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庭上,侯賽據理力爭,表明自己全然是自衛還擊,並未有絲毫故意尋事的動機。 陪審團和法官那次居然明察秋毫,將侯賽當庭釋放。 這個判決雖然看起來是侯賽贏了,但警察卻不可避免地和他結下了怨仇。 某一天,警察從一個毒販口裏聽說,他的毒品是從侯賽那裏搞來的。 警察一聽侯賽兩字大喜,也不問究竟是哪一個侯賽,立即出發沖到侯賽家裏,一見面,不問青紅皂白就是一頓痛打,然後將侯賽逮捕。 當警察興高采烈地將侯賽抓回警察局時,前面那位毒販喊道:「你們抓錯了,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 警察們一聽大驚,但立即阻止那位毒販,然後將錯就錯,依舊將侯賽押入大牢。 在整個警察團隊的報複性迫害下,侯賽坐了10年監獄。 但侯賽從來沒有停止抗爭,他一直夢想著有一天,真相能夠大白於天下。 侯賽這種死不認賬的硬骨頭精神,激起了康州警察的持續壓迫。 當10年大牢坐滿,侯賽依舊不能獲得完全的自由。 侯賽不得不搬到曼哈頓,他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避康州警察的持續糾纏。 但很快他就發現他錯了。 曼哈頓的警察很快找上了他,命令他每周必須到警察局報到一次,報告自己的生活狀況。 他的犯罪記錄也使得他無法在曼哈頓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 即使這樣,侯賽的災難還是沒有完了。 有一天在地鐵裏,侯賽和一個人高馬大的黑人發生了沖突,那位黑人挑釁地向他的頭部揍了一拳,侯賽立即還擊,兩人扭成一團。 這時,警察來了,在警察的記錄上,侯賽被描寫成一個凶殘的攻擊者。 在法庭上,檢察官提出10年到25年的重刑。 「只是兩個男人在地鐵裏的一次打架,並且是那個黑人引起的,為什麼檢察官要對我提出10年到25年的重刑呢?這不是迫害又是什麼呢?」侯賽兩眼發紅地盯著我,我能說什麼呢?我又能做什麼呢?這已超出了我心理治療的範疇。 「我已經55歲了,我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做過違法亂紀的事,但卻被搞成一個江洋大盜的模樣,我難道要在牢裏度過我的餘生?」侯賽哽咽道,他那雙獵豹似的眼睛布滿了血絲和迷茫。 「我能到哪裏去呢?到你們中國去?」侯賽咧嘴一笑,即使在這樣災難臨頭的當下,侯賽仍然可以開一個苦澀的玩笑,我感到無奈和哀傷。 「我們黑人算什麼呢‧美國不是我們的家,因為處處受歧視。 」我的一位黑人患者傑西對我歎道:「在美國的黑人其實連非洲的黑人都不如呢,我的老家在哪裏?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回非洲去尋根,也不知道我的根在哪裏。 」 「你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無家可歸的遊子?」 「我們美國黑人都是精神的無家可歸者。 」傑西提出了一個新詞「精神的無家可歸者」,黑人所受到的種族歧視之深,實在是外人無法理解的。 有一天,我的一位美國同學艾略克請我到酒吧去看NBA決賽。 這樣的活動我是很有興趣的,於是我興沖沖地前去。 在酒吧的大沙發上坐下,乘球賽還沒開始,我們隨便胡聊。 我說:「美國黑人的球技實在是好,其他人種的人無法可比,我想上帝造人真是各有安排。 」 「你的意思是說,黑人只適合打籃球?」紮一條長辮的艾略克嬉皮似的對我一笑。 「我想人盡其才嘛,這大概便是自由主義精神了。 」 「不對,我在你的話中聽出了話外之音,你的真實意思是指黑人在高雅領域裏不如其他人種。 」艾略克步步緊逼,這令我有點不自在起來。 「在一個自由的環境裏,所有的人都加入自由競爭,最後的結局會有此消彼長的情形,我不認為這一定要歸結為種族歧視。 」我點出我的觀點。 「哼,自由環境,有什麼來保障?」艾略克的敵意非常明顯。 我看著艾略克那張白淨的臉,露出一絲疑惑。 艾略克顯然敏感地覺察到我的疑惑,他低下頭輕輕地說:「我的血統裏一半是黑人,另一半是白人。 我長得完全是白人相,但我無法否認我的黑人血統,這使得我比純粹的黑人更痛苦。 因為我聽到了人們在黑人面前所不講的話,我知道人們對黑人的歧視有多麼深。 」 艾略克的話使我很尷尬,也使我很震動。 我觀照自己有沒有對黑人的種族歧視,我發現在我的內心深處的確有。 回想我們中國人,種族歧視可能不一定有美國這麼嚴重,但對黑人在內心的貶低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在出國時,常有朋友戲言讓我找一個洋妞結婚。 「找一個黑妹好不好?」我回道。 「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啊!」我的朋友對我的戲言當即阻止。 我深感我們中國人在過去百年飽受白人歧視的同時,也在歧視那些被我們認為是低等民族的黑人。 在國內的時候,所遇黑人不多,即使有歧視之心,也未必有歧視之行。 直至到了國外,才驚覺我們中國人荒謬的歧視心。 我剛到美國不久,在伊利諾斯專業心理學院的一次課堂討論中,談到種族歧視問題時,我對臨坐的一位美國白人學生說道:「普通中國人都不會願意嫁給黑人。 」沒想到,該生居然立即把我的話傳給另外一個黑人女學生,一下課,那位黑人女學生馬上過來追問我的原意。 我知道我失言了,只能亂找理由將窘境搪塞過去。 這種無意識的種族歧視在我剛到美國時特別明顯,連我這樣自命超越的讀書人,都懷有如此非理性的種族歧視意念,當我們嚴詞批評美國人的種族歧視時,我們自己也應該做深刻反省。 回歸主題,我在此節所要說的是一個有關對黑人種族歧視的故事。 辛賽是一位年屆75歲的黑人婦女,她被法院判決接受心理治療,理由是嚴重妨礙執法。 當我接到這個病例時,就感到有點奇怪,眼前這個體格肥胖,連走路都依靠拐杖的黑人老太太究竟是為什麼會犯了一個嚴重妨礙執法的罪名。 「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嗎?」我和顏善目地說道。 「我的孫女和孫子在家裏吵架,孫子12歲,孫女19歲。 小孫子吵不過他姐姐,於是惡作劇報警,謊報他姐姐用手槍對准他的腦袋,威脅要殺了他。 」辛賽平靜地道來,在她臉上看不出什麼怪異的神情。 「然後,警察來了!」 「對,一群警察像凶神惡煞一樣闖進我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警察也不和我解釋,就翻箱倒櫃亂找,當然什麼都沒找到,他們問我把槍藏在哪裏了?這不是笑話嘛,我哪來的什麼手槍?我當然大聲抗爭。 那個白人警察下令將我和我的孫女逮捕,其他警察還問他,是真的要逮捕這個老太太嗎?你說說看,我在家裏,又沒有犯任何罪,我卻被逮捕了,他們也沒有找到什麼手槍,但還是把我的孫女也逮捕了,這是什麼警察?」辛賽說著說著,身體氣得顫抖起來。 「那麼,後來呢?」 「到了警察局,他們把我關進牢裏,我說我想上廁所,那個警察要我將廁所門開著,我說開著門我無法小解,那警察還是堅持要我把門打開。 」 「那警察是男的?」 「對,一個男警察,他居然要我這個75歲的老太婆在上廁所時打開大門,這是什麼意思?是怕我逃走,還是故意羞辱我?」 「牢裏是不是有這樣的規定?」我問道。 第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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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黑洞·曼哈頓心理診所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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