些人還會古喀裏多尼亞(蘇格蘭的古稱)的話音呢。 哥利納帆爵士家資極富,一向仗義疏財,他的仁慈還超過他的慷慨。 因為慷慨還是有限度的,而仁慈可以是無邊的。 這位身為呂斯村紳士的瑪考姆府的「主人」,是英國貴族的元老,代表著本郡。 但是,由於他的雅各派(英國忠於英遜王詹姆士二世的一派)的思想,由於他不願逢迎當時的王朝,他頗受英國政客們的歧視。 再者,他始終繼承著他先輩的傳統,堅決抵抗英格蘭人的政治侵略,這更是他被歧視的原因。 爵士雖然不是個胸襟狹窄、智慧平庸思想落後的人,不過,他盡管打開著他那一郡的大門,迎接一切進步的事物,可是他內心總是蘇格蘭第一,他在皇家秦晤士河遊船會的競賽中用他們的快速遊船和人家較量,正是為著要替蘇格蘭爭光。 哥利納帆爵士現在32歲,身體高大,容貌有些嚴酸,但是眼光卻無限的溫和,他的整個儀表反映著高地(蘇格蘭南部地區的名稱)的詩意。 人們都知道他非常豪爽,敢作敢為,行俠仗義,有古代騎士的風度,確實是一位19世紀的弗格斯(中古時期的蘇格蘭君主,騎士的領袖和典型)。 但是最突出的還是他那一片仁愛心腸,他甚至比中世紀基督教聖人比聖,瑪西還要仁愛,他恨不得把他穿的大衣整個都送給高地的貧民。 哥利納帆爵士和海輪小姐,結婚才不過3個月,海輪小姐是有名的旅行家威廉-塔夫內爾的女兒,威廉是為了研究地理並熱衷於勘查而犧牲生命的。 海輪小姐不是貴族出身,但她是純粹的蘇格蘭人,這一點,在爵士看來,就抵得上任何一個貴族門第了,她是個嫵媚、勇敢、熱情奔放的少女,呂斯村的紳士就和這樣的一個女郎結為終身伴侶了。 當他初次遇見她時,她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差不多沒有財產,獨自住在她父親的一所房子裏。 他知道這個可憐的少女會是一個賢惠妻子,所以他娶了她。 海輪小姐才22歲,是個金發美人,眼睛藍得和蘇格蘭春天早晨的湖水一樣。 她對丈夫的愛超過她對丈夫的感激。 看她那樣憐愛丈夫,就仿佛她自己是個富豪的繼承人,而丈夫卻是個無人過問的孤兒。 至於她的佃戶們和仆役們,他們都稱她為「我們仁慈的呂斯夫人,」就是為她犧牲生命也是心甘情願的。 哥利納帆爵士和海輪夫人幸福地生活在瑪考姆府裏。 府外湖邊的幽徑充滿了楓樹和栗樹的深蔭,湖岸上還有人唱著古樸的戰歌。 荒涼的山峽裏還有許多古代建築的遺跡,令人想起蘇格蘭歷史上的光榮。 他們夫婦倆就常在這些美好的風景中散步。 今天他們鑽進白樺樹或落葉松的林子裏,在一望無際的霜葉初黃的灌木叢中消失了。 明天,他們又去攀登樂蒙山的峻嶺,或者騎著馬在人跡罕見的幽穀裏奔馳。 他們觀察著、體會著、欣賞著那富有詩情畫意、直到今天還被稱為「羅布-羅伊之鄉」的勝境,以及沃爾特-司務特所歌頌的那些著名的景致。 傍晚,當「麥克-法輪之燈」在天邊放出光芒時,他們就去沿著府第外的小道徘徊。 這種古老的回廊象是給瑪考姆府套上一個象城堡樣的項圈。 在那兒,他們倆坐在一塊孤立的石頭上,沉思著,在大自然的沉寂中,在淡淡的月光下,仿佛世界上再也沒有別的人;夜幕降臨,他們倆陶醉在這神奇和胸襟開朗的境界裏。 只有兩顆相愛的心靈才能領略到大地上的這種秘密和朦朧。 他們結婚後的頭3個月就是這樣過去了。 但是爵士並沒有忘記他的妻子是一個大旅行家的女兒!他想,夫人的心裏一定還保存有他父親生前的那些願望。 果然,他這種想法,一點也沒有錯,鄧肯號造好了,它將載著他們夫婦到世界上最美麗的地方去,經過地中海一直到希臘附近的一帶群島。 當丈夫把鄧肯號交給她使用的時候,我們可以想象到海輪夫人是多麼的快樂啊!是呀,到那風光明媚的希臘去度愛情生活,看著蜜月在那仙境一般的東方海岸上度過,世界上的幸福有比這個更大的更美的麼? 然而,這時候哥利納帆爵士已經到輪敦去了。 當前的急務是要救援幾個不幸的遇難船員,所以海輪夫人對這次短暫的分離,並不感到那麼鬱悶,只是懸掛著爵士,不知這件事能否辦成。 第二天,接到丈夫的一封電報,她估計丈夫很快就可以回來。 晚上收到一封信說要延期,因為爵士的建議碰到了若幹困難。 第三天,又有一封信,信裏爵士流露出對海軍部的不滿。 這一天,海輪夫人心中不安起來,晚上,她正一個人悶悶坐在房間裏時,忽然總管家哈伯爾進來告訴她有一個少女和一個男孩,要求要和爵士說話,問她願不願去接見。 「是本地人嗎?」夫人問。 「不是的,夫人。 因為我不認識他們。 他們是乘火車到巴樂支(一個地名),由巴樂支到呂斯村的,他們是步行來的。 」管家回答說。 「請他們上來吧,哈伯爾。 」夫人說。 管家出去了。 一會兒,那少女和小孩被引到海輪夫人的房裏來了。 從他們的面孔一看就知道他們是姐弟倆。 姐姐十六歲,她那漂亮的面孔顯得有些疲乏,那雙眼睛似乎是哭腫的,那副表情又沉著又勇敢,那身裝束又樸素又整潔。 這一切叫人一見就對她發生好感。 她攙著12歲的弟弟,這孩子態度堅決,好象是他姐姐的保鏢。 真的!誰要是冒犯了他的姐姐,這條小好漢就會立刻站出來的。 姐姐乍到夫人面前,有些楞住了。 海輪夫人趕快先開腔說: 「你們想找我說話嗎?」她邊問邊用眼光鼓勵著那女孩。 「不是,不是找你。 我們要找哥利納帆爵士本人。 」那男孩用堅定的語氣回答。 「請原諒他,夫人。 」姐姐立刻說,用眼睛瞅著弟弟。 「哥利納帆爵士不在家,」夫人又說,「我就是他的太太。 如果我可以代替他的話……」 「您就是哥利納帆夫人嗎?」那少女說。 「是的,小姐。 」 「就是關於不列顛尼亞號沉沒的事在《泰晤士報》上登了一條啟事的那位瑪考姆府的哥利納帆爵士的夫人嗎?」「正是!正是!」海輪夫人趕快接著回答,「你們是什麼人? ……」 「我是格蘭特小姐,夫人,這就是我的弟弟。 」「啊!格蘭特小姐呀!格蘭特小姐!」夫人叫了起來。 一面把那少女拉到身邊,拉住她的雙手,同時又吻著那小好漢的小臉。 「夫人,關於我父親沉船的事,您可知道些什麼?他還活著嗎?我們還可能見到他嗎?我懇求您,請您說啊!」「我親愛的孩子,」海輪夫人說,「在這種情況下,我不願意給你們一個空歡喜……」 「您盡管說,夫人,您說吧!我是夠堅強的,我不怕聽見壞消息,痛苦我能忍受下來的。 」 第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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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蘭特船長的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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