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問她,那是不是看八字看出對方有災難就一句話不說呢?她說也不是的,只要盡自己所能就好,如果算出對方有難,只要提醒他多注意,或者叫他另請高人去算,別對他講預測到的具體事情。 我更加奇怪,難道不能告訴對方具體災禍麼,不說具體原因,只叫人家注意,普通人怎麼會放在心上?這樣提醒跟沒提醒其實差別不大,而且明明知道卻不告訴對方,這能叫盡自己所能嗎? 她沒有對我深入去講,只說我不懂,不要多問。 她並不知道我在學命理,我也不想讓別人知道。 我現在想了想,覺得她的話有幾分還是對的。 倘若沒有十足的把握讓對方趨避利害,那還是不要把災難講述給他比較好,一旦他相信了你的預言,心理的影響會帶來沉重的思想壓力,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就像我自己,早早的背上了命運的包袱。 這的確是一種不幸。 災害預測,其實是神秘學家一直都在研究的內容,如果能精確地預測到個人災難或地域性的自然災害的發生,並加以有效地預防和應對,或許可以挽救不少人的生命。 但這也僅僅是或許而已。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就徹底淪為了悲觀的宿命論者,因為無法改變的現實。 你一定很想知道,上次提到的那個實驗我做了沒有。 今天沒時間寫了,改天再說吧。 祝你春節快樂! 溫雅,99年2月14日 第十一章 生死 第十一章 生死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個褚飛鵬嗎?他住院了。 昨天下午六點多鐘,為了一個女孩子跟人打架,被幾個人圍毆,差點沒命。 如果不是我及時報警,恐怕他真的會被打死。 這就是我做的實驗。 我問褚飛鵬要了他的生日時辰,給他仔細推算今年的運氣,用我的「命卦逼近法」,很快就發現他有被暴力傷害的跡象。 我花費了很大精力,第一次把預測內容精確到日子,也就是昨天,時辰卻無論如何也確定不下來。 我只能警告他,要他在學校裏好好呆著,不要曠課,也不要跟人吵架,最重要的是,一定要離女孩子遠一點。 他嘻嘻哈哈地點頭應諾,我卻覺得很不放心,因此一到課間就去他們班看他在不在,監督他不要曠課。 他也的確沒有曠課,一整天都好好的。 接近放學的時候,我便越來越不放心,決定跟他一起走一段路,「護送」他回家。 萬一路上遇到什麼人出了什麼事,我就竭力阻止他。 我們在學校南門往西不遠的路上,遇到一個漂亮女生正被兩個不三不四的小流氓糾纏,褚的臉色刹那間就變了天。 據他後來講,那正是他暗戀了許久的女孩子。 我提醒他不要過去,先看看情況再說,他卻執意甩開了我,怒氣沖沖地走上上去。 這種情況我確實也不好再阻攔,這是一個很現實的道德困境。 阻攔,小流氓已經在動手動腳,袖手不管不符合我的個性,也過於缺乏公德心;不阻攔,擺明了將會有一場惡劣的鬥毆事件發生,褚飛鵬很可能受到極大傷害。 這是一件兩難的事情。 我追上去再一次拉住了他的胳膊,讓他停下來,提醒他我們事先約定好的事。 然後我把他攔在後面,准備走上去做調解,順便把那女生拉走。 我想,這樣的解決方式應該沒問題了,但是褚馬上又把我拽到了身後。 我知道,有他在,他是不可能讓女生出頭解決麻煩的,是男生所謂的自尊和大男子主義在作怪。 我已經阻攔不住。 我立刻轉身跑向電話亭,撥打了110。 再轉過身的時候,發現雙方已經打了起來,而且小流氓不知怎麼又多了兩個。 在廝打中褚飛鵬被絆倒在地上,一頓拳打腳踢。 那女生嚇得不知所措,縮在那邊無比驚慌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我飛快地跑過去,大喊著要他們住手,但是沒人肯聽。 路邊經過的人也不少,可是沒人敢管。 這一帶的小流氓估計大家都認識吧,都不想惹他們。 那時候我真覺得人心好冷漠,初中時曾經遠遠地看過幾次男生打架,也遠遠地看到過老師學生或圍觀或跑路不理不睬,都沒有這一次情形惡劣。 看著褚飛鵬在地上抱頭翻滾的樣子,我差一點又哭了。 我閉上眼睛,歇斯底裏地喊了一句:「警察來了!」不知道是嗓音太尖銳還是他們真的害怕了,馬上停了下來。 有一個家夥又在褚飛鵬身上補了一腳,然後幾個人罵罵咧咧地走了。 褚傷得很重,我一面把他扶起來,一面叫住那個想要偷偷溜走的女生,問她是不是認識那幾個流氓,她支支吾吾地說不認識。 我認定她認識他們,於是咄咄逼人地追問,她竟然說那是她男朋友,她跟男朋友鬧著玩,根本不關褚的事兒,是褚無緣無故跑過來先挑唆動手。 這真像演戲一樣。 你說,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幾個小流氓那麼可怕嗎?嚇得人趕緊隱藏起自己的良心。 結果我已經不想再說了。 褚被人打成重傷,送去了醫院,由於那個女生的推卸之詞,無辜的褚不僅不是受害人,還差點成了肇事者。 我真想走上去給那女生一巴掌,但是一看到她轉身去抹眼淚,突然心就軟了。 這次費盡心機的實驗,就是這樣一個可笑的結果。 我沒能讓他避過災難。 回過頭去檢視命卦,卦象裏也影射了我的出現。 我是作為一個幫手一個貴人進入卦象的,但我無法改變局面。 看來命始終是寫定了的,怎麼阻攔都沒有用,哪怕你的阻攔都是命中注定,你事先的精心算計也是命中注定。 寫到這裏,你應該已經明白了。 我無力再去重述一些悲觀的結論,天地萬物有他不可改變的規律,我們只能去順從去遵守。 我想說的是,假如一切可以重新開始,我不會去學算命,再也不會去學算命。 我現在的壓力真的很大很大,本來還有的一線希望也徹底破滅了。 沒有經歷過你體會不到我的痛苦。 我想去把自己的命運都計算清楚,毫不誇張地說,現在我完全可以辦到,只是我不敢,我怕看得越清楚心裏陰影便越大,然而另一方面,我卻希望能把一切都解開看個清楚。 就像手裏捧著潘多拉的盒子,明知道裏面都是災難與黑暗還是想打開,看看裏面到底都有些什麼,看看是否最後也能飛出一個「希望」。 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在鄉下姥姥家,我曾見過拉磨的驢子,覺得它們好可憐,每天只能圍著磨盤打轉。 我想人的命運大概也跟它們一樣的,圍著磨盤打轉,每天畫著一個同樣的圓。 如果逃脫不了拉磨的命運,那最好還是把那雙驢眼閉上,這樣你只會認為自己在一路向前,而不知道是在原地打轉,不知道這輩子只能走出一韁繩這麼遠,你會走得比睜眼的驢子們帶勁兒,起碼你會是一頭快樂的不懈努力的驢子。 也許有一天你把韁繩磨斷了把磨磨穿了就從此可以揚鞭奮蹄,而那些睜著眼睛的驢子則永遠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因為他們眼裏看到的永遠是自己將要劃出的那個圓。 第6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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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象》
第6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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